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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多久 林光曦 4307 字 6個月前

驍還是提醒了陸喆一句:“你彆忘了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

一句透心涼的話便把陸喆心裡剛滋生出的美好泡泡戳破了,等到陸喆坐進副駕駛座,接過李致遞來的熱摩卡時,李致看著他道:“怎麼沒精打采的?很累?”

陸喆搖了搖頭,把右手伸到李致麵前,讓他看那一截紗布:“剛才打球手扭了,好痛。”

李致接住他的手腕摸了摸紗布,碰到腕關節的時候他輕輕“嘶”了一聲,李致便放輕了動作:“你又不是第一天打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陸喆靠回椅背上,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想事情走神了。”

“想什麼?”

李致手伸過來幫他拉安全帶,忽然靠近的距離令陸喆心跳都漏了一拍,也聞到了李致頸側淡淡的香水味。不過他立刻就扭開臉了,這香水味他沒聞過,也不像是李致的喜好,應該是李致的女朋友買的。

心情忽然就變得很不好,陸喆不想回答,借著喝咖啡的動作繼續看窗外。

幫他扣好安全帶,李致拉過自己的係上:“晚上有時間吧?”

“嗯。”

“那陪我吃飯,想吃什麼?”

“你今晚不陪女朋友了?”

伸出去發動車子的手指頓了頓,這才按下啟動鍵,李致看著側麵後視鏡,打轉方向盤說:“嗯,今晚想跟你一起吃飯。”

握緊了咖啡杯,陸喆小口抿著熱摩卡,嘴角微微揚起了一點弧度。

晚餐是在一家新開不久的泰國餐廳吃的,陸喆喜歡泰餐,李致特地讓秘書找了這家環境和口味都很不錯的餐廳。點菜時選的也是陸喆喜歡的種類,陸喆問李致自己怎麼不點,李致要了一瓶紅酒,說中午吃撐了現在還不太餓。

他倆麵對麵坐著,儘管李致今天表現得挺正常,但是幾個不經意間,陸喆還是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疲態。

今年秋天李致大學畢業了,正式進入中楷跟著李嶸彥學習企業經營和管理。李嶸彥比李致大了好幾歲,兄弟倆同父異母,從小關係就不太好,李致要跟在他手下做事肯定不會輕鬆。

陸喆以為李致是因為工作問題才想喝酒,結果一瓶紅酒被李致喝完後還嫌不夠,又點了這家店知名的香米白酒。

等到兩瓶酒都被他灌下肚了,陸喆才意識到他會這麼不開心應該不止是公事的緣故。

畢竟之前幾個寒暑假李致都有去公司實習,不至於會為工作就醉成這樣。

陸喆心裡隱隱有了猜測,等他架著李致回到車裡時,果然聽到李致說:“去山頂待一會兒吧。”

陸喆握著方向盤沒有動,問道:“你是不是跟高曉貽吵架了?”

李致七分醉的眼眸就這麼直直地落在他臉上,陸喆沒有閃躲,迎著李致的目光對視著,一直到李致先移開去看副駕的窗外。

半晌之後,陸喆才聽到李致說:“不是吵架,我跟她分手了。”

開車去山頂的路上,車裡隻有電台廣播的DJ說話聲,以及時不時響起的音樂聲。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天電台裡播放的歌曲基本都與失戀有關,陸喆換了幾個台都差不多,乾脆關掉不聽,沒想到李致又打開了。

一月中旬的天氣是一年中最冷的,上山頂看夜景的本地人比起平時會少許多。陸喆避開了遊客通道,一路沿著山路往上開,繞過好幾個岔路後,停在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坡道邊。

