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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鐘酩語氣輕緩,像是真的有多疼,“最後那一下恍神了,再加上這劍煞氣太重。”

“喔…”江荇之不疑有他,低頭給人上好藥,看血慢慢止住,總算鬆了口氣,“以你的體質,應該很快能好。”

他上藥時另一隻手就摁在鐘酩的腕上,免得人亂動。正待鬆開,那隻受傷的大掌忽而一縮,指節收攏——他的指尖便被鐘酩捏在了掌心中。

鐘酩按了按他指尖,“謝謝燈燈。”

“……”

江荇之一下縮回手,目光審視,“看你手指靈活,好像也沒多痛。”

“流了這麼多血,怎麼會不痛?”

兩人拉鋸間,進入藏劍塚的那道機關門忽然“哢嚓”一聲打開。

從剛才起就一直候在旁邊冒汗的劍閣眾人一個激靈,轉身朝著門口齊刷刷半跪而下,“閣主!”

江荇之循聲望去,隻見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抬步走了進來,手上搖著把折扇,一張純白麵具覆臉,麵具眉心處繪一金色倒懸劍。看那隻手透出來的皮膚和骨形,麵相應該很年輕。

他同鐘酩傳音,“剛突破分神期,誅嚴的情報還挺準。”

鐘酩,“嗯,修為能排上前十了。”

兩人正暗搓搓地點評課業,便聽人道,“聽聞閣下收服了藏劍閣的鎮閣之寶,本尊……”

話音驀地一頓。

江荇之和鐘酩抬眼,便看對方的目光停駐在江荇之身上。對方啞了半晌,突然開口,“閣中有一寶劍同閣下極為相配,要不要試試看?”

話落,兩道戒備的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暗搓搓的傳音同時在識海中響起——

江荇之,“他想誆我花錢。”

鐘酩,“他在勾搭你。”

兩人對視,“……?”

第26章 神愛世人

江荇之的眼神很複雜, 鐘酩的眼神也很複雜。

傳音還在繼續:

“你在胡說什麼?”

“是你太天真了。”

江荇之,“又不是誰都像你……”

鐘酩忽地一下笑了,“像我什麼?”

靠!江荇之懊惱地止住了話頭。

對話被“嘩啦”一收折扇的聲音打斷。

遊蘇青握住扇骨, “閣下是不是對本尊有什麼誤解?”

江荇之順勢將剛才的口誤擱置一旁, 回應道, “承蒙好意,我已有本命劍。”

“可惜了……”遊蘇青歎息, “那柄劍真像是為閣下量身打造, 本尊第一眼便有這種感覺了。”

劍氣蕭索的藏劍塚前,麵前之人一身藍衣渾然如新雪洗塵,泠泠清舉。

真是,像極了那柄藏劍。

一旁馮緣開口, “閣下, 我們閣主是真正的愛劍之人, 藏劍閣定下這易劍的規矩也是為了替每一把劍尋到它的有緣人,並無彆的圖謀。”

不知是哪個字觸動了鐘酩, 他握劍的手一緊,向江荇之靠近了半步, 傳音道,“連‘有緣人’都出來了, 還說不是在勾搭你。”

江荇之,“……”

他問, “你一向這麼斷章取義?”

鐘酩,“是會抓重點。”

遊蘇青看兩人似乎在私下商量什麼, 進一步爭取道,“本尊不作強求,閣下不如先看看再說?”

江荇之看了他一眼, “行。”

就看看,又不會掉一塊肉。

反正這世上還沒人能套路他江荇之。

遊蘇青說的藏劍不在藏劍塚內,而是單獨收到了他閣樓頂層。

江荇之和鐘酩隨前者上了閣樓,遊蘇青屏退了除馮緣以外的其他人。門一關上,他轉入屏風之後的密室,再出來時手中捧了個劍匣。

“便是這把。”

劍匣打開的一瞬,劍光泠然。

江荇之心口驀地一悸,一柄細薄雪亮的長劍落入眼底——劍身薄如雪、透如翼,劍柄中央綴一靛藍,銀紋纏踞。

和他的本命劍初霽竟然有幾分相像。

鐘酩目光微動。

江荇之問,“為什麼單獨收起來?”

提到這茬,麵具後突然傳來一聲幽幽歎息,“最開始這把劍也是放在了藏劍塚裡,但後來發現它一進去就四處拱火,引得四周藏劍打成一片……無奈之下隻能把它束之高閣。”

江荇之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鐘酩的戒心瞬間減去了一半,看向遊蘇青的眼神都柔和了很多:果然是為江荇之量身打造的。

這到處拱火看熱鬨的秉性,和人如出一轍。

似乎感受到同類的氣息,閘中長劍忽而飛起,懸立於江荇之跟前,發出一陣劍鳴:嗡嗡嗡……

遊蘇青訝然,“這是在認主?”

江荇之心頭有種莫名的親近感,他看向麵前這柄長劍,忍不住問,“它叫什麼?”

清越的劍鳴聲中,隻聽遊蘇青道,“庭雪。”

“皚皚庭前雪的‘庭雪’。”

轟!腦中一震——

江荇之直接怔在當場。

·

一段緣分相合到這種地步,幾乎很難用巧合來解釋。

江荇之動搖了,他看向麵前這把劍名同自己尊號一模一樣的長劍,在心頭暗道:

初霽啊,彆生氣。它不是來拆散我們的,它是來加入我們的……

正想著,忽聽身旁鐘酩開口,“多少靈石?”

