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走的兩個人,整個人都僵硬了。
小提琴店的店主許未明和貝果的老師張延宇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她的這一排座位。
怎麼這麼倒黴!
千萬不要做她旁邊,千萬不要做她旁邊,千萬不要做她旁邊!
貝果在心裡祈禱著。
坐到她旁邊了!
貝果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葉天澤察覺到她的不安,小聲問她:“怎麼回事?碰見從前認識的人了嗎?”
貝果點點頭,緊張地在葉天澤耳邊道:“遇見我原來的小提琴老師了。”
一旁的許未明正在對張延宇說:“江質好像是您的侄子吧?不愧是音樂世家出來的,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首席了。”
“哈哈,是啊,江質很優秀,當年也是天才少年呢,指揮第一場音樂會的時候還隻是一個大二的學生。”聊到從前張延宇就有些唏噓,歎息一聲道:“那一次音樂會,還有我的另外一個學生參加,一個天才少年,一個天才少女,當時那一場音樂會可是在圈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就是您說的那個手受傷之後消失了的天才小提琴家嗎?
“對啊……”張延宇長歎一口氣道:“如今江質已經是樂團的首席指揮家,前途無量,而她卻不知道在這世上的哪個角落,命運真的是太殘酷了。”
貝果越聽越緊張,她不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她就在老師您的旁邊啊……
“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能把無窮動拉到三分鐘以內的女孩子呢?”張延宇問許未明。
“唉,失蹤了,她給店員留了個電話,但是我打了許多次都是關機,估計是個假電話。”
並不是假電話,而是貝果把許未明的電話給拉黑了啊!
一旁的葉天澤轉過臉,眼神銳利地看著貝果,低聲問:“你不僅在彆人麵前拉琴,還給人留電話了?”
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貝果緊張地整個背都汗濕了!
“拉黑了拉黑了!”貝果小聲說道。
葉天澤這才稍稍滿意一點,又低下頭看手裡的節目單。
“哼……”葉天澤冷哼一聲。
“你哼什麼?”貝果小聲問道。
“你的音樂王子今天要指揮的是《貝多芬D小調第九交響曲》。”
“怎麼了嗎?”
這一首交響曲算是葉天澤的成名之作,他錄製的這張CD被評為了百大唱片和新世紀最偉大的錄音係列之一,對於音樂愛好者來說,簡直就是必須收錄的一張專輯,而對於指揮係的學生來說,這是一場絕對的教科書一般的演繹。
葉天澤也因為這套貝多芬的交響曲,和曆史上所有的偉大的指揮家一起被大家銘記。
“沒怎麼……”葉天澤傲慢地說:“你好好聽,先聽聽平庸的版本,以後聽到最好的,才有對比,震撼會比較大。”
貝果無言以對,她覺得葉天澤好像特彆不喜歡江質。
“你都還沒聽呢,怎麼就知道江質的版本很平庸?”貝果嘟囔道。
“看來你還挺護著他,都聽不得我說他平庸。”
……
這又是哪跟哪兒啊!
貝果正想辯解,一旁的張延宇卻聽到了兩人剛才的對話,笑眯眯地對貝果說:“哈哈,小姑娘,看來你的男朋友是很不高興你這麼喜歡江質啊。”
她什麼時候喜歡江質了!
為什麼小時候大家誤會她喜歡江質,現在長大了,來看個音樂會,她一句話沒說,大家還是誤會她喜歡江質!
貝果想反駁,但是她不敢回頭,隻能對葉天澤擠眉弄眼,讓他幫自己解圍。
葉天澤無視貝果的求救,冷笑一聲道:“是啊,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江質?”
“我不喜歡江質!”貝果大聲吼道。
這一聲吼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窘得貝果隻能捂著臉側過了頭去。
張延宇哈哈了兩聲,隻當是貝果在害羞所以才背過頭不好意思看他,於是又和藹可親地對葉天澤說:“小姑娘有個偶像很正常,你也不要太小心眼了。”
“她可以有偶像,比如說托斯卡尼尼、斯托科夫斯基、富爾特溫格勒、卡拉揚、阿巴多……”葉天澤冷冷地說:“江質這一種就還是不要崇拜了。”
“為什麼?”貝果替張延宇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雖然江質挺優秀的,但是也沒有到能跟這些最偉大的指揮家相提並論的地步吧。
葉天澤語氣平靜地回答道:“因為江質還活著,而托斯卡尼尼、斯托科夫斯基、富爾特溫格勒、卡拉揚、阿巴多都已經死了。”
……
一時間,周圍聽到兩人對話的人都在心中默然,這個男朋友的醋勁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哈哈哈,”張延宇也是被這對小年輕給逗樂了,又問:“所以隻要是活著的人她都不可以崇拜嗎?”
“有一個可以。”
“誰?”
