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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

鐘酩皺眉,“你是不是有病?”

“哈~就當是吧。”宿尤招招手走在前麵,“走,敘舊敘舊。”

和風習習,天清雲暖。

這個時節棠梨滿街,河岸上柳絮飄揚,最是適合出遊的天氣。

三人在街上走著,宿尤和鐘酩互不待見,江荇之便走在中間打圓場。

鐘酩瞥了眼江荇之和宿尤間距一掌寬的肩頭,伸手攬住江荇之的肩在中間隔開,這才勉強開始愉快的聊天。

江荇之問宿尤,“你這一千年來都在做些什麼?”

“沒做什麼,這魔尊當得無聊透頂,和你們人界簽了個條約,又不能興風作浪。”

“……”這人還想過興風作浪。

宿尤接著說,“天天閒得無事,本座就把魔尊的位置丟給了下麵的人,四處玩樂去了。先前還扮過凡人,去大戶人家當家丁,沒想到居然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差事。”

江荇之腦袋上冒出個問號,“家丁怎麼適合你?”

宿尤,“負責照看孩子。”

江荇之轉頭和鐘酩驚歎,“你看,宿尤是個和善又有愛心的魔。”

鐘酩嗤之以鼻,追問他,“怎麼照看的?”

宿尤朝著兩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豁白的牙,“不是說,魔修能止小兒夜啼?”

江荇之,“…… ”看來宿尤的生活也挺豐富多彩的。他耳邊響起鐘酩見縫插針的聲音,“看,多壞一魔。”

宿尤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三人身形出眾,就這麼不加掩飾地走在街頭,沿途引來了不少目光。

正走著,便有修士認出了江荇之,“庭雪聖君?”他看鐘酩的手攬在江荇之肩頭,猜測道,“想必這位便是墟劍聖君了?聽聞二位聖君大喜,恭喜恭喜!”

江荇之謝過他,又問,“我們見過?”

那人羞赧地笑笑,“不曾…隻是玄台上塑著聖君的雕像,我們還是常去拜的。”

“……”差點忘了,他還有座眾籌的塑像立在玄台上。

江荇之頓覺心累。

待人走後,他提議找個地方坐下,三人便找了個相對僻靜的河邊茶鋪。

宿尤坐下後伸手,“所以,沒有本座的請帖嗎?”

江荇之忙說,“當然有。”

在這件事上,鐘酩表現出了十萬分的配合。他指尖一勾,一張金色的請帖緩緩成型。

他這次落筆的時間比之前還長,江荇之便歪頭去看了一眼,這一看瞬間驚了:……不得了!這人居然還自己在請帖上寫了“天造地設,永結同心”的賀詞。

寫好的請帖落到宿尤手中,宿尤擺弄了幾下,為鐘酩的“創作”嘖嘖稱奇。

江荇之拉回他的注意力,“你怎麼知道我們要結契的事?”

“三界內都傳得沸沸揚揚,估計連田裡的走地雞都在議論,本座能不知道?”

“也是。”

鐘酩聞言,麵上露出滿意之色,“就該這樣。”

·

三人歇腳的這間茶鋪除了烹茶,還蒸了糕點。

江荇之聞著味兒,眼底蠢蠢欲動。鐘酩見狀便要了些點心擺在桌上,用來填塞他燈燈的深淵巨口。

江荇之一邊吃著一邊問宿尤,“所以你是因為聽說我們大喜,才跑來找我們的?”

“說不上找。”宿尤把玩著手裡的桂圓,“隻是隔了一千年,突然聽見你們的消息,本座驚了一跳。心血來潮去到故地重遊,沒想到真能遇上。”

突然聽見他們的消息?江荇之吃得腮幫鼓鼓,一雙眼盯著宿尤,“你之前沒聽過我們的消息嗎?”

再是隱居到犄角旮旯裡,自己的死當時轟動三界,宿尤不該不知道。

宿尤想了想,“沒有。”

江荇之吃糕點的動作停住,兩眼放空開始出神。他走神時,視線飄忽在宿尤的麵上。宿尤見狀,饒有興趣地支著腦袋給他看回去。

一雙手忽然伸過去把江荇之的臉扳過來,對向自己。

江荇之視線聚焦,“你在做什麼?墟劍。”

鐘酩執著,“你要看著我走神,我才是你的道侶。”

……這莫名的執念到底是哪兒來的?江荇之無奈地哄他,“我看著你的臉不會走神。”

鐘酩:!

嘩啦,對麵的座椅支開。宿尤受不了地站起來,“行了,本座回去了,你們慢慢膩歪。”他說完揚了揚手中的請帖,“到時候本座會來。”

血色的身影轉身離開,一眨眼消失在空蕩蕩的河岸邊。

宿尤走後,鐘酩整個人瞬間愜意起來,甚至罕見地陪著江荇之吃了幾塊糕點。

江荇之寵溺地縱容他的分食,開口問道,“你說為什麼宿尤在這之前都沒聽說過我們的消息?”

鐘酩沉浸在他寵溺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剝了顆桂圓給人塞嘴裡,“彆想太多。所有想不通的事,總有豁然開朗的一天。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的結契大典。”

“也對。”江荇之一想到結契大典,立馬將這些複雜的問題拋在腦後。他伸手屈起食指,拇指往上一搭,對鐘酩說,“你看這是什麼?”

鐘酩湊近,“比心?”

“……笨,這是七。”江荇之說,“距離我們的結契大典還有七天!”

鐘酩被他逗得開心,捏著他的食指掰直,“很快就是這個了。”

“這是什麼?距離結契大典還有一天?”

