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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59 字 6個月前

懂,男子漠著臉,換上寢褲走出來,對馮連寬交代道:“過幾日,再選一個宮人進內殿。”

這話如五雷轟頂,轟得殊麗猝不及防。出宮那會兒,她還在想,自己在天子這裡有些特殊,可此刻就將她打回了原形。

禦前雖辛苦,卻是最好的保命符,一旦失寵,她不知要麵臨多少虎豹豺狼的攻勢。她跪在地上,想要為自己爭取一回,“奴婢不該偷懶打盹,禦前失儀,望陛下責罰。”

陳述白略過她走向軟塌,彎腰瞧了一眼睡熟的小家夥,隨後轉身走向龍床,“彆動不動讓朕罰你,朕要真想罰你,不會等你開口。”

殊麗僵在龍床前,陷入迷茫,除了偷懶睡著,她不知哪裡惹怒了他,換來猝不及防的冷遇。

她忽然想起太後的那句話:聖寵是一時的,長久不了。

馮連寬忙走過去,為天子起帳,笑著問道:“那,陛下想召宮婢還是官宦前來承伺?”

陳述白捏了捏眉,指定了一個人。

馮姬。

馮姬是馮連寬唯一的乾兒子,在燕寢和司禮監供職,人夠機敏,踏實穩重,在內廷的口碑一向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看在馮連寬忠心耿耿的份兒上,陳述白送了他一個人情。

馮連寬喜上眉梢,連連磕頭謝恩,“誒呦,那老奴可替那小畜生謝過陛下了!”

殊麗還沉浸在難過中,一聽即將起用的人是馮小公公,登時舒了口氣,她和馮小公公打過交道,的確是個正直事兒少的人,應該也危及不到她的利益。

這麼一想,她擺正了心態,想要狀若無事地繼續為天子守夜。

察覺出她剛剛的彷徨和氣餒,陳述白挑開一角帷幔,“高興了?”

殊麗實在摸不準天子的脾氣,強作淡然道:“奴婢愚鈍,陛下就彆戲弄奴婢了。”

陳述白懶得跟她較真,拍拍沒有溫度的床褥,“上來。”

殊麗哪會想到還要暖床,往常,都是在天子回寢前她就已經暖好被窩的,今兒要當著天子的麵嗎?

看出她的踟躕,陳述白冷了眉眼,低笑一聲,“不想也沒關係。”

聽出男人話語裡的不悅,殊麗趕忙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悶頭將自己捂住,“奴婢想的。”

想的不得了!

第11章

太皇太後歸朝,群臣隨聖駕出城十裡相迎。

這日曉暾燦燦,風暖鳥鳴,官道兩旁百花爭豔,廣袤花田經風一吹,漫出陣陣清香,蜜蜂蟄於花叢,采集著蜜粉。

陳述白端坐在龍輦上,漫不經心地欣賞著春..色。

等太皇太後的車隊緩緩停下,他步下輦梯,抬手伸向從車廂中走出來的白發老嫗。

“皇祖母一路辛勞,孫兒這就接您回宮。”

花甲年紀的老嫗體態清臒,身姿高挑,貴氣中帶著一絲絲莊嚴,見到天子,她眉眼帶笑,“一把老骨頭,怎敢勞陛下攙扶。”

“皇祖母羞煞孫兒了。”陳述白扶著她步下馬車。

太皇太後望了一眼與天際連城線的花田,笑得合不攏嘴。她喜歡各式各樣的鮮花,以前在慈寧宮種了不少,後來寢宮易主,那些花根估計都被如今的龐太後拔乾淨了。

“陛下有心了。”

陳述白淡笑,剛要扶她坐上龍輦,忽然瞧見馬車裡坐著的另一道身影,昔日對他有過養育之恩的賢太妃周氏。

他略一頷首,眼底斂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母妃。”

周太妃吸吸鼻子,剛要說些什麼,被太皇太後白了一眼。

“她啊,念陛下念得緊,一路上都在催促車夫快些,快到京城時還哭了鼻子,幾十歲的人了,也不知害臊。”

被太皇太後這麼一說,周太妃頓覺沒了臉麵,瞥了一眼憋笑的官員和侍衛,甩帕子道:“老祖宗竟胡說,我可沒哭。”

太皇太後撇嘴,又看向自己的孫兒,小聲問道:“陛下近來可好?可有再犯過心悸?”