“葉天澤。”
……
雖然貝果非常喜歡葉天澤,但是她還是有理智的。她忍不住在心裡腹誹著葉天澤,這個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傲慢自負,把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名字跟那些偉大的指揮家放在一起,他也不害羞哦……
貝果覺得人家肯定又要笑話他們,可是偷偷一看,張老師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嗯,張老師還是那麼的有禮貌……
忽然,觀眾席的燈光暗下來,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舞台上。
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手持指揮棒走到了舞台中間,不少女孩子已經興奮地叫了起來。
是我們國家最年輕的首席指揮家,江質。
☆、Cp.36
13歲貝果一夜成名, 之後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歐各國巡回演出,就這樣過了兩年,直到天才少女的熱度消散, 她也漸漸開始門庭冷落, 周遭開始有批評的聲音。
有人說她的聲音裡缺少情感,隻是毫無靈魂的炫技, 還有人說她止步不前,被榮譽吞噬, 但到後來, 就連這些評價也漸漸少了……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貝果越來越平庸的表現,漸漸讓歐洲對她失去了興趣。
15歲這一年貝果終於如願以償地回國,她重新回到了校園, 然而她早就跟不上學校的進度,也無法融入集體的生活。
雖然張老師又破格安排她進入了樂團,但是貝果一直跟樂團的節奏格格不入,也無法真的和那些大自己十幾歲, 甚至幾十歲的人成為朋友。
大概所有人裡就隻有大自己五歲的江質能夠跟貝果說上幾句話吧。
隻是江質是個極其嚴肅認真的青年人,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總是讓貝果很緊張,以至於樂團裡的大人總是說貝果暗戀江質才總是臉紅害羞。大家越是這樣說, 貝果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要臉紅,結果謠言就更甚,就連張老師有時候都開這種玩笑。
就這樣, 貝果喜歡江質的傳聞一直傳了三年,直到貝果18歲那一天,她終於萬事俱備可以離家出走。
還記得那一天樂團的曲目裡就有那首貝多芬的小提琴協奏曲,那是貝果和江質第一次公開合作演出。
因為想著自己的逃離計劃,貝果那天晚上發揮的不是太好,回到後台之後,江質一臉嚴肅的走到貝果麵前,要她一會兒去音樂廳後麵的停車場等她,他有話要對她說。
貝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要批評她。
“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貝果答應了,但是她知道,她肯定是無法赴約的。
這就成了貝果對江質說的最後一句話:哦……
貝果沒有去停車場,她隻拿上了她的小提琴,和一個不大的書包,搭上了離開音樂廳的末班車。
用飛機還是火車離開都會有痕跡,不過沒關係,這座城市太大了,這裡有三千萬人居住,隻要你想遇見一個人,真的可以一輩子都不用相見。
所以貝果選擇繼續生活在這座城市裡,躲在某個角落裡,深居簡出,反正不拉小提琴的她一點也不引人矚目。
從那一夜開始,貝婧殊這個人便消失了,樂團的人又去她家中找過,但貝家的父母隻是說貝婧殊的手出了事故再也不能拉琴,她心情實在是太過沮喪不願意見人。
不久之後貝家人便離開了這種城市,沒有人再見過他們,也沒有人再見過貝婧殊。
貝果今年25歲,七年已經過去,這七年貝果從來沒有靠近過音樂廳,以至於她都差一點忘記現場音樂有多震撼,多動人心魄了。
大家起立鼓掌,江質在舞台上謝幕。
雖然不知道這七年音樂圈有什麼變化,但是她感到江質真的跟從前不一樣了,退去了少年的青澀,已經變成了一個可以掌控住樂團的優秀指揮家了。
“好棒呀!”貝果由衷的說。
說完她就有點後悔,擔心自己這樣表揚江質會惹得葉天澤會不高興,可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葉天澤那標誌性的冷哼。
“倒是比我想象的好。”葉天澤說。
貝果一愣,驚訝地看向葉天澤,他這是在表揚江質嗎?
“我就事論事。”葉天澤難得有這麼認真的神情,道:“不過一個好的將軍,沒有強壯的士兵也是打不好仗的……他應該去歐洲。”
這話傳到了張延宇耳朵裡。
“哦?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張延宇點點頭道:“江質的確是有著一流的水準,不過歐洲的音樂圈子是講究血統的,我們這些華人過去並不是那麼如魚得水啊。所以我覺得他先留在國內的頂級樂團裡做幾年首席更好……”
葉天澤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也是,在國內做個頂級的確是比去國外做個二流舒服,如果他的抱負不過如此,那他也就這樣了。”
張延宇瞪大了眼睛看向這個說話狂妄的年輕人,他怎麼這麼狂,竟然敢說江質是二流。
貝果已經很慌了,這觀眾席的燈都全亮了,被忍出來怎麼辦,這個葉天澤竟然還跟張老師懟上了……
貝果埋著頭一直在扯葉天澤的袖子,小聲嘟囔道:“快走!快走!”
葉天澤無奈地看了貝果一眼,又把肚子裡的話憋了回去。
“好了,我們走吧。”
走出音樂廳,外麵的大廳裡人滿為患,不遠處圍起來一個圈,是江質和樂團的其他成員一會兒要在那兒給觀眾簽名。
圍觀的主要是女孩子,看來江質還是那麼多迷妹。
葉天澤瞟了探頭探腦的貝果一眼,冷冷地問:“怎麼,你還想去要個簽名嗎?”
“不不不!”貝果忙擺手,無奈地說:“我真的不喜歡江質,你不要誤會……我們趕緊回去吧,趁現在人少,一會兒人多都堵在一起了。”
葉天澤看著旁邊賣CD的,冷著臉道:“你不想要,我倒是想要一個他的簽名。”
“為什麼啊!”貝果驚訝地問。
可是葉天澤已經走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