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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還夾雜著藺何、霜苓的聲音。桓璣君說,“我們還在蓬萊玩。”

江荇之就清了清嗓子,“我有事要拜托你。”

桓璣君的音調頓時欠扁,“喔?求求我。”

江荇之直接開口,“幫我算個適合結契的日子。”

“……”對麵安靜了。

下一刻,三道聲音同時炸響,“結契!!!?”

緊接著歡鬨的背景音也安靜了。江荇之幽幽道,“你們可以再大聲一點。”

對麵頓時一陣手忙腳亂、窸窸窣窣,好像是三人迅速換了個安靜的地方。

很快,桓璣君的聲音再次傳來,“結契???你們真是一天一個進度,今天說結契,明天是不是連孩子都有了?”

“說什麼呢!”江荇之臉上一紅,“不是至少得十個月。”

鐘酩聞言捏捏他的手,“我可以再努力一點。”

桓璣君,“……”住口,你們十萬個月也不會有孩子!

藺何朝桓璣君指了指腦子,又搖了搖頭:江荇之這裡本來就有點問題,彆再給人弄混淆了。

桓璣君就懊悔地點了點頭,隨即同江荇之道,“你們來我主峰上吧,我們現在就回去。”

等江荇之和鐘酩到了桓璣君的山頭,後者已經呼朋引伴地等在了那裡。

見到江荇之,三人都一臉“嘖嘖嘖”。藺何轉頭看見鐘酩身上穿著情侶裝,便大著膽子試探地招呼了一聲,“弟,弟夫。”

江荇之一巴掌呼在他肩頭,“沒大沒小的,叫爹夫!”

藺何:……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

鐘酩跳過這些不重要的小細節,被那聲“夫”叫得心頭滿足,連同對著藺何三人都變得隨和了起來,“你們隨意。”

被鐘酩用眼神恐嚇過的藺何頓時受寵若驚!他看了眼江荇之,感歎道,“你可真行,昨天做情詩,今天就直接定情。”

說到情詩,藺何又誒了一聲,“對了,昨日你兩人交換的情詩,今天都在三界內都傳遍了。但荇之你做的那首是什麼意思,我們怎麼看不懂?”

江荇之瞟了鐘酩一眼,“懂的人自然懂。”

鐘酩被他瞟到,就想起那首暗示得一點也不明顯的情詩。他碰了碰江荇之的胳膊,暗搓搓和人傳音,“你做給‘柏慕’的情詩,我怎麼能懂?”

江荇之回他,“我都在暗示你我知道了,自己笨,聽不懂。”

鐘酩問,“哪句?”

“‘銜影江荇知’啊。”

“???”

兩人大眼瞪小眼。江荇之反應了一下,隨即拉過鐘酩的手,用手指在人掌心寫著:江荇……手指滑動間,撓得鐘酩手心一陣癢癢。

鐘酩被撩得心癢,曲起手指要去捉他,又被人“啪!”地一下拍開。江荇之繼續在他手心寫著,直到寫出最後一個字:知。

鐘酩一愣,瞬間睜大了眼:誰知道是這個“知”字!?

江荇之寫完還在小聲逼逼,“你看你笨不笨。”

“……”鐘酩包容又寵溺地認下,“嗯,還屬你最聰明。”

“那當然了~”

兩人在這頭眉來眼去,對麵三人受不了了。桓璣君開口,“江荇之,你還算不算的?不算就算了。”

江荇之頓時“咯吱咯吱”笑出了聲,“你在說繞口令?”

桓璣君,“……”

墟劍聖君是怎麼忍下這個人的?

·

一頓雞飛狗跳,幾人終於切入正題。

桓璣君要替江荇之和鐘酩二人起卦,藺何和霜苓便暫且回避。

觀象台前,桓璣君盤腿而坐,掐著指節雙目緊闔,嘴唇翕動間念念有詞。江荇之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有感而發地同鐘酩傳音,“我想起大師了。”

鐘酩“嗯”了一聲,“無芥算卦的確是準的。”

隔了沒多久,桓璣君睜開眼,麵色透出幾分疲憊。江荇之走過去扶了他一把,“怎麼算一卦就虛成這樣,算出什麼來了?”

桓璣君連瞪人的精力都沒了,他往凳子上一坐,“你兩人命格太硬,特彆是墟劍聖君……我算卦這麼久,還是頭一回累成這樣。”

有嗎?江荇之想:無芥每次給他兩人算卦,不都挺輕鬆的嗎?張口就來的樣子,他幾乎都要以為對方是胡謅的。

但桓璣君麵上的疲憊不似作假,江荇之便羞赧地道歉,“誤會你了。”

桓璣君擺擺手,“我隻能推個大概的日子,要想確定一個精確的日子,壓力還是太大。更何況是你兩人大喜的日子,我萬一算錯了怎麼辦?”

江荇之說,“三界內就屬你最會算,不找你找誰?”他鼓勵,“你再努力一把!”

桓璣君一聽這句“努力一把”就想起剛剛傳訊時兩人宛若智障的調情。他透支的腦子頓時疼得更厲害,想了想說,“其實還有一人比我厲害得多。”

兩個腦袋一起湊上來,“誰?”

“我師傅。”

“你還有師傅?”江荇之驚歎,“我們認識這麼久,怎麼從來沒見過。”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沒見過師傅的真容。我很小的時候跟著師傅學習各種推演之術,都是隔著一層簾子,簾後傳來的聲音曠遠飄忽,聽不出真聲。”

“這麼神秘,要去哪兒請?”