陳述白拍拍她的手臂,輕描淡寫道:“孫兒一切都好,皇祖母先隨朕回宮,再慢慢細聊。”

車隊返程,陳述白和太皇太後同乘龍輦,周太妃坐在馬車上,一路浩浩蕩蕩進了城,引來百姓圍觀。

這事兒很快傳進宮裡,殊麗一邊聽著車隊進城的消息,一邊隨晚娘練習著舞步。

晚..娘是司寢尚宮,在調/教貴胄女子房事時,會捎帶教習她們一些豔舞,是為了增加夫妻間的情/趣。

殊麗學不來豔舞,隻想學些粗糙把式糊弄事兒,畢竟她不想承了太皇太後的意,入天子後宮。

“你太散漫了,收腹再往下彎。”晚娘拍了一下殊麗平坦的小腹,笑罵道,“你這腰就是奪魂攝魄的刀刃,不好好利用,就是暴殄天物。”

兩隻手恨不得能掐住的楊柳腰,哪個未婚男子能抵擋得住?晚娘一邊嫌棄殊麗的舞蹈功底,一邊止不住讚歎,還掀開了那截衣擺瞧了一眼。

殊麗一個激靈,躺倒在地上,累得氣喘籲籲,起伏明顯。

“我太累了,得休息會兒。”她坐起身,雙手撐在後麵,紅了一張俏臉。

晚娘盤腿坐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臉,“如此美人,陛下怎會不心動,要我說,收你入宮是早晚的事,認命算了。”

殊麗撥開她的手,拿起團扇搖了搖,扇沿的風撩起額角碎發,為她增添了幾許風情,“不認。”

“嗬,”晚娘替她按揉肩膀,“陛下真要收你,你敢不從?膽兒肥了啊。”

殊麗頗為無語,“能想點好的嗎?”

入宮還不好?宮外有多少人夢寐以求呢。晚娘嗔一眼,沒再繼續調侃。

“我再跳一遍,你幫我看看能糊弄過去嗎?”

“放心吧,老祖宗肯定不滿意。”

殊麗忍不住笑出聲,索性倒在地上,揪下一顆漿果送入口中,“那我不練了,白費力氣。”

這盤漿果還是慈寧宮送過來的,聽說太後今早賞了內廷各個衙門,至於賣弄的什麼心思,闔宮上下心知肚明。

這時,木桃端著茶盤走進來,有點緊張兮兮,“姑姑,剛聽禦前侍衛說,周太妃從宮外帶回一個年輕女子,說是個沒爹娘疼的苦命人,安排在宮中暫住了。”

殊麗興趣缺缺,倒是晚娘來了興味,“快說來聽聽。”

木桃坐在地上,將托盤放在三人之間,“聽說那女子生得極美,十裡長街的百姓都連連稱讚。我可記著前不久,陛下讓大總管將太後侄女攆出宮的事,如今到了周太妃這裡,陛下什麼也沒說,親疏遠近,一嗅便知。”

晚娘嗑起瓜子,推了推木桃的腦袋瓜,“就你激靈,快閉緊嘴吧,當心太後放狗咬你。”

木桃鼓腮,“我也就跟兩位姑姑說這話,在外頭,我嘴巴緊著呢。”

聽著她們打趣,殊麗竟有了睡意,她長期缺覺,恨不得尋個清閒地兒睡到天荒地老。

入夜,霞光消褪,九脊頂簷宮燈盞盞,殊麗奉命帶著陳溪去往太皇太後所在的福壽宮問安。

一路上,陳溪拽著殊麗小跑在深闕中,橫衝直撞,驚飛了草叢中的流螢。

他們身後跟著四名提燈宮人,也不得不小跑起來。

等幾人來到福壽宮外時,見太皇太後正在跟幾名官家老夫人投壺。

“老祖宗!”

