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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霍地睜眼。

那一雙溫潤如玉的眼眸之中,此刻竟是漆黑如墨,裡麵似乎翻動著什麼激烈的情緒,又似乎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銳利。

展昭定定地盯著琥珀的臉,忽然道:“杜家有一位千金小姐,對不對?你沒有殺她。”

杜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住在那逼仄的繡樓之上的千金小姐。沒有人見過她的,因為她的一生都被“淑女”二字所束縛,被那一座從外看很精巧、從裡看卻是牢籠的繡樓所束縛!

琥珀剛剛幾乎是用那種炫耀的語氣去細數的,杜老爺夫婦、杜家的老太太、三房小妾、四個兒子……所有人的包含在內,除了杜小姐。

琥珀忽然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惡狠狠地瞪著展昭,展昭不甘示弱地直視著她,緩緩地道:“我昨夜在那杜宅,去過杜小姐的繡樓。”

琥珀的臉色忽然就變了。

她的喉嚨裡都發出了那種野獸受驚的時候會發出的低吼聲,好似恨不得上來咬斷展昭的脖子似得,她本來蒼白得像是一張紙,但此時此刻,臉上卻有些發紅,甚至這種紅色都已要蔓延到她的耳朵根上。

展昭的目光之中,忽然也帶上了幾分疼惜。

琥珀是好人……啊不,是好狐狸。

展昭對自己看人的眼力有信心,琥珀天性自然,並非大奸大惡,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做下那種案子,他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卻也能猜到一些內幕。

琥珀惡狠狠地輸出:“你去繡樓做什麼?你這壞人,怎麼在彆人家裡亂走!果然……昨天我就應該直接把你淹死!才不讓你上來!”

這話比起威脅詛咒,倒是更像是一種發泄怒氣。

展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繡樓裡,有一根吊在房梁上的繩子。那不是一般的繩子,而是用撕成條狀的被單連接起來的繩子,房梁之上,有磨損痕跡,有人在那繡樓裡上吊自裁了,那個人……就是杜小姐,她沒有麻繩、沒有白綾可以上吊,把自己的被單撕成了一條條的連接起來要去死,對不對?”

琥珀:“嚶!!!”

這一聲“嚶”,不是撒嬌,而是那種狐狸真實會發出的聲音,她大概是太慌張了,以至於連耳朵和尾巴都一下子現了出來,她的尾巴不斷地發著抖,臉上憤怒極了,伸出一隻爪子惡狠狠地朝展昭攻擊而去,另一隻被展昭抓住的手也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她胳膊上有傷,掙紮的如此大力,展昭側身一避,避開了她的勾爪,又實在怕在傷著她,抓著她的手也不敢用力,琥珀一下子掙脫了他,化作一隻白狐,頭也不回的就衝了出去,隻留下地上一件純白裡衣。

展昭一把抓過那裡衣,立刻追了出去,狐狸在村子裡奔跑,一溜煙就出了村子,進了後山的林子,展昭輕功好,腳程快,一閃身,也追進了林子裡。

白狐生氣地奔跑,又回過頭去看自己身後有沒有人追來,她身後安安靜靜,並無腳步聲,也沒有人的身影,展昭已被她甩掉了。

雪白的狐狸就放慢了腳步,慢慢地停了下來。

她的前爪之上,本就受了傷,而且鬼物是很不喜歡太陽光的,天還沒黑,她就在太陽底下跑了兩回,此時此刻,隻覺得虛弱、難受,她又“嚶!”了一聲,找了個樹底下,把自己團成一個雪團子,縮在了樹底下。

林子裡很陰涼,讓她舒服了一些。

琥珀嚴肅又認真地盯著自己的傷口,把雪白雪白的小腦袋湊了上去。

狐狸喜歡%e8%88%94自己的傷口,簡直就是一種深植體內的本能了,展昭越不讓她%e8%88%94,琥珀的心裡就越毛,不%e8%88%94一下簡直渾身難受。現在掙脫了展昭,她總算可以隨心所欲了。

然後,她的下巴就被展昭托住了。

展昭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裡蹦了出來,眼非常尖的就看見了琥珀的動作,他眼疾手快,一下子托住了她的下巴,死活不肯讓她滿足一下小動物的天性。

琥珀簡直要炸毛了,憤怒地嚶嚶嚶了兩聲,惡狠狠地瞪著這個男人,口吐人言道:“你管我這麼多乾嘛!!”

展昭有些無奈地抿起了嘴。

他溫聲道:“琥珀姑娘,你跟我回縣衙吧,那處有金瘡藥,我替你包紮一二,總比如今傷口這樣暴露著好。”

琥珀冷哼一聲,道:“我才不進縣衙,縣衙裡的人一個個都壞得很。”

看的出來,她對慶平縣衙真的有很深的偏見。

展昭忍不住道:“那你為什麼今天早上要把我送去縣衙?”

琥珀瞟他一眼,不滿地道:“你怎麼問題這麼多?”

展昭:“……”

展昭誠懇地道:“對不住。”

琥珀搖頭晃腦地道:“他們是當官的,你也是當官的,當官的會幫當官的,這不是很淺顯的道理麼?”

展昭心中一動,道:“當官的幫當官的?”

琥珀道:“有什麼問題麼?”

狐鬼遠離人世,對這世間的道理了解的並不深刻,她所說出的話,都是自己親自見過、親身經曆過的事情才對。

她說的,當官的幫當官的,又是什麼意思?

可這問題現在卻是不能問出來的,琥珀本就因為他說了杜小姐繡樓上吊一事而生氣,如今他若再問,那琥珀還不得氣得衝上來打死他?