“我有一次曾聽師傅提過自己的來處。”桓璣君這會兒緩過勁來,便站起身轉頭看向西方,“傳聞中近幾百年內都無人踏足過的眾神之所——”

“昆侖。”

千裡高空之上,兩道身影飛速掠向九州以西。

疾風吹得衣衫嘩啦作響,江荇之感慨,“其實我剛回來的時候,就想去昆侖看看。但想了想,還是想和你一起去。”

隻可惜某人一直執著於身上那層透明的皮。

鐘酩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心虛地靠近了點,“現在也不晚。”

江荇之大度地不再計較,兩人加速朝昆侖的方向飛去。

不同於千年以前,據他們所知:現在的昆侖乃九州聖地,傳聞中的“帝下之都,百神居所”。聽說幾百年前曾有人想要侵犯昆侖,結果被昆侖之主設下的護山大陣擊退,從此陣法日夜運轉,將昆侖護得像是銅牆鐵壁。

是以,再無人踏足過這片聖地,也無人見過昆侖的真麵貌,更不知昆侖中居住的究竟是何許人。

江荇之以前聽這段傳聞,隻覺是侵犯者惹怒了上神,因此上神降下神諭不再叫世人踏足。

現在回味起來:他當時設下的護山大陣……好像的確是隻設置了開啟,忘了設置關閉。

原來是他失誤了~江荇之微微羞愧。

也不知隔了千年再回昆侖,那裡會是什麼樣。

沒過多久,兩人就抵達了九州以西的邊界。遠遠能看見一片仙雲嫋嫋,金光熠熠。雲海後隱隱露出的山頭,便是昆侖。

“要到了。”江荇之心頭激動。

鐘酩側頭看了他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吧,回家。”

兩道身影直衝破那片仙雲。

熟悉的禁製被觸動,護山大陣識彆出主人的身份,關閉了幾百年的禁製頭一次向世人敞開了。

穿雲破陣,江荇之和鐘酩落在山頭。

四周的環境和他們離開前大為不同——曾經居住的小院落被修葺成了金色的大殿,誅嚴開玩笑說過的“寢宮”也坐落在了大殿之後。

殿外那片山林鬱鬱蔥蔥,醇厚的靈力籠罩著整座山頭。

江荇之心頭忽然湧上一股奇異的充盈感,好像一千年前那些隨手種下的因,都在今日結出了圓滿的果。

他在山頭佇立著久未回神,鐘酩沒出聲打擾他。

片刻過後,江荇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叫上鐘酩,“走吧,先辦正事。”反正都回家了,這裡的一草一木待他們日後慢慢懷念也不遲。

鐘酩說“好”。

兩人沒說去哪兒,卻同時默契地沿著山階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時,他們停在一片盈盈光幕之前,光幕一旁是精巧玲瓏的許願池。$思$兔$在$線$閱$讀$

而光幕背後,則是他們曾每日造訪的地方。

兩人相視一眼,抬步穿過光幕走了進去——熟悉的小庭院映入眼中,似乎和從前彆無二致。

隻是那木屋被改得更大了一些,直接拿去了屋門,隻餘層層紗幔垂在屋中,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江荇之正踏上屋前的台階,就看層層幔帳後傳來細微的動靜,接著一道人影走入帳中。

他停了下來。

徐徐山風自背後湧入屋內,千層紗帳飄動。那道纖瘦的人影側立而來,外袍若盤雲撥霧,柳絮拂風。

帶笑的聲音響起,“我等故人已久。”

第71章 故人皆至

熟悉的語調讓江荇之一愣, “大師?”

幔帳掀動,裡麵的人影走了出來。霧灰色的紗袍,光亮的頭頂。無芥的麵容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樣, 絲毫未變。

就連眼瞼下的金粉都還是那麼閃亮。

江荇之看著站在屋前的人, 一時竟恍若昨日,仿佛隻是短暫離彆一般。但他知道, 實際上已過去了一千年。

無芥看出江荇之眼底的激動,笑著同兩人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門主, 柏護法。”

“大師!真的是大師。”江荇之驚喜地端詳著他, “大師近來安好?”

無芥緊闔著雙目, 看上去相當安詳,“幾百年無人叨擾,怎能不安好。”

“……”江荇之局促, “那,那感情好。”

他說完又搜刮著小話本裡的措辭安撫,“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無芥聞言微微一笑,“倒也是。”

鐘酩看了無芥一眼。

江荇之睫毛眨了眨:嗯?是什麼?

但這句模棱兩可的接話並未被他放在心上,他轉而問道, “大家呢?”

紗袍飄動, 無芥跨下門階, 越過江荇之兩人往院外走, “來。”

江荇之和鐘酩跟在他身後, 順著山階往下走。一路走著, 沿途的景致也與從前大不相同。林間長階鋪上了白玉, 兩旁靈植高大茂密,漫山遍野儘是珍貴的千年古木。

幾人很快來到了原來的“道場”。“道場”已被改造成了一大片水池,池水倒映著頭頂的天穹,純粹的靈力蘊藏在水池之中。

無芥介紹道,“此乃瑤池。”

鐘酩將這大片瑤池收入眼底,心頭一動:水?嗯,水好。他想著碰了碰江荇之,低聲和人商量,“我們的結契大典可以在這裡舉辦。”

江荇之:???

他問,“那到時候大家都在水裡漂?”

鐘酩,“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江荇之讚歎,“……你真是好會待客。”

兩人說話間走到了瑤池外,隻見池邊立了一高一低兩道背影。無芥喚了一聲,“誅嚴,誅緒。”

兩道背影聞聲轉過來,“大師……”話音一滯,兩人的目光落在江荇之和鐘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