解開安全帶,陸喆看向靠在副駕位置上的人。

李致把座椅調低了些,臉對著車門方向,像是睡著了一樣。陸喆遲疑著要不要叫他,等了片刻他卻自己轉過來了,手也伸過來握住陸喆的手。

陸喆的指尖微微動了動,李致捏著他的手心,這不是一個牽手的動作,但李致捏住以後就沒有放開,依舊這麼盯著他。

身後蒼穹遼闊,昏暗的夜色籠於四周,前方山壁間的樹木在晚風中輕搖慢擺,電台裡的歌聲正唱到《為你鐘情》。

為你鐘情 傾我至誠

請你珍藏 這份情

從未對人 傾訴秘密

一生首次 儘吐心聲

望你應承 給我證明

此際心弦 有共鳴

然後對人 公開心情

用那金指環作證

……

然後百年 終你一生

用那真心癡愛來作證

張國榮的歌聲悠揚婉轉,唱詞扣人心弦,陸喆也不知是這首歌聽得入了迷,還是被李致目不轉睛地盯著看有些沉迷了,亦或者是車裡的暖氣開得太足,他覺得心跳聲都震蕩到了耳朵裡,明明沒有做激烈的運動,卻連呼吸也開始變得不順暢。

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了心口,沉甸甸的,又暖暖的。

直到一曲唱罷,李致才鬆開他的手,從口袋裡掏了個東西出來。

是一枚銀色的素圈。

看清這枚戒指時,陸喆的神色就像剛剛被流雲遮去光芒的明月,迅速黯淡了下來。

李致把電台關掉,車內恢複了安靜,他用指尖捏著戒指,透過副駕的車窗看了看圈裡刻的英文。

是高曉貽的英文名,這枚戒指也是高曉貽買的對戒。今天高曉貽把自己戴的拿給他,取走了他戴的那枚,說交換可以留個紀念。

當時他看著這枚戒指就想笑,都已經不願意在一起了,還留這種東西做什麼紀念。

見李致盯著戒指走神,陸喆忍不住打斷他:“戒指還要留著嗎?”

李致搖頭,指尖摩挲著戒圈上細致的紋路:“想扔了。”

陸喆伸手拿走戒指:“那我幫你扔。”

李致轉頭看著他,陸喆握緊掌心裡的圓環,和李致對視時眼中雖然沒有流露出情緒,心裡卻在擔憂李致會不會要回去。

好在李致隻是說了一句“好啊”,語氣還顯得有幾分輕鬆的感覺。

暗自鬆了口氣,陸喆把戒指放回口袋裡,繼續問道:“你們為什麼會分手?”

這是他認識李致以後,李致談的第三段戀愛了,也是他第三次問這個問題。

李致轉向了副駕的玻璃窗。

旁邊的山林被暮色包裹,沉沉夜色映入漆黑的瞳孔中,他像是在看那些樹木,又像在神遊天外,一會兒後才啞著聲回答:“她也覺得我太忙,陪她的時間太少,而且她想出國去深造。”

陸喆見過高曉貽幾次,那是一個有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直發,高挑纖瘦的漂亮女孩。李致剛認識她沒多久就在一起了,但在陸喆的印象裡,高曉貽不是粘人的類型,相反她的性格很獨立,應該不會因為李致太忙就吵著要分手。

“她想出國才是真正的原因吧?”陸喆說。

李致沒有反駁,他抬起手臂橫過額頭,聲音淡淡的:“也許吧。”

陸喆放低了駕駛座的靠背,和李致一起半躺下來。

他很怕冷,超跑的硬敞篷沒有打開,隻有天窗能看外麵的夜空。他獨自眺望著那一抹灰黑色,想起了上個月也曾在這輛車裡這麼看著天空,不過那時候的天是藍色的,他在中楷大樓對麵等李致下來,卻意外看到高曉貽也來找李致,兩個人在大樓前的噴泉邊上咬耳朵,不知說到什麼,高曉貽主動親了李致一下,李致笑著把她摟進懷裡。

明明那一幕還是在不久之前。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陸喆轉頭去看身邊的人:“你有沒有挽留?”

