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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釣 霧十 4235 字 6個月前

他們現在基本就是攤開牌在打,又怎麼可能留下活口?最大的可能不過是門開之後,反派反悔,回頭殺了所有人。但如果寒江雪的條件是給他們解藥,那麼一旦聞嘲風這邊的人能動了,在人數占大優的時候,他們要是還不殺了反派,那怕不是腦子有點什麼大病。

總之就是這麼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麵,誰也不會守約的。

“我們還是一起死在這裡吧。”寒江雪忍不住道。

“江王”笑了,主動提出了一個貓鼠遊戲:“彆放棄啊,年輕人。不如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就像上次一樣。你若還能僥幸翻盤,又從哪裡冒出個什麼人英雄救美,我就自認倒黴。若翻盤無望,你便自願和我離開。”

在那一刹那,寒江雪終於想起來了。

就在他出事的那一晚,他本來早早地就出了門,不僅想去給好友捧場,也是想著幫幫忙什麼的,他已經答應了向小園,這一次絕對會忍下脾氣,不與幼稚鬼聞嘉澤計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的馬車走的不是尋常路,他問小廝八塞——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八塞是家裡的內鬼——這是要去哪裡,八塞告訴他,前麵堵住了,就換了一條道。

寒江雪不疑有他,雍畿有些時候確實蠻堵的,任由馬車繼續前進,然後,他就遇到最讓他震驚的一幕,他看到了聞念走在大街上。

雖然與兒時的好友已分彆多年,但寒江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念念與他每年都會寄來的畫像上幾乎一模一樣。

寒江雪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來京城,隻是本能的想叫住他,卻不想對方頭也不回的走了,就好像兩人完全不認識。

這讓寒江雪大為疑惑,便執著地跟了上去,直至看到聞念進了前楚國駙馬被軟禁的地方。

寒江雪就更不解了,聞念為什麼要來看這個害得他母親死前背負了無數罵名的人?最重要的是,這裡本應該戒備森嚴,為什麼聞念可以自由進出?寒江雪立刻就跟了上去,並發現守在這裡的兩個侍衛,早都不見了蹤影。

再後來……

中間肯定還是發生了什麼的,但這部分記憶寒江雪徹底沒有了,他隻知道他看到了一個自稱叫紫陽道人的人。

他走到他的眼前,對他說:“好吧,那就如那位大人所願——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活下來,我便自認倒黴,你若活不下來,就是你倒黴。”

寒江雪根本不是失憶,而是記憶被催眠封印了。

那晚他既是他自己,又不是他自己,他如常參加了向小園的晚宴,卻已經去得很遲了。在宴會上他儘可能的想傳遞信號,但哪怕違反約定和聞嘉澤發生衝突,也沒能讓向小園產生疑惑。隻能說他和聞嘉澤之間的矛盾實在是太深入人心。

寒江雪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到天香閣後院,唯一在這個時候走過來的卻是沒什麼腦子的聞嘉澤。

黑衣人出現,寒江雪用僅剩下的抗爭意識,吼走了聞嘉澤。

然後……

自己跳入了湖中。

他不是被誰推下去的,也不是為了死,他上輩子會遊泳,有水性,他知道這點才想要賭一把。既是躲過黑衣人,也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惜沒成功,差一點就把命搭了進去。要不是聞嘲風來救他,他就真的死了。

眼前控製了“江王”的人便是紫陽道人,他幾乎是如法炮製,手法嫻熟。

寒江雪猜錯了,紫陽道人不是催眠不了他,而是已經催眠過了。隻不過還是那句話,催眠是有極限的。它不是無時無刻的,也無法做到和原本的人一模一樣。

紫陽根本無法利用控製寒江雪,來達到讓寒家幫忙的目的。

這大概也是紫陽沒有去控製聞雲幛的原因,聞雲幛是皇帝,卻做不了什麼太多的主,他身邊圍繞著那麼多聰明人,稍有不對就會被識破,反而不如江王身邊這種一言堂的氛圍好控製。

紫陽道人應該是隻能在彆人心裡暗示一些事,哪怕這人意誌清醒,也無法反抗,更不能說出去。好比像江王這樣,暗示他在進入聖山時帶上紫陽道人這邊的人手,亦或者是像當初暗示寒江雪那樣,讓他失去一些記憶。

寒江雪看著對方:“你準備再來一次?”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不過,不,我不準備重複過去,雖然讓你殺了聞嘲風應該也會很有趣。”紫陽道人通過江王之口,和寒江雪交流著,“我打算給你解藥,讓你來開門,這也是你唯一掙紮的機會。你能掙紮成功,那我們就以後繼續玩,你掙紮不成功,就和我走。”

“好。”寒江雪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個賭約。

聞嘲風出聲阻止:“不行。”

但是已經晚了,交易達成,寒江雪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力氣,一點點艱難地站了起來,他開始活動筋骨,確認自己對身體的支配權。

“不要試圖拖延時間。”“江王”催促道。

“開門也是需要力氣的。”寒江雪一邊說,一邊伸了個懶腰,還是那麼不緊不慢,緩緩走向了跌坐在門邊的緘默者。對方無法說話,眼神裡卻滿是抗拒,他是絕對不會開門的,哪怕這有可能會直接害死兩個聞氏的王爺。

寒江雪看上去對此有些苦惱,發出了“emmm”的思考聲,然後才回身看向“江王”:“來幫個忙,他要是自殺了,我們都會很麻煩。”

“江王”沒有上前,而是選了一個手下,派他過去幫助寒江雪。

寒江雪卻不太滿意,皺著眉道:“換一個。”

“江王”一愣:“為什麼?”

