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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釣 霧十 4246 字 6個月前

祈福活動更像是一場遠冬的遊玩,大家每個人都會發一個荷包,荷包裡寫著半行的祝福詩詞,兩兩或者四四才能湊雙。好比“一年強似、一年時節”、“占得歡娛,年年今夜”、“故人萬裡,歸來對影”。想要贏,就是儘可能地尋找到能與自己湊對的詩詞,不一定非要出自一首詩,但必須說得通。

至少不能上一句還在講兄弟,下一句就跳頻去了愛情。

也可以通過玩小遊戲得到彆人的荷包,但風險也是有的,因為有些荷包裡並不是祝福語,那就沒有辦法湊雙湊對了。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誰拿到了都要想儘辦法給送出去。還有定時定點,由皇帝叫停的時間段,那個時候就必須得有一部分被抽中的人進行荷包交換。

總之就是一個想儘辦法聯絡大家之間感情的小遊戲。

連皇帝皇後手上都是有荷包的。

隻不過基本每年他們能夠討到的彩頭都是固定的,那就是保佑龍嗣一切順利,聞氏繁榮昌盛。要不就是國家太平,河海清宴,極特殊的時候還會有希望戰事能夠儘快平息之類的話語。可操作空間很大。

寒二沒想到他們能來參加,不過既然來了,那就不如順勢利用一下,她對皇帝提議,我們來搞個彩頭啊。

皇帝也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

彩頭就是一棵珊瑚寶石樹,上麵掛滿了叮叮當當的錦囊,裡麵寫滿了可以實現的願望。人人都有機會來抽,但隻有贏下了祈福活動的人,可以得到一個“心想事成”的錦囊。

在寒二和皇帝激情互演的時候,寒武侯則拉下老臉,不情不願地走向了人群中的鄭家人,他們一家很好找,長得最好看,穿得最華麗的那一撥就是。就是人人看起來都不太像有腦子的樣子。寒武侯不得不開始進行女兒給他布置的試探任務了。

這可太為難獅了,他該怎麼說呢?

你們家有沒有意願賣兒子?

第65章 開始釣魚的第六十五天:

在寒武侯麵臨獅生最大困難的時候,寒江雪……

在強勢圍觀,很努力的不讓自己笑出聲。

今天早膳桌上,寒爹就已經唉聲歎氣了好一大通,希望女兒能夠放過他,去禍害她弟弟。一般這種尷尬事,不都是大的指使小的,說話算數的指使說話不那麼算數的那個嗎?

寒江雪莫名想起了小時候透過快餐廳的玻璃窗,看到有媽媽讓孩子去要番茄醬的尷尬。

他那個時候還挺羨慕的,覺得能夠幫家人跑腿都是一種幸福,當然,他現在不這麼覺得了。他在餐桌上看天看地看聞嘲風,就是不去看他爹渴望而期待的眼神。

寒起就知道這個兒子靠不住,隻能押寶在你女兒身上。

寒二那必然是站在她弟這邊的啊,不假思索道:“如果讓江江去,萬一出了岔子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超——沒用的。”寒江雪和他阿姊配合得天衣無縫,理不直氣也壯。

寒起:“……”我和我娘子的教育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反倒是聞嘲風,在確定了寒起真的已經“忘記”昨晚和他拜把子的深刻交情後,又替寒武侯想起了主意。

這才有到了行宮之後,寒武侯來找鄭家人。

聞嘲風已經幫他安排好了,如果不是寒起實在是沒臉要求無夷王替他出麵,怕不是跑這趟活兒的就要變成羸弱的無夷王了。隻是雖然理由已經安排好了,但還是好尷尬啊啊啊。

鄭家人對於寒武侯的到來,也帶著一些明顯的的不知所措。這還是聞嘲風那邊已經提前打過招呼的結果,但他們仍然就像是一群被驟然丟到大獅子麵前的漂亮珍鳥,羽毛都炸起來了,還是那麼漂亮,根根分明,但全身上下都寫滿了驚慌失措。

怎麼辦,怎麼辦,他真的走過來了,他不是要和我說話吧?

