就覺得自己真的太奇怪了……
語氣幽怨得像個怨婦似的,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發出去肯定要被徐斯量嘲笑一番。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
南妄當鬼這兩年,一直都懶散又自由,不受任何人拘束,彆人的事也和他無關,從來沒有大喜大怒大悲的情緒。
但現在的他一遇上徐斯量,神經就突然變得脆弱又敏[gǎn]。
有時候被氣得跳腳,有時候又偷偷傻笑,跟以前的他大相徑庭。
仿佛徐斯量在他身上牽了無形的線,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南妄一想到這樣的自己,心裡就莫名出現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惱意。
他看著被刪得空空如也的打字框,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最後隻發了個“哦”字敷衍了事。
又酷,又能緩解尷尬。
看著那個不鹹不淡的“哦”,南妄覺得這才是他自己。
他再也不要搭理徐斯量了。
反正徐斯量也隻是想利用他的靈體,把他複活成前男友的模樣,大不了他也利用徐斯量。
等徐斯量幫他複活後,他就把徐斯量一腳踹了。
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鬼、心、險、惡。
想忽悠他,門都沒有。
黑化的南妄已經在心裡暗搓搓地謀劃了一出複仇大計。
他正想著,被他扔到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鈴聲是前幾年徐斯量還在混娛樂圈的時候,和彆人合唱的某部電視劇的片尾曲。
因為合唱的人太多,徐斯量總共就兩句詞,簡短無比。
但南妄還是從中清晰地分辨出了徐斯量的聲音。
溫潤又悅耳。
就像是盛夏時節的晚風,任誰都知道這風是帶著熱意來的,卻依舊止不住地渴求。
南妄閉上眼,煩躁地把臉埋在抱枕裡。
過了一會兒,鈴聲驟停,南妄忽然又把頭抬起來,皺著眉頭盯著手機看了許久,像是在等待什麼。
就這麼無聲地和手機大眼瞪小眼了幾秒,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南妄的眉心這才舒展了一點。
他安靜聽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閉了閉眼,緩緩伸出手,按下了接聽鍵。
他隻是想聽聽虛偽的徐斯量到底能編出什麼花樣來,沒有彆的意思。
沒有。
“喂?”徐斯量的聲音從揚聲器中悠悠傳來。
他輕笑一聲,語氣裡沒有絲毫不耐,好脾氣地感歎道:“你可算接電話了。”
聞聲,南妄睜開眼哼了一聲,涼涼道:“虛偽。”
“喵。”一旁的萬萬歲像是在替他轉達似的,跟著叫了一聲。
“萬萬歲在你旁邊呢?”徐斯量聽不見他的聲音,卻依舊樂此不疲地說著:“那正好你倆一起聽吧。”
南妄靠坐在床頭,一邊摸著萬萬歲,一邊聽徐斯量在電話裡絮絮叨叨。
他囑咐了一堆獨自在家要注意安全、記得關門關窗、有事要和他說之類的話。
其實這些話對鬼來說可有可無,但南妄還是安靜聽著。
時不時跟在後麵小聲吐槽一句,反正徐斯量也聽不見。
說到最後,徐斯量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終於結束了話題:“時間也不早了,我不囉嗦了,明天天氣好轉的話我就回家,你們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南妄眼睜睜看著通話界麵跳轉出去,原本好轉的心情又瞬間烏雲密布了。
他眉心緊蹙,板著臉再次按下徐斯量的手機號碼。
“喂?”徐斯量似是已經要睡覺了,說話聲音和剛才不太一樣,有些黏黏糊糊的,“怎麼了?”
大概是睡懵了,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南妄的聲音傳不過來,於是掛了電話發了條短信來。
然而南妄沒搭理他,依舊打著他的電話。
莫名有些執拗,像是在故意找茬,又像是在跟誰較勁。
反複幾次過後,徐斯量終於反應了過來,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想通著電話睡覺?”
聞聲,南妄撇了撇嘴,伸出指尖戳了萬萬歲幾下。
一聲貓叫順勢傳進徐斯量耳中,徐斯量輕笑一聲,了然道:“行吧,那就連著睡吧。”
說完他便把手機放到床頭,蓋好被子準備睡覺。
這回南妄果然沒再鬨騰,萬萬歲也沒再喵喵叫。
氣氛忽然靜謐起來,困倦感也跟著湧上腦海。
徐斯量輕飄飄地對著手機說了句“晚安”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看了太多南妄小時候照片的緣故,徐斯量罕見地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站在偌大的校園籃球場邊上,周圍嗚嗚泱泱都是人。
而籃球場中間正在進行比賽,旁邊的人都在呐喊助威。
他明明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卻總覺得自己分外格格不入。
不是他記憶中的學校。
恰逢一片歡呼聲傳來,徐斯量下意識抬眼望去。
就見球場上有道身影格外眼熟。
那是高一時的南妄。
剛才南妄似乎進了關鍵一球,他的隊友紛紛圍了上來,興高采烈地推推搡搡,似乎格外激動。
而南妄卻隻是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朝周圍掃了一眼。
他的目光順著人群掠過,在經過徐斯量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
下一瞬,他就像是找到了什麼寶藏似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漾開,燦爛無比。
和長大後的他一點也不一樣。
興許是那時候的南妄太耀眼了,徐斯量被他那抹笑晃了眼,靠近心口的位置就像是被濺了火星似的,出現了隱約的灼燒感。
起初他以為那隻是少年時期自然而然的心動。
然而過了幾秒,這灼燒感卻逐漸蔓延,從心口一路向上,蔓延到頸間。
刹那間,灼燒帶來的劇烈刺痛感瞬間襲來,徐斯量猛地從夢境中驚醒。
與此同時,他原本已經熄了屏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漆黑的房間驟然出現一抹光亮,振動產生的嗡嗡聲在寂靜的黑夜顯得格外刺耳。
徐斯量睜開眼的一瞬間,一道影子從他眼前一閃而過,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穿牆出去,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速度快得徐斯量都來不及反應。
隻不過借著因來電而亮起的手機屏幕,他還是隱約看見了那抹背影的特征。
寬肩,高挑,淺色頭發,半透明。
是隻鬼。
還不等他細想,床頭櫃的手機忽然沒了聲響,過了幾秒後又再次振動起來。
仿佛隻要他不接電話,對方就會一直打下去一樣。
徐斯量揉了揉陣痛的額角,緩了會兒神後伸手把手機拿過來。
他發現之前和南妄的通話已經掛斷了,滿屏都是南妄重新打來的電話。
“喂?”徐斯量做了個夢後莫名疲憊不堪,說話聲音也沙啞了些:“怎麼打這麼多電話?”
