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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釣 霧十 4262 字 6個月前

有些顫唞的,戰戰兢兢,提心吊膽。不是對未知異物的懼怕,而是對生怕傷害到小夥伴的心疼。哪怕聞嘲風已經告訴他,不用擔心,他泉先的外表其實很強壯,並沒有看上去那麼脆弱。可是“明知道”和“還是不忍心”是兩碼事。

兩人都不由同時屏住了呼吸,帶著初嘗禁果一般的緊張與忐忑。當寒江雪最柔軟的指腹,終於真正觸碰到聞嘲風耳翅的刹那,就像是有電流穿過,亦或者是有魔法,隻肌膚相親的片刻,彼此的暖意便已經通過心臟流過了四肢百骸。

耳翅的觸摸感,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和寒江雪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摸的是這輩子關係最好的朋友,他生生給自己摸出了一種心頭的悸動,就好像是被羽毛輕盈地劃過,心癢難耐。

如果說寒江雪的感覺是二十,那聞嘲風這邊就是百分之百了,火急火燎,簡直要命。他幾乎全是在靠著這麼多年來忍耐病痛而鍛煉出來的意誌力,在苦苦支撐。寒江雪身上橘綠的味道,讓龍根本把持不住。偏偏寒江雪自己還一無所覺,微微傾身,不斷地靠近。眼前的誘惑不斷放大,就近在咫尺,可是不行!

聞嘲風骨節分明的雙手隱在袍下,死死地扣住了錦緞與貓爪刺繡,通過不斷地刺激,才沒有讓自己失控,去將寒江雪撲倒。

當然,寒二就在不遠處的虎視眈眈,也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

她正帶著宋栗不肯好好走正道的穿梭在山林小徑之間,宛如一個放了風的靈長類長臂猿,靈活得不像話。幾度讓鹹魚躺平的1114,產生了“對於獅子來說,這真的合理嗎?”的無限困惑,我的宿主不會也想要體驗吧?會頭暈嗎?

寒二用實際行動表示,不僅不暈,還很快樂!

是鞍山這樣的地形,對寒二來說簡直是放虎下山,快樂老家。她和他爹那種喜歡在平原上兩軍對壘,拉開陣營直接硬剛的類型還不太一樣,她更喜歡光明正大地打遊擊,彆問遊擊怎麼光明正大,在寒二的腦回路裡,隻要她提前和你說了“我要開打了哦”,那她就是光明正大的。

這還是寒二在特彆小、還是小獅子的時候,因控製不好力道,偷襲大哥導致對方腳崴了之後,被母上耳提麵命才學會的。

獅,不能搞偷襲,但如果她說了,那就沒有關係。

嗯,至少寒二是這麼覺得的。

就像如今,寒二突然一個閃身,就重新回到了寒江雪和聞嘲風麵前,身形如鬼魅,步伐靈活又飄逸,依舊是從上麵倒掉下來的姿勢,看著在半道上突然不走了變得磨磨蹭蹭的兩人。她瞪著滾圓的獅子眼,棕褐色的瞳孔裡寫滿了不理解:“你倆乾什麼呢?”

聞嘲風:“……”

寒江雪:“!!!”明明什麼都沒做,卻非常心虛是為什麼?好像早戀被家長抓到了小辮子。他姐、他姐不會誤會了什麼吧?

寒二其實並沒有那麼敏[gǎn],她甚至是有那麼點一根筋兒的,一開始覺得弟弟和無夷王搞斷袖,那就是看什麼都默認他倆是一對。之後意識到自己誤會了,那就看什麼都沒問題。看山是山,看山又不是山,嗯。

寒江雪的臉都紅了,當然,聞嘲風的臉也是紅的,兩人此時就像是一對擺得整整齊齊的泥塑娃娃,呆呆的,隻會點頭。

直至寒二又問了一次:“說話啊。”

一個才想起來說:“沒、沒什麼。”

另外一個則是說:“就是摸了摸魚。”

哦,摸魚啊,就是偷懶嘛。她懂,寒二點點頭,心想著這個她可太熟了,弟弟從小到大沒少和家裡嚷嚷:“你可真行,我們釣魚本身就是在休息,你在休息裡都能摸魚,佩服佩服。”

寒江雪也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嗯,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摸魚了。”

聞嘲風的臉更紅了。

寒二:……理解,尊重,被媽打的時候不要死在我房門口!