完了,完了,他真的在和我說話啊,我該怎麼回啊?不對,我的嗓子呢?我失去了我的聲音——!

救命啊嗚嗚。

鄭家幾乎都是鳥類,不一定是什麼鳥,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是十分漂亮的觀賞鳥。畫眉、百靈、藍翡翠,紅的像一團火焰,白的似枝頭寒霜,姹紫嫣紅、尾羽逶迤,唧唧啾啾地湊在一起,看上去就是那麼賞心悅目。

他們就像是點綴在帝王華服上的寶石,又好像走過宮牆時某個瞬間不期而遇的美景。好像沒什麼存在的實在價值,但隻“即可入畫的好看”又好似已經足夠。

鳥類很容易受驚,鄭家也不例外,一群大美人楚楚可憐地睜大眼睛看著寒起時,總讓寒起有一種他才是壞人的錯覺。他在心裡唾棄了一下自己接下來要配合女兒乾的“勾當”,覺得自己和一個壞人也沒啥區彆了。

唉,兒女都是債啊。

“寒、寒大人……”鄭家最有骨氣的那隻鳥,終於代表他們全家開了口,聲音婉轉如鳴啼,真的非常好聽,哪怕帶著哭腔。

“嗯,我的來意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我想找一下丹歌的父親。”寒起清理了一下喉嚨,開門見山。

寒起找鄭家,自然不能真的一上來就說,我覺得你們家五行缺個賣兒子,還是在聞嘲風的“啟發”之下,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的。也就是這位名為丹歌的鄭家子弟,他算得上是九曲十八彎的向家姻親。

向小園能在一眾老黃牛中脫穎而出,成為孔雀,就要感謝鄭家遠親的基因改良。

當然,向小園最要謝謝的還是向家的基因穩定,讓他不至於在有了華麗的外表後,失去他的腦子。

總之,這位遠親的妹妹嫁入了向家,生下了向小園。而對方的兒子中,有一子名曰丹歌,正值少年意氣,想要棄文從戎。

被寒武侯點名邀請一敘的鄭家大叔,至今整個鳥都是懵的,他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但依舊保養得很好,唇紅齒白美髯須,隻要不開口說話,就是個仙氣飄飄的長腿大叔。白衣黑尾,像個仙鶴。他亦步亦趨的從人群中單獨走出,顫顫巍巍的舉起手:“丹歌是、是我的兒子。”

“哦哦,太好了,來來來,老哥,借一步說話。”

仙鶴大叔瞬間沒了仙風,也沒了道骨,整個鳥都寫滿了抗拒,沒人和他說過,他還需要負責和寒武侯單獨說話啊啊啊,他不要啊啊啊,就這樣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話他都腿軟啊啊啊。他這個倒黴兒子到底做了什麼,回家就啄死他!啄死他!

寒武侯笑眯眯哥倆好的強行攬過了仙鶴大叔,去了旁邊討論,真就是個小事。

“丹歌想投金絲衛,自己求到了山君那裡,這事你這個當爹的知道嗎?”姻親多,門路就多。鄭丹歌這個小哥也算得上是很有想法,自己通過向小園找到了王向氏,又從王向氏求上了王將軍。

金絲衛一門老虎,都是大型猛獸,倒不是不能加塞一隻鳥,可是他怕對方堅持不下去啊。王將軍還擔心對方隻是心血來潮,覺得金絲衛離家近,又很帥,便突發奇想要當兵。但他得負責任的說,他們衛裡對花拳繡腿是非常抵觸的。