“沒什麼好挽留的,她說完我就答應了。”

李致回答得乾脆,他的大衣袖子投下了一片陰影,陸喆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從語氣裡能聽出他似乎沒有前兩次失戀那麼難過。

是因為不夠愛嗎?還是因為隻交往了四個多月,時間太短?

猶豫了一下,陸喆還是問出了之前一直想問但不敢提的問題。

“哥。”他難得用了這個稱呼,李致放下手臂,轉過臉看著他:“嗯?”

“你很愛她嗎?”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李致眼眸中的情緒沒什麼變化,隨後陸喆就看到他將副駕的座椅調整回正常角度,手伸過來捏了一把自己的臉。

“下車吧。”李致說。

陸喆沒有動,他躺著看李致開車門下去,外麵的冷空氣擠了進來,將李致靠近他時呼吸間的酒氣,以及伸過來的袖口處淡淡的香水味都抹去了。

這塊山坡後方有一座小亭子,地勢偏僻但景觀很好,因而每晚都有人上來看風景。今晚也不例外,即便山上的溫度接近0度,仍然有兩對情侶坐在亭子裡。

陸喆跟著李致走上亭子,兩人在左邊的長條石凳上坐下,遠處的維多利亞港像一塊巨大的水晶鑲嵌在兩岸,向天空折射著五顏六色的異彩,綢緞般光滑的海麵倒映著數不清的高樓大廈,璀璨燈光猶如天際繁星閃耀,炫目得移不開眼。

陸喆對這片夜色很熟悉,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在香港出生長大,更是因為這個亭子,他陪著李致來過很多次。一開始是李致心情不好想兜風散心的時候來,後來就是李致兩次失戀。

第一次失戀那晚,李致喝得醉醺醺的,在這裡靠著他的肩膀靠了一個通宵,第二天一起迎接日出。

那時陸喆的腰都硬成一塊鐵板了,為了不讓半夜睡著的李致摔倒,他一直抱著李致,即便手臂酸得不行也不舍得放開。

那天的日出他到現在都印象深刻,一輪旭日從山巔升起,漫天金光穿破雲層灑落,沒有了妖冶霓虹光,維多利亞港兩旁的摩天大廈像密集叢生的鋼筋森林,在朝霞間煥發著新生的氣息。

他驚歎於這麼雄偉的日出,而那個醒來以後仍眷戀著他懷中溫暖,不願坐直的人與他一同欣賞這美景,忽然在他耳畔說了一句不知是不是還沒醒的話。

“如果你是女孩該多好。”

回憶的思緒被陣陣冷風吹散了,待陸喆回過神的時候,亭子裡的情侶已經走了一對,另一對坐在他們對麵,正抱著彼此,不時發出令人浮想聯翩的氣聲。

陸喆扭臉看去,剛看清就立刻回頭,恰好迎上了李致朝他看過來的眼神。

不知道李致怎麼想的,這種時候竟然沒有提議回到車裡,反而肩膀一歪靠到他肩上,低聲說:“好冷啊。”

陸喆一到冬天就會穿得很厚,李致卻是那種更注重風度的類型,陸喆看了看他外套裡麵就一件襯衫,便拉攏他的衣領,摟住他的肩膀道:“誰叫你老是穿這麼少。”

李致比陸喆高了大半個頭,肩膀也比陸喆寬,此刻卻像個小孩縮肩塌腰依偎在陸喆懷裡,手臂還繞過陸喆的腰抱住:“我哪能像你穿得這麼腫,跟個球一樣。”

陸喆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李致後背上:“跟你比我夠瘦了。”

李致收緊手臂,沉沉的笑聲在陸喆耳後響著:“嗯,你是瘦,腰細得真好抱,怎麼就吃不胖呢?”

這是李致今晚第一次笑,感覺著彼此相擁的姿勢,陸喆有些許走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對麵。

那對情侶看著很年輕,雖然和他們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