鬆鼠宋栗探過頭,眼神裡反而多了一些狐疑,總覺得她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細節,無夷王不管是神態還是肢體動作都略顯微妙。但她又不好太過武斷,畢竟事關三少爺的感情,便隻試探地問了一句:“殿下是太勞累了嗎?”

連泉先的外表都出來了一部分。

還沒等聞嘲風就坡下驢,寒二已經用再鋼鐵直女不過的做事思路,自認為體貼地勾過了宋栗的脖子,和自己的軍師擠眉弄眼了半天,讓她不要說了。

寒二的言下之意就是,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你的話很好,但下次彆問了。你這和故意在光頭麵前說禿子什麼區彆?無夷王的病誰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往人家比較介意的事情上猛戳呢?看破不說破啊。

“節奏慢下來感受青山綠水,也不失為一番詩趣啊。”寒二努力在當一個文化人。

聞嘲風都不知道是該先感動,還是什麼。他隻能五味雜陳地說:“本王已經沒事了,將軍不用擔心。”其實聞嘲風更想叫二姐的。

“好嘞,那我們就繼續出發啦。”寒二推著宋栗的肩膀快步先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回頭囑咐幼弟,“你們慢慢來,彆著急,魚就在那裡,想什麼時候釣什麼時候釣。”

等寒二兩人再次像沒影的風一樣消失在叢林間,聞嘲風都好像還能聽到寒二對宋栗說:“唉,我就說吧,你和老大一樣,有腦子,沒情商。情商是什麼?就是,呃,不會做人,江江告訴我的。情商和智商是兩回事,你也學學人情世故吧,剛剛讓無夷王多難堪啊。他走了那麼遠的路,來來回回的,能不累呢?能維持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都沒有魚尾呢,多了不起啊。”

寒江雪這才意識到,他姐突然折返回來,是想看看需不需要幫忙的。

宋栗則是滿臉問號:“???”就,寒二,教我,人情世故?

但仔細想想,她們將軍說的又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無夷王是個病人,確實不宜用常理來推斷。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等大家好不容易彙聚到山溪這邊,寒.野外生存大師.一世的表演時間就到了,她已經先弄好了一個演示用的魚窩,再開始手把手地教弟弟自己造。順便解釋:“所謂釣魚打窩呢,往簡單點理解就是做個誘餌。就和獵人在山林間布置陷阱挖洞一樣。”

通過投擲的方式,向準備好釣魚的地方,下放大量脫離魚鉤的餌料。這裡的魚餌就是不是一點兩點了,而是一大團,顏色、氣味和浮動區域都很重要。

寒二打窩的地方,還提前做了浮標當標記,等他們回來時,已經能夠明顯在那裡看到有魚群聚集了過來。

且越聚越多,就像是什麼電影特效。

寒江雪目瞪口呆,忍不住問他姐:“那爹為什麼不用打窩啊。”

“因為咱爹覺得那樣就不夠自然了啊,真漢子,隻靠自己,不用工具。”寒二撇撇嘴,對她爹這種野性的盲目自信,非常不屑,因為她才是最厲害的!“有釣魚高手野釣完全不需要打窩嗎?肯定有。”

寒江雪在心裡跟著點頭,現代野釣競技時,肯定也不可能讓打窩的。

“但問題是,你是釣魚高手嗎?你不是。”寒二在教學的時候,說話就不太客氣,因為客氣了是不會長記性的,這都是她被她娘追打出來的經驗,長大後不自覺地就變成了自己阿娘的樣子,“我一直覺得我們從獸進化為人,最厲害的能力之一,就是學會了使用工具。”

