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為了一個違反門規的人,就要廢這麼大周章千裡追殺?”
“畢竟每位成員手裡都掌握了太多機密情報。”
情報……江荇之心念一動,看前者的眼神瞬間像在看個活寶。
他十指在身前交叉,視線掃過麵前兩兄弟的臉,“我欲成立宗門,你二人若願意加入,可得我庇護。”
誅嚴猛然看來,“大人此話當真?不說求得庇護,我兄弟二人承蒙相救,甘願供大人驅使!”
江荇之點頭,“自然當真。”
誅嚴和誅緒相視一眼,激動抱拳,“我二人願追隨大人!”
他兩人這邊剛宣誓完,便聽身側落下另一道聲音,“我也願追隨大人。”
“……”
這聲音不緊不慢,低沉入耳,三人同時看向出聲的鐘酩。江荇之心累,“你不要亂入。”
鐘酩目光沉淡,“我沒有亂入,我在正兒八經地入。”
江荇之看了他幾眼,試圖確認對方是不是在說笑,“柏兄不像是願受門規束縛的人。”
鐘酩說,“我要尋仇,自然也需要情報。”
江荇之思索片刻深覺有理,他起身震聲道,“很好!從今日起,我宗門正式成立。大家因仇怨相聚一堂,名字就叫‘複仇者聯盟’,如何?”
三人,“……”
鐘酩輕聲,“彆胡說。”
關於門派的名字經過一番拉扯,最終確定了一個相對正常的,稱做“歸雪門”。
江荇之滿懷希望,“歸雪,多好的寓意。”
他總有一天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門派就此成立,誅嚴和誅緒已經手腳利索地去修屋搭院。夜幕之下,誰也想不到這座荒蕪的磐石山就要改頭換麵,成為日後萬世所朝的聖地。
望台上隻剩江荇之和鐘酩兩個人。習習涼風拂過,鐘酩開口,“你就這麼想回去?”
江荇之不假思索,“當然想。”
微涼的夜色中,兩人都沒再說話。鐘酩驀地又想起白天的對話。江荇之喜歡的人,費儘千辛萬苦都要回去見的人……
沉積於他心頭的那團陰雲翻滾了一下,在對上江荇之的側臉時,又如日出雲散。
江荇之過去喜歡過誰,他一點也不想知道。
大不了在回去之前搶占這個人全部的視線——他都已手撕天道,劍斬混靈,好不容易讓人重新回到自己跟前。
來日方長,為何不能再厚顏無恥一點?
鐘酩想著俯身從石凳上撈起那件披風,抬手抖在了江荇之身上。帶了細絨的披風連同他的胳膊一道將人裹在其中,擁了滿懷。
他看向轉頭而來的江荇之,難得放柔了聲線,“披上。”
江荇之微微睜大眼,“柏慕。”
鐘酩,“嗯。”
江荇之,“這不是剛才給我墊屁股的披風?”
鐘酩,“……”
厚實的披風“刷”地一下收緊了領口,把人半張臉都嚴嚴實實捂了進去。鐘酩麵無表情地把江荇之那張嘴封印在披風底下,“蓋在臉上區彆不大。”
·
誅嚴兩兄弟效率極高,翌日天將明,便在山頭大致修建出了一方小院。
昨夜裹了披風之後鐘酩便不知去了哪裡,這會兒隻有江荇之隨著誅緒上去參觀。
一路上的草葉都被打理乾淨,大致砌成了台階。山頭視野最開闊處坐落著一間庭院,木屋乾淨結實,院中還置了打坐台和石桌。
江荇之拍拍誅緒的肩,“辛苦了。”
誅緒一身少年人的朝氣,乾勁十足,“門主滿意就好!”
江荇之相當滿意,尋思等什麼時候出去轉一圈,重新置辦些家具。視線一挪,他忽然看見離自己院落隔壁還緊挨著一個院落。
“那是什麼,買一送一?”
“是柏慕大人的院落。”
“他的院落怎麼會在那裡?”江荇之說,“一山不容二虎,門主、副門主至少應分住山頭兩側。”
誅緒恭恭敬敬答道,“柏慕大人昨夜找來,說他不做副門主,他要做護法。護法的院子,就該修在門主旁邊。”
江荇之想不通,“隻做個護法,為什麼?”
誅緒不禁想起昨夜男人找來時的神色,他小心試探道,“門主,柏慕大人和您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他和柏慕之間?江荇之細思,雖然不願承認,但應當是柏慕修為更深。
就在這座山上,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的清晰,被鎮壓身下的記憶恍若昨日。
江荇之誠坦道,“沒錯,他壓過我。”
誅緒一瞬瞳孔地震,這麼直白?
他結結巴巴,“那那那您……”
“放心,我不會心有不滿。”江荇之拍拍他的肩,帶著一抹微笑看向天邊。朝陽初升,一切都是那麼積極向上。
“來日方長,以後誰壓誰還不一定!”
誅緒,“……!”
第9章 極寒之體
誅緒帶著新的世界觀走了,收拾院子去了。
剛走沒多久,離開了大半夜的鐘酩從山下走過來,“那小子怎麼了?一臉不可描述的樣子。”
江荇之發現這人不管稱誰都叫“那小子”,似乎就沒記住過彆人的名字。他說,“沒什麼,我說你修為比我高。”
他說到這兒順便就問了,“以你的修為,怎麼就當個護法?”
鐘酩瞥了眼緊靠在一起的兩個院落,“門派人太少,職位多元化。”
江荇之懷疑,“……你確定不是職位壟斷?”