“這是‘結為一體’的意思。”

江荇之小臉頓時紅黃紅黃的,咻地抽出手指,“不正經。”

鐘酩牽過他的手親了親,“我又不是特指那個。還有我們的神魂,我們的所有……都會結為一體。”

江荇之便一手捧了捧臉,“喔。”

他被鐘酩說得心馳神往,不由急迫地期待起來,就連七天都顯得格外漫長。他感歎道,“我們前幾百年到底都在乾些什麼?”

明明相互暗戀了這麼久,要是說開早該在一起了!

鐘酩說,“我一直以為你討厭我。”

江荇之嘀咕,“明明是你總捉弄我。你要是早些表露出一點點來,我還裝什麼?”

鐘酩忽而一頓,笑了下說,“表露過。”

江荇之一下坐直身子,“什麼時候?”

“還說我笨,聽不懂暗示。”鐘酩扳回一城,“你自己好好回想。”

江荇之便苦思冥想起來:墟劍向他表露過?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可能?如果真的表露過,自己哪兒還能無動於衷呢?

他想來想去,滿腦子飄過的卻隻有來自鐘酩的挑釁:

“江荇之,你腦子裡是不是裝了九州的大好河山?”

“為什麼?”

“不但溝壑縱橫,還有汪洋大海。”

“……”

“墟劍,你盯著我看什麼?”

“看你臉上睡痕還沒消。修煉的時候睡得好不好?”

“江荇之,今天給你帶了點東海芙魚。”

“你怎麼突然這麼好?”

“畢竟你需要補補腦。”

江荇之回憶半天,沒找出那句情感表露,反而越想越上火,看向鐘酩的眼神逐漸幽深起來。

鐘酩趕緊給人順毛,“真的有。想起來就給你獎勵好不好?”

江荇之來了精神,“什麼獎勵?”

鐘酩湊近了,貼著他耳畔低語了幾句。江荇之立馬又變得紅黃紅黃,嘴裡罵了句“不正經”,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好。”

·

在河邊茶鋪坐著曬了一下午太陽,閒適的一天很快過去。

江荇之打包了些點心,準備帶回昆侖慢慢吃。

鑒於昨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相互折磨,今天江荇之拒絕了鐘酩的同榻申請,堅持獨占一榻。

鐘酩站在門口,垂眼看著他,“昨日新婚燕爾,今日七年之癢?”

江荇之,“……”

他把著門框,“彆胡說,我這是在為我們的新婚燕爾蓄力。”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深了幾分。⑤思⑤兔⑤網⑤

江荇之恍若未覺,一本正經道,“再說了,我一個人待著才好靜下來細想,你到底什麼時候有過情感表露?”

“你可以等白天慢慢想。”

“不行,想不出來我心裡發慌。”

“……”

砰,屋門乾脆利落地關上。

江荇之把目光幽怨的鐘酩關在門外,一個人窩上了床榻,團著被子在腦海裡仔仔細細搜刮著記憶。

一個時辰過去。

兩個時辰過去……

外麵的天色逐漸幽深,月光漫過窗欞鋪落在屋中,隨著時間的流逝點點偏移。

榻前安安靜靜,沒有半分聲響。江荇之團在被子裡雙目出神,凝成了一個雕塑。

直到天光微曦,新一天的太陽從東麵升起,他猛然驚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想了整整一晚上!

一宿沒睡。

江荇之從寢殿走出去時,整個人好像都在飄。

鐘酩看他兩眼無神,差點一腳踩到地裡栽的月季,忙把人撈到一邊,“昨晚沒休息好?”

江荇之鈍鈍地點頭,“嗯,想了一晚上。”

鐘酩哭笑不得,無奈道,“算了,我和你說。”

“那獎勵呢?”

“自然是沒有了。”

“不行!”江荇之拒絕,“那我要自己想。”

鐘酩無法,隻能給人擺了張椅子、熱好茶水,將昨天帶回來的糕點擺在桌上,讓人邊吃邊想。

環境清幽的山頭,茶香,花香,混著糕點香,十分宜人。

江荇之出神地咬著糕點,都沒注意到糕點的殘渣簌簌落了一身,連他嘴角都沾上。

鐘酩看見,伸手替他擦去殘渣,“你真是……”

帶了薄繭的指腹輕輕擦過他柔軟的唇角,瞬間像是躥過一簇電流。江荇之背脊一顫,視線驀地轉向跟前替自己擦嘴的人——

對方的神色和記憶中的某一時刻重合在了一起。

江荇之怔怔看著鐘酩,他想起很久之前有次過招,墟劍險勝了他一籌。那隻帶了劍繭的手捏住了他的後頸皮,指腹擦過他頸側,帶起一簇電流。緊接著他腦海中轟然一白!視線中隻餘那張近在咫尺的薄唇一張一合……

模糊的畫麵在腦海中一幀幀晃過。

江荇之整個人愣住:那時候,墟劍好像同他說了句話,難道就是那句話?

噗通,心跳驟然加速。

他一把握住鐘酩探來的手,焦急地看著麵前的人,“你那次!在南嶺過招的那次……是和我說了什麼?”

第73章 嚶擊長空

鐘酩看著他, “不記得了?”

江荇之揣摩著鐘酩的神色,心底一慌:還真是那次?他慌張中又有點心虛, “走,走神了。”

鐘酩,“……”

他氣得冷笑了一聲,一字一句道,“走神了?你不是說,看著我的臉不會走神。”

江荇之去勾他的手指, “誰讓你突然捏我脖子,還在那兒擦……”他這話有倒打一耙的嫌疑,但鐘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