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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錯[重生] 安蕭蘇蘇 4280 字 5個月前

能和好友一起進入同一個大學,想想都是會讓人很開心的事情。

*

上車之後,因為時間比較晚的關係,加上又正好是最後一輛末班車,司機也是為了省事,如果路邊遇到沒有人在的站點的時候,也就不再停靠了。

荀覓見狀直接和司機說了自己要下去的地方,司機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繼續把車子給發動起來了。

夜裡限速,司機也怕出事,因此在一些小道的時候開的速度很慢,車前車後的大燈也沒怎麼關過。

過了兩三站的距離,荀覓卻突然在菜市場停車站點的垃圾堆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孟依依。

正好這時候有人上車,是個老爺子,看樣子和司機很熟。因為老爺子看著腿腳不方便,司機還特意從駕駛座下去把人給扶了上來,一邊抱怨老人每天這個點都不閒著要出去撿垃圾,一邊又小心翼翼的把人給扶到了老弱病殘專座那邊去,走前還叮囑老人抓好扶手。

耽誤的這會兒時間,荀覓也聽到了窗外的母女兩人的對話。

“快彆耽誤了,趕緊回屋學習去,這有我呢,用不著你!”頭發花白,身上也穿著看起來臟兮兮的防臟反穿衣的中年女人說著。

她伸手把在前麵乾活的女兒拉到了後麵,隨後指了指裡麵看上去十分狹小的一個屋子,裡麵有簡陋的床鋪和昏黃的小燈,燈打開的時候,還能看到周遭不少嗡嗡飛動的蚊蟲,地上也是最原始的土地,甚至沒有鋪設瓷磚。

屋裡還有一盤點燃著的蚊香,正冉冉的升著煙霧,隻是看上去療效甚微。

“哎媽,我把這弄乾淨。早點收攤,咱們早點睡覺,我打聽到了一個兼職,一天能有五十……”孟依依的話語不停,手上的動作很是迅速的把包裝袋放好,身上也同樣穿著擋灰的衣服。

“乾什麼兼職!”女人的聲音很是堅決,“你一個學生,工作就是好好學習,一天兼職多少錢,你要是沒錢了,媽給你……把時間用到刀刃上,好好學習才能有出息!彆跟你媽似的,想上學的時候你姥姥不讓,等存夠錢了,年紀已經太大了……給你開家長會、媽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讓你被同學笑話……”

孟依依不說話了,抿抿唇想了一會兒,說,“好,那我不去了。”

“快彆收拾了,把你手弄臟了,指甲縫裡都是黑泥,讓你們班裡同學笑話!明天你起早去澡堂洗洗,媽今天在早市買了個抹臉油,你快去洗手,洗完之後給手塗塗,滋、滋潤一下你的手……”

荀覓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二十三點零四分。

萬家燈火將熄,有人已經陷入了沉沉的安眠當中時,卻總有人在為了生活和明天不辭辛苦的勞作。

車輛開的漸行漸遠,可不知為什麼,剛才那一幕卻一直在荀覓的腦海當中經久不散。

後麵的老爺子似乎和他是同一站下車,在荀覓下車之後,司機從後麵把人給扶了下去,不停地嘟囔道,“老頭子哎,大晚上的回家好好睡著,這你看不清夜路,摔一跤,幾年的垃圾都白撿了!”

老爺子讓司機扶著下了車,車燈照耀下,慢慢的衝著司機露出了僅剩的幾顆牙,“嘿嘿”的傻笑了一會兒。

荀覓看著司機哼著歌重新上了車,又看著老人撐著自己的拐杖慢慢踱步,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自己抬頭找了一下,也回了家。

*

荀覓看到家裡的燈全都是熄的時候,開門的動作就已經很小聲了——他甚至掩耳盜鈴似的把鑰匙全都包在了自己手裡。

等他抱著拖鞋,躡手躡腳的打算上樓的時候,卻被一個聲音從沙發後麵叫住了。

“去哪玩了?”莫訣從沙發上麵坐起,臉上還帶著些倦容。

荀覓眨眨眼,討好的笑了笑,“哥啊……”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哥。”莫訣絲毫不為所動,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麵無表情的道,“你跟我說過十一點前準時到家。現在幾點了,你自己看看。”

荀覓又瞅了一眼,已經快十一點半了。

他蔫噠噠的把拖鞋放下,踩著拖鞋往前走,“這不是和同學在一起慶祝忘了……”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莫訣的臉色,荀覓心虛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莫訣像是無聲的歎了口氣,之後用自己的手在眉心揉了揉。

“我沒有因為這個怪你。”他眉心微皺,說,“隻是下次,如果再晚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回個信息。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全部沒有接通。”

荀覓聽見趕緊看了一眼手機——已經關機了。

“我知錯了哥。”他主動把手機上交,“我在學校手機是靜音的,下課之後忘記開了……”

莫訣從沙發後麵站起來,上下打量了荀覓一樣,隨後道,“下不為例。”

荀覓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把手機交到了荀覓手上之後,莫訣轉身上了樓,隻是又日常叮囑了一句,“早點睡,睡之前把牛奶喝了。”

又是牛奶。

荀覓臉黑了——之前剛出院那幾天,因為牛奶是黏性的,所以大夫說不建議喝,他這才躲了半個多月的。

可惜好日子沒多久,怎麼偏偏選到今天就又要開始喝牛奶了?

他倒是寧願莫訣揍他一頓,也不想每天兩餐的去喝牛奶了,那股奶腥味,他覺得就是再活兩輩子都適應不了啊。

——然而這個時候和莫訣抗爭,那是絕對沒用的。

荀覓可憐巴巴的看著莫訣消失在樓梯口,卻又重新探頭等他回應的身影,無語的含淚點了點頭,特彆積極陽光正能量的說,“知道了,我一定喝!”