遊蘇青道,“依舊遵循閣中規矩,不多不少三千靈石。”

麵前的“庭雪劍”品質上乘,雖說比不上江荇之現在這把極品本命劍初霽,但在藏劍閣的上千把劍中也能名列前茅。

三千靈石,已是極大的惠贈。

江荇之為自己先前的揣測感到慚愧,“閣主大義,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說完低頭掏了掏儲物袋,靈石翻動,嘩啦嘩啦一陣。扒拉了幾下,江荇之忽而羞赧,“差點忘了,最近開銷略大……”

“我來吧。”鐘酩說著掏出一袋靈石遞給候在旁邊的馮緣,“結一下。”

江荇之看前者臉不紅氣不喘地連掏六千靈石,還能日日光顧無芥的生意,嘴都張大了,“你哪來這麼多錢?”

鐘酩結完賬,轉頭同他彎唇,“存的媳婦本。”

“………”

江荇之咳了一聲,“你先墊著,等我有錢了還你。”

不能耽誤人娶媳婦。

鐘酩未置可否,倒是對麵的遊蘇青搖了搖折扇,似是新鮮,“道侶之間還分這麼清?”

江荇之猛地嗆住,“不是道侶。我們隻是同伴、同門……”

折扇停下,遊蘇青又看了鐘酩一眼。隨即了然,他道歉,“誤會了,抱歉。”

江荇之擺擺手。

這把“庭雪劍”很快被他收入囊中,三千靈石一把上品寶劍,算他承了對方的情。

他看向對麵悠悠搖扇的遊蘇青——這還是重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分神期大能。修為夠高,入秘境足矣。

“七日之後,有一秘境將會開啟,不知閣主有沒有興趣?”

遊蘇青果然來了精神,背都挺直了幾分,“詳細說說?”

江荇之還沒開口,倒拐肘就被人暗搓搓捏了一下。識海裡響起鐘酩不情不願的聲音,“你想邀他同行?”

江荇之拿倒拐肘把他的手撞開,“我隻是分享資源,還對方一個人情。”

鐘酩的手就撤回去了,“嗯。”

遊蘇青等了好幾息沒聽到江荇之說下去,透過麵具便看對麵兩人在那兒視線交流、胳膊碰手,“……”

同伴、同門?

嗯???

把身旁無理取鬨的男人支開,江荇之總算安靜下來,向遊蘇青分享了秘境的消息。他分享完又提醒對方——秘境凶險萬分,不要大肆傳播消息、入境之前記得準備萬全。

遊蘇青欣然應下,“本尊知曉了,多謝閣下慷慨之意。不如互換一下傳訊,屆時也好聯係?”〓思〓兔〓在〓線〓閱〓讀〓

“當然。”

傳訊石交換完畢,鐘酩食指嗒嗒敲了敲剛入手的古劍,倚在一旁看著兩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江荇之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同遊蘇青道彆,“遊閣主,下次見。”

遊蘇青正張嘴打算回他,視線瞥到一旁把人看得綁緊的男人,話到嘴邊忽而一轉,“好,江兄,我們下次見。”

敲劍身的動作果然頓住。

鐘酩倏地看過來,對他這副措辭相當敏[gǎn]。

江荇之還沒覺出味兒來,點點頭就叫上鐘酩離開,“柏慕,不是說回去了,你還杵著做什麼?”

一道涼嗖嗖的目光就落在遊蘇青身上。鐘酩再轉向江荇之時,眼睫垂落又恢複如常,“剛剛手突然痛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手痛?”江荇之一邊出門一邊低眼去看,“不是已經止血了嗎?”

“可能煞氣還沒散吧。”

“我看看……你最近怎麼如此脆弱了?”

兩人的對話間踏出了廂房門,機關門自四周合攏的前一刻,一道傳音落在遊蘇青識海:

“‘還’不是道侶。”

哢噠、機關門緊緊鎖上。

遊蘇青一下笑出聲,“噗哈哈哈!”這兩人的關係,真是相當有趣。

他搖了搖扇子,開始期待七日之後的秘境之旅。

·

從臨璽城飛回歸雪門。

那把古劍暫時被鐘酩收回了儲物袋中。江荇之看向他空蕩蕩的腰間,總覺得不像個絕世劍修,“怎麼把劍收起來了?”

鐘酩,“太沉。”

這麼大一把橫在腰間,把江荇之都支得離自己老遠。

被擱在儲物袋裡的古劍冷冷一笑:嗬嗬,背了這麼大一口鍋在身上,能不沉?

江荇之感歎,“你最近果然很脆弱。”

“嗯,我……”

“脆成這樣,到時候還能去秘境嗎?”

添油加醋的嘴一下合攏。鐘酩頓了頓重新開口,“我昨晚也沒睡好,今天短暫地脆一脆,明天就好了。”

江荇之被他的說法逗笑,咯吱咯吱地問,“你該不會也夢到了和仇家打架?”

鐘酩瞄向前者那張毫無自覺的側臉,臨走前遊蘇青的那句“我們下次見”又縈繞在了他耳邊。他牙關緊了緊,“是啊,尤其跟著他的人,相當欠打。”

江荇之感覺一陣涼風吹過,他脖子一縮,“那你的確比我累得多。”

剛飛近洵陽城城郊的地界,遠遠便看歸雪門結界外立了烏泱泱一片人。

江荇之身形一刹,叫住鐘酩,“等等。”

兩人立在半空,絕佳的視力讓他們能清楚地看見一群身著灰色短褐的修士立在山前。眾人上方,佇立了一道裹著皮披風的身影。

熟悉的打扮。

江荇之說,“七絕樓的人。”

說完就看鐘酩把劍掏出來了。

他,“……”

他按住躁動的鐘酩,“不急,我們要乾一票大的。”

鐘酩,“什麼大的?”

江荇之低頭翻動起腰帶下的長老牌。他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