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練一下眼力,應該能有所小成,反正就是看個棋子,也不是多難的事。
紀思博一聽還有半個月時間,心裡先鬆了一口氣,但緊跟著心裡就打起鼓來,“姑姑,要學會跟你一樣,一眼就能看出棋子有多少,難不難?”
紀伏壽微挑了下眉,“當然不難,簡單的很。”
簡單的很……
這一刻,紀思博的臉有點青,不知為何,總有點不好的感覺。
可是為了剩下的四千多兩銀子……
他握了握拳,“姑姑,你教我吧。”
紀伏壽自然應好。
等跟著回到玉甌居,過了片刻之後,紀思博就看到了一個長方形的木盆子,以及盆子裡的小魚。
這些小魚是真的小,每一條都隻有小尾指那麼大,也隻有小尾指那麼長。
紀思博滿臉茫然,“姑姑,這是……”
紀伏壽朝春燕那邊揚了揚下頜,“春燕那邊還有個木桶,裡頭還有挺多這些小魚,要學會一眼看棋子很簡單,春燕會在木盆裡增加或者減少小魚,你什麼時候能在一息之內把小魚的數量看著數出來,那你就學會一眼看棋子了。”
然後紀思博的臉就更青了,這就是所謂的簡單的很?
他低頭看著木盆,那裡麵的小魚是棕黑色的,又小又短,遊得還快,刺溜一下就不見了影子,這怎麼能在一息之間就數的出來?
“姑姑你欺負人!”他大聲的控訴,聲音隱隱帶著哭腔。
春燕用可憐的目光,隱晦的看著大少爺,心裡也覺得自家姑娘挺欺負人的。
紀伏壽輕輕一嗤:“我欺負你?就這麼簡單的事,哪裡算欺負了?看小魚不比紮馬步來得輕鬆?”
他還不如去紮馬步呢!
紀思博心裡氣呼呼,覺得是姑姑在折騰他,哪哪都不服氣,“那姑姑給侄兒示範一下。”
紀伏壽無可無不可的,“可以,春燕你來放小魚。”
春燕應了聲,用小網從木桶裡兜了小魚放到木盆裡。
“二十八條。”
紀思博不信,招呼春燕又給他拿來一個裝了水的盆子,一條一條的用小網把小魚兜出來,一邊嘴裡數著數:“一、二、三……二十八。”
紀思博還是不服氣,“姑姑,你背過身去。”
肯定是剛才姑姑早就把木盆裡的小魚數過了,春燕就兜了幾條魚進去,姑姑才這麼輕易看出來的。
紀伏壽由得他折騰,心知不讓他心服口服,他不會乖乖跟著學,依言背過身去。
片刻後,傳來紀思博的聲音,“好了。”
紀伏壽轉過身,看了一眼木盆,“三十九條。”
紀思博紀思博抿了抿唇,他做最後的掙紮,“春燕你把小網給我,我來兜小魚。”
春燕看了紀伏壽一眼,紀伏壽淡淡的道,“給他。”
紀伏壽背過身去。
“姑姑,好了。”
紀思博看著木盆子裡滿滿當當的小魚,心裡得意,就不信姑姑還能一眼就看出來。
“五十三條。”
紀思博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肩膀也聳拉著。
“那你學不學?”紀伏壽好整以暇的問他。
紀思博很快又重整旗鼓,“學!”
卻又持懷疑態度,“姑姑學這個真的有用嗎?”
紀伏壽想了一下,想起以前她就是這樣訓練夜鷹的,肯定的點了點頭。
她彈了他腦門一個鋼鏰兒,“尋常人想讓我教,我還不答應呢。”
紀思博捂著額頭,委委屈屈的撇了撇嘴。
他正蹲下,想要讓春燕給他兜魚,就聽頭上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對了,數魚的時候,記得紮馬步。”
紀思博:“……”
差點一蹦三尺高!
“為什麼?”紀思博這會兒想起紮馬步的辛苦了。
“為了讓你更專注些,紮馬步數魚,學得更快。”紀伏壽笑%e5%90%9f%e5%90%9f的,心裡冷哼,哼,臭小子,打量我剛才不知道你想什麼呢。
紀思博反抗不得,隻能被老祖宗鎮壓著紮馬步數魚。
紀伏壽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春燕得了她的吩咐,在一開始的時候,隻會給他放十條以下的小魚,等他數得快了,再升至二十條以下,一步一步來。
紀思博要麼不學,要是學起來,還是很認真的,所以紀伏壽很放心的離去。
夜色漸濃,整個紀家一片黑暗。
“颯颯”
隻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在響。
“吱呀”
輕微的開門聲響起,紀伏壽披著外裳,走出了門,目光落在一處,那裡空無一人,“你們來找我,是查出幕後黑手了?”
她話落,那處漸漸顯露出一個身影,半彎著腰,恭敬的向她行禮,“回稟主上,夜鷹不負所望,已經查出設計枝姑娘的幕後黑手。”
那人正是在山上數次攔住紀伏壽的老者。
紀伏壽也沒有反駁老者稱呼的“主上”二字,如今才過半個月,夜鷹就來回稟,確實是通過了她的考驗。
她往外走了走,在大樹底下站住,仰頭看著星空,語氣淡淡,“說吧,是誰下的手?”
老者跟著她來到大樹旁,低聲回答:“設計這一遭的人,叫方蓁蓁。她是皇後的嫡親侄女,承恩侯的嫡女。”
紀伏壽揚了揚眉梢,“何故?”
老者冷笑一聲,“枝姑娘的未婚夫婿李世宏,與其有私情,欲想退親枝姑娘,好成全二人之美。”
第19章 活著,才能儘情的折磨
“成全他們二人之美,所以就要毀了阿枝的名譽?”