以對方的修為頂在護法這個職位上,估計以後沒人敢共擔任護法一職。
鐘酩就笑了一下,“有我給你做護法,難道還不夠?”
江荇之誠懇地點頭,“夠,相當夠。都快溢出來了。”
“……”
兩人沒說幾句話,郊外布下的結界忽然被觸動。
鐘酩擰眉看向山外,“七絕樓?”
江荇之搖頭,“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來。”他說著抬手一揮,結界打開。
幾簇跳動的小火苗懸浮在空中,排著隊從結界外飄進來,環繞在江荇之身側。
這是他神識化出的擬態,專用於和各宗門聯絡。
“第一批邀請帖送到了。”
七簇火苗繞著江荇之轉了幾圈,又在他跟前一字排開,請帖的內容一一浮現在眼前。
江荇之期待地搓手手,“讓我看看先臨幸哪個幸運兒?”
鐘酩看著這頗似選妃的一幕,眼角一抽。
請帖一條條看過,江荇之一時失語:內容大同小異,幾乎都是“鄙宗已特邀九州第一大廚,明日恭候神燈大人”雲雲;更有甚者還要加一句“九州第一大廚在本宗,其他都是假的”。
好歹都是大宗門,同行競爭竟毫無風度。
千篇一律的請帖裡,突然有一張吸引了江荇之的注意力,他“咦?”了一聲將那簇火苗調得近了些。
隻見帖子言簡意賅,與眾不同:
【清風閣有要事請神燈大人幫忙,價格好說。】
江荇之揮手散了其他神識,隻留下這一抹,“就它了。”
鐘酩挑眉,“因為它清純不做作?”
“不,憑最後一句它就贏了。”
啪!一個響指,火苗“呼啦”消散,江荇之的答複瞬間便反饋給了清風閣閣主。
千裡之外,九州北。
延綿的山嶺壁立千仞,怪石奇絕。在這樣險峻的地勢之上,飛簷閣樓鱗次櫛比。
雲絲繚繞下的亭台如悠然仙境,卻是無數人難以踏入一步之地。
——此處正是六大上宗之一的清風閣。
此時,清風閣的議事堂中坐著六名修者。雕花窗影投落在正中的圓桌上,堂內無人出聲,都像是在靜靜等待著什麼。
半晌,閣主遲禦風緊鎖的眉心倏地展開,抬頭看向門口。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嗤,一簇火苗自山巒雲霧間穿過了山門,一路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入了清風閣最高權限的議事堂中。
“來了!”圍坐的眾長老精神一振。
火苗在圓桌上空停下,偏動了幾番化作嫋嫋青煙。
遲禦風鬆了口氣,麵上浮出幾分欣喜,“對麵應下了,說明日就來。記住——那樣東西一定要準備好。”
“是!閣主。”
一眾長老紛紛離開,隻剩三長老還留在堂中未走。
待桌前隻剩他二人,三長老走近幾步,“閣主,神燈法力無窮。光靠那樣東西恐怕難以收服……”
“本尊自有把握。”遲禦風看向窗外,雕花窗欞在他眼底落下幾分陰影,“哪怕不能完全收服,至少也能讓神燈為我們清風閣所用。隻要是上古血統,定然無法擺脫血統天生帶來的臣服。”
他哼笑一聲,誌在必得,“畢竟上古鳳凰血,乃上古最為神聖的血統。”
·
江荇之尚不知曉自己的“上古血統”受到了覬覦。
赴宴就在明日,正好今天得空,他打算將門中的物件置辦一番。
離山之前,江荇之叫了聲靠坐在院子裡的鐘酩,“柏兄要一塊兒去嗎?”
向來如影隨形的男人這次一反常態,“不去。”
看他不再纏人,江荇之竟然有點不習慣。他狐疑地掃了鐘酩幾眼,“真的不來?”
鐘酩側眼看過來,唇角挑了挑,“你若非讓我陪著……”
江荇之利落轉身,“我走了。”
說完化作一道流光飛逝而去,眨眼消失在冉冉升起的朝陽間。
確認前者已經離開,原本慵懶靠坐在一旁的鐘酩緩緩起身。
一刹,雪亮的劍光映在院欄。
…
江荇之出了郊野,先去了趟洵陽城當鋪。
時隔幾日,掌櫃再見到他時臉色就像見了鬼。江荇之和善地笑笑,本著人道主義安撫他栽下的韭菜苗,“玉環當出去了嗎?”
“當了當了……客官來當第二枚?”
哐當。比上次那枚稍大一號的玉環擱在了櫃台上,掌櫃算了算差價,轉頭叫店裡的夥計取來靈石。
江荇之掂著錢袋,滿意地揣進袖口。
掌櫃覷著他的神色,心虛地叮囑,“客官把錢收好,最近治安不好,記得財不外露。”
江荇之泰然收下了這句掩耳盜鈴般的關懷,“這世道就是缺少掌櫃這樣的良民。”
掌櫃虛弱地扯出一抹笑。
寒暄結束。臨出門前,江荇之又轉頭補上一句,“加油工作。”
他本就生得盈盈清舉,回眸一笑間昏暗的室內仿佛都被映得敞亮,真如謫仙下凡。
掌櫃看得愣了愣。直到那抹卓絕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他才回過神來摸了摸心口。
態度這麼好,還叫自己工作加油。
……應該是沒察覺出上次打劫一事和自己有關?
·
給韭菜澆完水,江荇之又馬不停蹄地趕往瞿州。
他初來乍到對這邊還不太熟悉,乾脆找了商陸行幫忙置辦物件。
後者效率極高,江荇之剛到商府大門口,就看見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