寒江雪實話實話:“太醜了。”

屬下的表情一陣扭曲,就沒有人教教這位寒三爺什麼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嗎?他到底哪裡來的勇氣,說出這麼多討人嫌的話?

“不行,就這個。”“江王”也不打算慣著寒江雪。

“好吧。”寒江雪不情不願,聲音聽起來嫌棄極了,等對方走上前來,他便指揮著那個人,去緘默者身上進行搜索。

緘默者沒有舌頭,這一刻其實連咬舌自儘都是做不到的,隻能看著他們行事。

就在那個屬下背過寒江雪轉身的刹那,寒江雪的指甲立刻變長,成了大貓爪子上的利刃,抵住了對方的後脖頸,聲音冷得可怕:“彆動,我的爪子可是有毒的。”

對方渾身一僵,根本不敢去賭寒江雪說的是真是假。

“江王”哈哈一笑:“你不會是想搞什麼人質一換一的幼稚把戲吧?你覺得我是會在乎一個手下的人?相對地,聞嘲風對你來說才是很重要吧?”

寒江雪也笑了:“一個手下對你這種牛馬當然不重要,但要是你本人呢?”

寒江雪爪子之下的紫陽道人,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我又不傻子,你這能通過彆人直接對話的能力,哪裡像是催眠可以做到的?你以為你是神仙嗎?還跟我擱這兒玩上身呢?不知道我是堅定的無神論?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就在現場看著,正像提線木偶一樣操控著江王來一問一答。”

事實上,寒江雪第一次提出開門這個問題時,就是在試探對方對這件事到底重不重視。

一如對方所說,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屬下,那他為什麼要這麼迫切地開門呢?雖然龍骨很重要,但以後再想辦法來打開也是一樣的嘛。寒江雪一個同歸於儘,就能逼得對方同意談條件,隻能說明這裡麵有人的命很值錢。

那麼,這個貴命是誰的呢?當然隻可能是紫陽道人自己的。

紫陽前麵幾次麵對圍剿,每一次都能逃跑,就一直讓寒江雪很困惑,這貨到底是怎麼跑的。如今想來,很可能就是扮成了不重要的小人物,趁亂逃跑。而如今現場符合這種條件的,不就是江王帶進來的那幾個人嗎?

寒江雪再想辦法誘導著紫陽道人來和他打賭,以紫陽道人又苟又謹慎的性格,必然隻信得過自己,並會試圖在最後關頭控製寒江雪。←思←兔←網←

想要控製,就得接近。

所以,在“江王”派人來的那一刻,寒江雪就基本確定了,這人有七八成以上的可能是真正的紫陽道人。他佯裝要換人,就是不想讓對方起疑,在紫陽再一次堅持時,寒江雪心裡的七八成變成了十足的把握。於是,在紫陽道人真的走過來後,寒江雪便一刻也不能等的出了手,搶占先機,篤定開口。

這兩年裡,寒江雪真的很努力地和他爹寒武侯學了點防身小技巧,他已經不是兩年前那條鹹魚了。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條件了嗎?”寒江雪笑著問。

第113章 開始釣魚的第一百一十三天: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其實也沒什麼好談的。

寒江雪隻要等到香氣的作用過去,聞嘲風等人有了力氣,就能反殺。或者也許都不需要等到香氣的作用過去,耗到是紫陽道人對江王的掌控結束,故事基本也就結束了。寒江雪不相信紫陽道人能一直控製著江王。

但……

寒江雪也有他想要從紫陽道人身上知道的:“念念在哪裡。”

紫陽道人眼神略顯晦澀:“你竟然要找聞念?”

“畢竟念念才是寒家的兒子,我頂替了他的身份這麼多年,不能讓他因我而出事。”寒江雪要裝就會裝到底,正在努力圓謊。

寒江雪一開始沒有恢複兩年前就見過聞念被紫陽道人控製的記憶,難免會和紫陽那邊掌握的信息有錯漏,不過看紫陽的態度就能猜到,聞念也沒有對他們說實話。寒江雪如今已經恢複了幾乎所有的記憶,也就想起來了聞念小朋友從小就是一個多麼鬼精的人,演技一流。

寒江雪站在聞念的角度稍微考慮了一下,就想明白了聞念會怎麼解釋。

紫陽道人等人去抓聞念,肯定是奔著楚國長公主之子的身份去的,那麼,聞念要怎麼擺脫這些人呢?

自然是解釋說,他才是聞家的小兒子。

這種忠仆用自己的孩子換了主子的孩子的故事不要太多,想必大家對此都已經屢見不鮮,也更符合這個時代的普世價值。

甚至,為了保證兩個人同時都能活下去,身份上就不能說得太死,最好是模棱兩可、虛虛實實,留下一定的遐想空間,好比寒江雪誤打誤撞出的結果。不管幕後黑手信不信這一套說詞,對方都會猶豫。

進而也就會有不如把兩個人都抓住的想法。

由此推下去,不就有了寒江雪在八塞的刻意誤導下,在街上“巧遇”了聞念的一幕嗎?他一路追著聞念到了囚禁前駙馬的地方,正中了紫陽道人的圈套。

然後,中間發生了什麼,這段記憶已經被徹底消除,寒江雪是無論如何都回憶不起來的。但總之,在此期間,有人重新下了命令,給了寒江雪一個搏一搏的機會。但根據兩年前大皇子所說的話,在紫陽道人的組織內部,對於聞念和寒江雪到底誰才是公主子,還是有那麼一些爭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