紀伏壽抬頭看了看星空,星空璀璨,繁星點點,傳說人死了之後,好人會成為天上的星辰,永垂不朽。
阿壽她為了阿枝死去,護了侄女,她又沒做過壞事,這麼說來,她是個好人,那麼天上的星辰,會不會有一顆是她?
老者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不敢說話,總覺得這時候出聲擾了紀伏壽,自己會惹了她的厭。
紀伏壽半響之後低下頭,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淡淡的問,“說一下他們的事。”
老者應諾,“這兩人原本毫無瓜葛,半年前李世宏救了方蓁蓁一命,一來二去,兩人就勾搭上了。李世宏相貌堂堂,慣會花言巧語,自己又是舉人,都說他文采斐然,參加明年的春闈定能中進士,且他外祖家是巨賈,出手大方,身家不菲,倒是惹得方蓁蓁一顆芳心都在他身上。
至於說作為皇後的嫡親侄女,為何會看上李世宏這個家世低微的男子,概是因為皇後娘家本就出身低微,今上登基之後才冊封了承恩候,也沒領一官半職,在這京城地界,要不是方家是皇後娘家,大皇子外祖家,怕是一點排麵都沒有。
這二人半年來互訴衷情,還私定了終生,就想讓阿枝姑娘退親,好成全二人。於是方蓁蓁就想出了這麼一條毒計,想毀了阿枝姑娘的名聲,到時候李家上門退親就名正言順,她嫁給李世宏也名正言順。
隻是這毒計卻害了主上,主上,請下令,夜鷹必定為主上討還公道!”
老者眼中厲色濃鬱,殺意毫不隱藏,要不是還謹記自己要等主上示下,在查出方蓁蓁和李世宏就是害得主上被羞辱退親、名聲儘毀之人,他早就想一刀把這二人的腦袋砍下來了。
主辱臣死,主上受到了這麼大的羞辱,老者隻覺得渾身血液沸騰,按捺不住想要殺人的衝動。
“殺了他們?人死如燈滅,未免太過便宜了。活著,才能儘情的折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紀伏壽慢條斯理的收起手,背在身後,語氣輕鬆。
然而個中透露出來的冷酷,老者卻萬分讚同,“主上說的是。”
“你是這一代夜鷹的宿?”紀伏壽看著老者,問道。
老者再行一禮,“稟主上,吾名宿,乃這一代夜鷹之頭目。”
從接任夜鷹頭目起,不管之前叫什麼名字,從此之後都叫宿。
“二十八星宿,都跟著你來了京城?”紀伏壽又問。
宿答道:“主上有召,夜鷹全員俱在。”
“二百年間,你們就守著小山村過日子,從不管外界?那你可知,我在老祖宗設下的考驗裡,看到了擅闖的二百三十二具屍骸?”
既然認了她做主上,有些事,也該問一問罪了。
宿撲通一聲跪下,“請主上施以懲戒,是我等守護不利,驚擾了老祖宗的安眠。”
錯了便是錯了,哪怕他們二百年間殺了很多欲擅闖的外人,也無法掩飾有人瞞過他們闖了進去,幸好家族考驗那些外人無法通過,不然他們夜鷹百死難辭其咎。
所以認起錯來,宿非常乾脆,這也是夜鷹的規矩。
“每人各領三十鞭,如今用人之際,準許你們分批受罰。”
紀伏壽對他認錯的態度滿意,主動把懲戒降低了。
宿嚴肅道,“謝主上。”
他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主上,這是夜鷹的據點,請主上過目。”
紀伏壽接過,借著月光,略微翻了翻,“與老祖宗在世之時,據點少了約莫六成。”
宿滿臉愧疚,“是吾等沒用,無法保住所有據點。”
“也罷,紀氏艱難至此,你們還能守住四成的據點,且還是重要城鎮的所在之處,無功亦無過。”
連紀氏都將近幾十年沒出過一個舉人,夜鷹還能保住四成據點,她還有些驚訝。
“你們可知子彈一物?”紀伏壽收起小冊子,不抱希望的問道。
那種名叫子彈的武器,實在太過有傷天和,武功高強之人若是被偷襲,也要飲恨,如果大齊皇室還有這種武器,她的打算又要修整。
“子彈?”宿難得的一臉茫然,這種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紀伏壽從懷裡掏出一張圖紙,遞給他,“這小小的一物叫子彈,而子彈就是用這種古怪的武器發射的。你去查查看,大齊皇室可還有這種武器。”
她過目不忘,從祖地回來之後,她就把上輩子讓她飲恨的子彈,和李天成手上拿著的那把古怪的武器畫了出來。
宿接過圖紙,看清上麵武器樣子後,珍重的收起,“主上請放心,我等必會查清這種武器在哪裡流傳。”
紀伏壽微微頷首,“除此之外,有三事讓你們做。第一事,去查一下金寶賭坊的東家是誰。第二事,去監視李世宏和方蓁蓁二人,若二人有異動,速速來報。第三事,安排幾個好手,暗中保護在我和思博、阿枝身邊。”
宿歡喜無限,主上越是吩咐他們做事,就說明主上真正接納了他們,聽到還讓他們暗中保護主上,宿恨不得自己來做這個暗中保護之人,可惜他還要統籌大局,腦海裡倒是開始思索到底誰最合適跟在主上身邊。
“主上請放心,明天我就帶人來讓主上見見。”
紀伏壽擺擺手,“自去吧。”
宿再行一禮,隱在暗中,消失不見。
“阿枝啊阿枝,這便是你心心念念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