杜小姐的確是杜家滅門慘案的題眼,琥珀剛剛無意之間說的這句話也很重要,但……這些事情可以等之後再說,起碼不是現在。

展昭神色如常,搖頭,道:“沒什麼。”

狐狸嘴巴很不滿地咬了咬他的手——但是卻沒有咬破,她道:“那你快走開,我才不要你幫我療傷。”

展昭無奈地抿嘴,溫聲道:“不行。”

琥珀:“……”

琥珀有氣無力:“球球你彆管我行不行?”

展昭道:“傷你的劍是巨闕,我的佩劍,我怎能不管你?”

琥珀神色古怪。

她隻道:“……你怎麼知道,昨天那個時候,你已昏過去了。”

展昭道:“巨闕乃是上古名劍,劍氣逼人,昨夜可以斬開那鬼衣,說明巨闕對……鬼物也有效果,你拔我的劍時,曾露出一種驚慌神色,還讓劍掉落在地,說明巨闕也會傷害你。”

琥珀沒有說話。

展昭頓了頓,繼續道:“巨闕出鞘,又掉落在了地上,可我在縣衙醒來的時候,劍卻好端端地在我身邊,這說明,你又撿起了它,將它回鞘,帶在身上,一同送回了縣衙……你就是在這過程裡手上的,是不是?”

他垂下了眸,又去看小狐狸的傷口。

小狐狸的皮毛雪白雪白,前爪之上卻有那樣一個猙獰而可怖的傷痕,已將她的皮毛都染紅了,看上去可憐極了。

展昭的睫毛忽然顫了顫,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琥珀的狐狸眼睛動了動,眸光也閃了閃,半晌,才道:“你倒是還有些良心……”

展昭道:“所以……這是我的責任,是不是?”

琥珀發出一聲沒什麼意義的嚶嚶叫來,慢慢地垂下頭去。

展昭忽然覺得自己手心裡一癢,有些濕之意,他一低頭,就發現琥珀這隻小狐狸正垂著眸,不懷好意地%e8%88%94一%e8%88%94他的手掌心,她的雪白耳朵動了動,好似很快活,又在展昭的眼底慢慢地化出了人形。

隻片刻之間,一個雪白的身軀,就已伏在了這裡,她的腰簡直細極了,腿蜷起來,上半身撐起來,漆黑而柔軟地長發披散下來,披散在她雪色的軀殼之上。

她實在是一隻很魅惑人心的小狐狸,嘴角微微勾起,豔紅色的唇柔軟得要命,勾引似得%e5%90%bb他的手心,她垂著眸,乖順極了,又若有若無地瞟了展昭一眼,眉梢眼角,皆是動人風情。

展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展昭的手慌忙撤開,他心頭大震,連著推了三步,連耳根子似都已紅透了。

小狐狸得意地笑了,還舒展了一下`身體,她實在是無一處不美,渾身上下,每一寸都是風情、都是嫵%e5%aa%9a。

……這或許就是狐狸精的天賦?琥珀從生到死,從來都沒習過這種惑人之術,可她隻要隨便一動、隨便一個眼神,就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

她得意地道:“看你還敢不敢動我,哼。”

展昭的手裡還捏著她的衣裳,他立刻彆開了眼,手上一動,那一件輕飄飄的衣裳,就已披在了琥珀的身上,琥珀倒是一點兒不見外,很自然的穿上了自己的衣裳,赤著腳走了三步,走到了展昭的麵前。

展昭幾乎下意識地都要閉眼了,他側著頭,臉上泛起了一層紅暈,眼角有些微紅,倒是顯得那雙如玉般的眸子也像是泛起了桃花一般,他本就是個極其俊朗的男人,這樣子一看,倒是又有另外一種動人的美感。

男人會欣賞女人的美,被女人所引誘,女人也會欣賞男人的美,被男人所引誘。

隻不過這世上,美麗的女人比比皆是,可是好看的男人卻實在是很少。

這並不是因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具有美感,而是因為隻有女人需要“美”。

女為悅己者容,美是女人的價值,可悲的價值,但男人的價值有很多,英俊與否,隻是很小的一個分支而已。

而展昭毫無疑問,就是具有這種價值的男人,他實在是很好看,讓美麗的小狐狸一時之間也隻覺得心裡起了漣漪。

一個英俊、溫和而正派的男人。

……他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的,和那些曾經傷害她、傷害她們的人不一樣,琥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任展昭,隻覺得這個人身上的皂莢香氣實在清新好聞、這個人周身那種溫潤而暖和的感覺,也實在是讓她貪戀。

她歪了歪頭,忽然道:“你要替我療傷?”

展昭微微點頭,輕聲道:“是。”

琥珀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我隻是一隻死狐狸,金瘡藥可沒用,你的金瘡藥再好,給我不過是浪費。”

展昭一愣,不自覺去看她。

琥珀說的是真的。

鬼物與人間,自是不相容的,鬼物所受的傷,與活人所受的傷,也不是一種概念……亦或者說,其實尋常人根本都沒法子傷到鬼物的,隻有可以斬除妖鬼的特殊之物,才能傷到鬼物。

琥珀抿了抿唇,解釋道:“你的那柄寶劍,真的是厲害,天生就克妖鬼之物,可巧了,我又是妖、又是鬼,隻拿了拿它,它就把我胳膊劃成了這樣,我受的這種傷,尋常的法子,可不管用。”

展昭不由問道:“那要什麼樣的法子……?”

琥珀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隻這一眼,讓展昭的心底忽然浮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隻讓他覺得渾身的毛孔仿佛也已張開了,心裡有一點癢意慢慢地爬起來。

她咬著唇,不懷好意地道:“要陽氣,知道麼?”

展昭:“……”

展昭沒懂。

他歪了歪頭,遲疑地道:“……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