哪怕是和王將軍沾親帶故的親戚,也走不了裙帶關係,甚至會被欺負的更嚴重。可畢竟是姻親,又求了上來。

王舅母也很發愁,當初向家和鄭家結親,就顧慮重重,這一門可真是實打實的極品親戚。雖然他們結的是遠親,但也還是會被各種事情找上門。鄭家就是這麼一門“潑皮”,不會做什麼太出格的大事,畢竟全家都膽小,可借著親戚關係走個後門活動活動什麼的,他們也是門清。

寒武侯之前和妻弟吃酒時,聽過一耳朵這樣的家長裡短,正愁不知道該怎麼打開和鄭家的交際圈,被聞嘲風一語點醒,就借題發揮了。

聞嘲風的意思是,如果寒武侯為難,他願意幫鄭丹歌找個更適合他的路。

“這裡我自己也有私心,”聞嘲風和寒武侯實話實說,“鄭丹歌是個可塑之才,我機緣巧合(從原文裡)下知道了這個人。今日正好提起,還請武侯成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寒武侯:=口=他怎麼就那麼不信鄭家真能飛出去個金鳳凰呢?

鄭丹歌在《帝路》的原文裡也不算什麼特彆出彩的配角,隻是運氣太背,走投無路之下投靠了太後,又因太後重用,在和江王的一次對抗中起到了關鍵作用,這才被熟讀被背誦了原文的聞嘲風給記下了。

簡單來說,他倆都是反派,隻不過一個是原文最大反派,一個小反派下麵的小嘍囉。

屬於可用可不用的那一類人。

而如今既然能幫到寒家,又能幫自己挖角到一個對手的得力乾將,聞嘲風自然沒什麼不願意的。

其他妃子的母族也在觀望,把寒鄭兩家罕見的互動都看在了眼裡,再一聽隻是家裡小輩謀求出路這樣的小事……就怎麼說呢,確實是像鄭家人能乾得出來的。

唯一神奇的大概隻是寒武侯願意搭理吧,還給推薦到了無夷王那邊。

這滿門的軟骨頭,終於有一個要立起來了?骨骼清奇到引動了寒武侯和無夷王?還是說,枕頭風的威力就是這麼大,真賣力氣請來了大佛?

寒起的內心隻有一個想法,回去就打寒二一頓啊,一定打!

當然,打不打得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總之,話題打開了,寒武侯這邊的試探也就好說了,他心滿意足,打聽到了所有想知道的。鄭家的小輩確實在開始考慮結親了,他們就像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收割”一批,也會提前放出風聲,就想結個有緣人。

鄭家名聲不好,但優點也很明顯,長得好看,長得好看,長得好看。

而且他們至今也沒有捅出過什麼讓姻親收拾不了的簍子,在這點上和鄭貴妃頗為相似,很懂得知足。所以還是有不少人願意考慮和鄭家結親的。

寒武侯問到的重點還有一個,就是鄭家是無入贅的先例和意願,得到答案讓寒武侯震驚——不多,但也不少。

是真的就好像完全不介意這個事。

用鄭家的話來說就是,嫁女兒和嫁兒子,有區彆嗎?不都是親戚嗎?不都會流淌著我鄭家美麗的血緣嗎?哪怕入贅之後孩子跟女方姓,但他們還是實打實的親戚啊。大概是鄭家太不把這種事當回事了,彆人連笑話他們都提不起力氣,反倒是沒多少人清楚。

但總之就是,鄭家子女多種多樣,任君挑選,斷袖也不是不可以啊。

沒有孩子,還可以過繼。

寒武侯恍恍惚惚地離開鄭家鳥群時,差點有了一種自己是去什麼茶館裡點了個飲子的感覺,服務態度未免也太好了。茶湯清涼,回味甘甜。這簡直一門妖精洞啊。

而這位鄭家的仙鶴,也帶著寒武侯散發的信號,找上了家裡主事的老夫人。

鄭老夫人經曆了這麼多年的兒女婚姻,堪稱雍畿第一冰人,聞弦歌而知雅意,當下就自認為領悟透了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