有工具不用是傻子。

嗯,她爹就是其中之一。

打窩分兩種,提前打窩和即時打窩,寒二兩種都給弟弟展示了一下。這也是他們來了是鞍山這麼幾天,今天寒二才張羅著弟弟來釣魚的原因。她的打窩真正意義上不是從今天開始,而是從一上山就摸了過來。

往返三天,連續且固定時間地不斷往一片區域投擲相同的魚餌,這樣就會形成魚群的一個短期習慣。

也就是喂窩。┆┆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寒二現場教寒江雪和聞嘲風的,則是即時打窩,這個比較簡單,先投擲魚餌,再投魚鉤,周圍會散開不少沒有連著魚鉤的魚餌。

寒江雪非常不理解。

聞嘲風也是。

因為這樣魚直接吃周圍的散落魚餌就好了啊,怎麼會咬鉤呢?聞嘲風甚至想,如果自己第一次遇到寒江雪是這麼個情景,那寒江雪怕不是就要知道什麼叫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當然,他如今也特意關注了一下寒二的魚餌,和方伯的並不太一樣,至少他就沒有興趣。

果然他之前對寒江雪不自覺地咬鉤,不是他的問題,而是魚餌!

寒江雪也想到了龍爺:“這種自助餐,龍爺肯定每天開開心心地來,又開開心心地走。”當一個提起褲子就不認的渣魚。

“那不可能!”聞嘲風立刻反駁,再次恢複成了沒有智商的樣子。

寒二:“???”你們到底在討論什麼?

宋栗:這裡麵絕對有問題!我以師從寒大這麼多年的經驗發誓,這裡麵肯定事不對!她要不要給她老師寫封信?將軍有點靠不住啊。

但寒二的即時打窩還是顯現出了效果,當魚群聚集而來之後,雖然魚餌散得多,但魚也多啊。競爭激烈之下,總會有魚慌不擇路,鋌而走險。寒二說出了她的理解:“說白了就是傻。魚也有聰明的也有傻的,這個時候就不要挑三揀四了。”

寒二很快就迎來了豐收的季節,一條接一條,宛如現在根本不是冬天。

“也就是這邊氣溫不夠,結不了冰,咱們要是能在冰上鑿洞釣魚,那才是又大又肥美,壓都壓不住地往外冒頭。”從寒二意猶未儘的表情裡,就能看出她的熟練和經驗豐富,“到時候咱們搞個魚火鍋,金黃的魚肉,奶白的魚湯,最後再把滋啦冒油的滾燙紅油澆進去,天哪,神仙來了都不換。”

寒江雪:明人不說暗話,我饞了。

即時打窩也是有弊端的,效果很快就消退了,大概是傻子魚不太夠用。寒二當即就帶著弟弟和弟弟的小夥伴,轉戰到了她提前打窩的地點。

“提前打窩和即時打窩是可以相結合的。”寒二以一種“這是朕為你帶下的江山”的驕傲語氣,把自己準備好的地方讓給了幾乎可以說是純新手的弟弟,“咱們今天的魚其實已經差不多夠了,剩下的你隨便來吧,你自己來試試,很好釣的。”

寒二雖然是個工具派,但帶弟弟來釣魚,魚竿反而沒有帶很多,隨手就塞了一根過來。因為她對自己的魚餌有信心。

寒二的飼料確實是自己準備的,很有她自己的一套,不是不相信方伯,而是她更習慣用米酒和菜籽餅。目標針對得十分明確,還是想儘辦法把本來就傻的魚弄得更暈。魚餌有一部分還是會菜葉包裹起來的,給魚一種它以為它可以吃到,但其實它們隻能聞到的急躁感。

就像是吊在蒙眼驢前麵的胡蘿卜,一直勾著對方。

寒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