“記得喝乾淨。”莫訣最後又說了一句。

荀覓:“……”無語凝噎。

*

先不提剛才有再多的想法,等看到房間裡那個在保溫杯裡麵,還在不停的冒著熱煙的牛奶的時候……荀覓是什麼想法也想不出來了。

他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的不問道那股味道,把牛奶一下子喝了個乾淨,皺著張臉又喝了好幾口水才把那份奶腥味給壓下去。

荀覓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煎雞蛋,幾次的努力閉上眼睛,甚至還戴上了耳機聽著安眠曲,可不論什麼辦法,怎麼嘗試都都睡不著。

他煩躁的再次睜眼看了一下電子表的時間,已經臨近兩點多了。

眼睛乾澀的很疼,可閉上眼睛之後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他能夠想到的,全都是一些和他自身本該毫無關係的東西。

最後他抿抿唇,放棄般的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勁,帶著自己都莫名的情緒,直接就衝出了門,朝著莫訣那邊走了。

站在門口的時候,荀覓抿抿唇,像是做了一個決定般,猶豫不再,終於鼓足了勇氣敲了敲門。

裡麵沒有聲音,看樣子莫訣是已經歇下了。荀覓那股勁兒一下就散了,他肩膀一塌,歎了口氣打算往回走,卻發現身後有一點點的暖黃的燈從身後泄出,在走廊投下了一抹亮黃——裡麵的燈似乎被打開了。

荀覓瞪大眼睛,在門外又站了一會兒。時不時的下意識用左腳踩在右腳上麵,來回換著。

出來的太著急,忘穿拖鞋了。

“進來。”隨後裡麵傳出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大半夜聽著,荀覓也不知道怎麼了,雞皮疙瘩莫名的起了一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荀覓小心翼翼的推開門,一隻腦袋探進去。見看不到裡麵太多的東西,往裡走了走,才看到莫訣已經從床上坐起來,這會兒正在揉眼睛。

“哥。”荀覓站在床邊衝著莫訣打了個招呼,同時因為涼意有些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一點。

莫訣看樣子是聽到敲門的聲音剛醒過來,也隻打開了旁邊的一個台燈,這會兒燈光昏黃,縈繞出的氛圍卻十分的舒服。

聽見荀覓叫他,這大半夜的,莫訣的動作莫名一頓,再次響起的聲音之中摻雜著沙啞和壓抑,隻見他屈起腿,拿起了一邊的眼鏡帶上,直視著荀覓的臉說,“這麼晚了,什麼事?”

“有個事想問你。”荀覓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自己過來是想說什麼,抿抿唇,最後反問道,“你知道今天我是因為什麼,和朋友一起去慶祝的嗎?”

“什麼?”莫訣的眉梢微微揚起,像是有些意外——畢竟他今天下午在問荀覓的時候,荀覓神神秘秘的什麼也不說,非要等到了家之後再告訴他。

荀覓竭力保持自己的鎮定,鼓足勇氣終於開了口,“今天……不是,昨天,班主任找我說保送的事情。我想問問,這件事情……家裡有插手嗎?”

“沒有。”莫訣的頭垂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鬆散的睡衣衣領,眼中的萬般情緒全都被他儘數斂下,絲毫都沒有外泄出去,淡淡的說,“那是你憑著自己本事掙來的。”

聞言,也說不上是因為什麼,荀覓打從心底裡就鬆了口氣。

他抿抿唇,放鬆了些,蹭著蹭著就坐到了他哥床腳去,“那,哥,你對我被保送這個事兒……怎麼看啊?”

莫訣這才抬眼,眯著眼睛看了看荀覓,笑了。

他說,“挺好的,我弟弟……很厲害。”

話音說到了末尾的時候,莫訣的尾音拖了一下,目光也輕輕地在荀覓身上掃了掃。

荀覓莫名覺得有一種,小時候被長輩誇獎的不好意思的感覺。

臉上有點紅,他不好意思的抱住自己的膝蓋,才發現這會兒有點冷,“哥,我們班有一個貧困生。”

莫訣神色淡淡的,示意他往下繼續說。

“我今晚回來的時候,路過那看到了。她和她媽媽住在一個很小的房子裡麵,地上都是土地,門還是最老的木門,上麵很多縫隙,快冬天了,肯定是會透風的,B市冬天這麼冷……”荀覓陷入了剛才看到的事物當中。

那種環境,其實對於他而言並不陌生。

上一世在離開荀家後,邵媽幫他找到的房子其實也算是很不錯的——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一個月房租隻要三千多,在B市這種市中心的地方,算得上是很低廉了。

可惜他那時候剛離開荀家,身上分文沒有。

而當時的他,骨子裡還帶著一些因為不諳世事才有的少年人的驕傲。

這也使得他完全沒有使用荀家一毛的錢,以至於窘迫的很,最後輾轉了幾次,也是找了一個類似這種的住所,比起木門稍微好一點的是,他有一個大的鐵皮門,起碼縮在床的最裡麵的時候,不用擔心被漏進來的風吹的透心涼,大半夜的再被凍醒。

不適應是一定會不適應的。

每天早起都有街上的小混混罵罵咧咧的去早餐店順手牽羊拿點吃的,被攤主發現之後在門口大吵一架。總會有附近養雞、養鴨的人在驅趕著自己家裡的牲畜,冬天的時候,手上滿是凍瘡,夏天也熱的渾身都是大汗,黏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