陳溪掙開殊麗的手,小跑過去。

太皇太後轉過眸,愣了一下,忙丟下箭矢,彎腰抱住飛撲過來的小家夥,“我的溪兒啊,都長這麼大了。”

陳溪摟緊她的脖子,“溪兒好想老祖宗。”

太皇太後拍拍他的背,輕哄了幾句,目光跟著幾位老夫人一起落在了殊麗身上。

殊麗走上前,盈盈一拜,麵容恬靜,就像是與天子相處久了,身上也多了一抹寡淡的氣韻。

稍晚,太皇太後單獨帶著殊麗走進內寢,“聽說這段時日,一直都是你在守夜,辛苦你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是啊。

殊麗暗歎,麵上笑道:“能伴在聖駕前,是奴婢三生有幸。”

太皇太後落座後,打量起她的身段,腰細%e8%87%80圓,嬌%e5%aa%9a入骨,實則並不適合入宮,容易惑亂君心,可天子寡欲,還未開枝散葉,需要一個刺激他欲念的女子。

也正因此,才給了殊麗靠近聖駕的機會。再者,自己需要一個禦前的眼線,殊麗是自己一手提拔的,用起來放心些。

“舞蹈練得如何?”

殊麗張口就來,“得空就會練,但奴婢天資差,不得要領。”

“哀家為你尋了一個女師傅,往後就跟著她練吧。”

隨著太皇太後傳人進來,殊麗驚訝地發現,這位女師傅穿了一件露臍舞裝,露著的腰肢以金質流蘇半遮,襯得身段更為曼妙。

要她穿成這樣在天子麵前獻醜?殊麗很想捏捏人中,叫自己冷靜下來。

可接下來的事,更是超乎了殊麗的料想,那女師傅不僅指導她扭腰、送胯、擠眉弄眼,還教她一件件脫去繁縟的宮裝......

回到燕寢之前,她反複確認自己衣著是否得體,很怕少係一顆扣子惹人非議。

今夜天子回來得早,已倚在龍床上翻看著奏折,見她獨自回來複命,撩起眼皮問道:“溪兒宿在福壽宮了?”

“是啊,老祖宗帶著小殿下同塌而眠,有說有笑的,沒一會兒就熄燈了。”

陳述白沒再多問,看她脫下鞋襪,踩上新換的白絨毯,腳踝的鈴鐺發出細微克製的響動,十分動聽。

趴在陳述白腳邊的禦貓盯著泛光的金鈴鐺,做了一個假撲,被殊麗按在絨毯上。

看著她嫻熟的動作,陳述白有點驚訝,這女人抓貓抓鳥毫不含糊,沒有一點兒小女兒家的驚怕。

從她進來,他再無心手中奏折,於是扯過衾被蓋在身上。

殊麗上前落了帷幔,又點了安神香。

陳述白閉上眼,習慣性聞了聞被子的味道,今晚少了殊麗身上的木質香,心裡空落落的,他從不委屈自己,伸手探出帷幔,一把拽住帳外的女子。

“啊......”

殊麗來不及反應,身體失了平衡,撲倒在錦衾上,額頭磕在某處,疼得吸了一口涼氣。

可想而知,被她撞到的人該有多疼。

下巴痛麻起來,陳述白沒有表現出異常,靠近殊麗幾分,輕嗅她頸間的香氣,“你到底用的什麼香料?”

殊麗老實道:“奴婢沒用香料。”

陳述白沉了眸子,倘若她用了特殊香料,即便不願告知,他也能讓香料師研製出來一模一樣的,可偏偏她的香氣帶著體溫和心跳,獨一無二。

她成了他的一個例外,一個不願意承認的例外。

這時,有將領帶著榆林那邊的密報趕來。

陳述白鬆開殊麗,讓她穿上鞋襪後,才淡淡道:“進來吧。”

將領卸去佩刀和鎧甲,隻穿中衣走了進來,跪在絨毯之外,“啟奏陛下,末將有要事稟報。”

顯然,將領是在提防天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