聽見他說話,南妄那邊才放心地把電話掛了,發了條短信過來。
這次他說的話和上次一樣,但語氣卻強硬了不少:【現在雨小了,你給我回家。】
徐斯量愣了愣,莫名其妙道:【你認真的?】
雖然深夜的雨比之前小了不少,但路上的積水卻不見變淺,深度依舊駭人。
不知道為什麼,手機那頭的南妄似乎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提醒道:【你看下你脖子上的項鏈。】
徐斯量一怔,下意識抬手摸向自己的頸間。
隻一瞬,他的指腹就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瞬間收了回來。
是他和南妄那條冥婚線,此刻正滾燙著。
徐斯量沒研究過冥婚,更是沒見過這種情況,怔了一會兒後,不明所以地問南妄:【我們的紅繩怎麼在發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隱約感覺應該和剛才那隻逃跑了的鬼有關。
果不其然,下一瞬南妄就給了他答案——
【惡鬼奪舍。】
【我給你擋的。】
【現在我靈氣真要漏沒了。】
【你賠不賠?】
第32章
南妄這句話屬實是把徐斯量嚇著了。
他收到消息後甚至來不及細想,立馬起身下床,匆忙整理好衣服準備回家。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袁叔還沒睡,正在一樓客廳看書。
他看見徐斯量穿戴整齊下樓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問道:“斯量你怎麼了?這大半夜的要走?”
“嗯。”徐斯量歉意地看向他:“抱歉,臨時出急事,必須得走了。”
“現在這天氣怎麼走?”袁叔實在不能理解能有什麼事比命還重要,“就算雨小了,路上的積水可一點都不淺啊,再等等吧,至少等天亮了再說呀。”
“抱歉,真的不行。”徐斯量一想到南妄說他靈氣要沒了,就覺得眼前發黑。
他難得亂了陣腳,在慌亂中道了幾句歉後匆匆離開。
袁叔看著他的背影,想叫卻又叫不住他,最後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
而此刻的南妄,正和萬萬歲坐在彆墅區附近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正在吃東西的萬萬歲,點點它的腦袋,酸溜溜道:“你怎麼這麼好命。”
聞聲,萬萬歲從小碗裡抬起頭,朝他“喵”了一聲。
便利店夜班收銀員是個很可愛的小姐姐,她看見萬萬歲在門口晃來晃去,專門給它弄了點吃的。
本來她還怕外麵雨吹著它,想抱萬萬歲進來。但萬萬歲看了一眼孤家寡人的南妄後,還是沒進去,隻是蹭了蹭小姐姐的褲腿以表感謝。
小姐姐見它不願意,也就沒強迫它,獨自回了店裡。
倒是時不時會從收銀台處抬個頭,看它一眼。
此刻的南妄,隻能眼巴巴看著萬萬歲被人投喂,卻無人投喂他。
平時投喂他的人正在一個臭男人家睡覺呢。
……說不定還在謀劃著把他變成另一個臭男人。
南妄哼了一聲,又拿出脖子上的紅繩看了一眼。
之前的灼燒感已經散去,溫度降了下來,變回了原來那條冷冰冰的紅繩。
而那個刻著“冥”字的吊墜上,卻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痕。
是抵擋了靈力襲擊的痕跡。
一個多小時前,他本來正在床上輾轉反側,誰料耳邊的手機裡突然傳來一陣雜音。
像是受到了乾擾了似的。
接著他頸間的紅繩就突然變得滾燙。
他拎起來一看,眼睜睜地見一道裂痕從底部蜿蜒而上。
他知道這是冥婚的一方受到靈力襲擊後、被抵擋化解才會出現的情況,而且顯然受襲擊的人不是他。
是徐斯量。
於是他立馬打了電話給徐斯量,想用手機鈴聲吵醒他。
雖然一開始無人接聽,但好在反複打了幾通電話後,徐斯量終於接了,聽語氣似乎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