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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飛濺的血液,可他的眼睛甚至都沒有多眨一下,而他的呼吸速率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殺人於他,好似就是砍瓜切菜一樣的事情。

另外兩個人怒吼著衝上來,傅紅雪垂了垂眸,刀光又是一現,一道血線自那人的咽喉處開始延伸,他的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到他的頭顱落地。

傅紅雪冷冷地盯著最後一人,道:“你還要送死?”

那人的眼神之中,也忽然閃出了一點驚懼。

他忽然淚流滿麵,亂叫著衝上來,手中的刀揮向傅紅雪,傅紅雪仍然隻是一刀。

然而就在此刻,傅紅雪身後的密林之中,忽然爆閃出寒光。

不是一點寒光,是很多點寒光。

那寒光之中,又隱隱有些妖綠的顏色,傅紅雪持刀,卻背對著那發出暗器的地方,距離太近,實在太近,等傅紅雪意識到的時候,時機已晚了,他躲不過去了——

明月心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那些爆閃的寒光。

轉瞬之間,似有一百根毒針,已嵌入了明月心纖細的身軀,傅紅雪大驚,伸手撈住了明月心倒下的身體,明月心就倒在了他的懷裡。

她的頭發已散了,漆黑的頭發亂糟糟的貼在她的臉上,讓她蒼白的臉色顯得更白,她的嘴唇本是有血色的,可在此時此刻,她的嘴唇卻隱隱透出一種青紫青紫的顏色。

她驚恐地瞪大了那雙和秋星極其相似的綠眼睛。

傅紅雪失聲道:“你——你——!”

明月心卻已明白了。

她慘聲道:“是暴雨梨花針……是一匣子的暴雨梨花針,上麵淬了毒……我、我怕是已不成了。”

傅紅雪的臉色似乎也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他死死地盯著明月心,就好似這輩子從來都沒有看過她一眼一樣,明月心慘笑著道:“你終於、你終於肯好好的看我一眼了……不是透過我,看那個人……”

傅紅雪的手指痙攣了起來。

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秋星倒在他的懷裡,慢慢的失去了意識,第二次,與秋星極其相似的明月心倒在了他的懷裡,要死去了。

他忽然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很多人都知道,傅紅雪身上帶著一種可怕的瘋病,這種病一旦發作起來,他就會倒在泥水之中,像條快被毒死的狗一樣不停的抽搐著,這個時候……誰都可以去踩上他一腳,誰都可以去把他的頭顱砍下來。

其實很多人都在盼著他發病的,但是他從來都沒有發病過,因為這種病需要他的精神受到強烈的刺激,但是這世上能刺激他情緒的人已很少很少。

他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

明月心就倒在他的旁邊,看著傅紅雪痛苦抽搐的表情,她的眼睛裡忽然亮起了一抹光,她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

她就是要用這把匕首,去殺死傅紅雪的。

她其實是真的受傷了,因為假傷不可能騙得到傅紅雪,暴雨梨花針雖然不是真正的暴雨梨花針,效果雖然打了幾分折扣,但她的確用自己的身軀硬生生的捱住了。

這苦肉計,正是為了傅紅雪所準備的。

她和傅紅雪無冤無仇,但她卻一定要殺死傅紅雪,隻因為公子羽需要他的屍骨。

傅紅雪不停的抽搐著,痛苦仿佛已淹沒了他。

明月心手持匕首,忽然用力的捅向了傅紅雪。

然後她的手就被一隻穩定、有力的手所抓住了,這隻手的手掌和手指,都布滿了厚繭,而這些繭的位置,是隻有練刀的人才能形成的。

明月心一驚,就看到了傅紅雪漆黑的雙眼。

他漆黑的雙眼之中,那種痛苦的神色已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冷靜。

明月心毛骨悚然!!

她驚叫道:“你……你……!”

傅紅雪冷冷道:“我知道,你在逼我失態,然後殺了我。”

明月心的手忽然用力起來,她淡雅美麗的五官也已猙獰起來,好似一定要用這把匕首戳死傅紅雪一樣,隻是她的力氣實在是沒有傅紅雪大,傅紅雪抓著她的手,忽然調轉了匕首的方向,慢慢地朝著明月心推進。

明月心叫道:“不——不!傅紅雪,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不去死?!”

傅紅雪沉默不語,看著那匕首慢慢地刺進了明月心的%e8%83%b8膛,明月心痛苦的哀嚎起來,嘴裡不斷地湧出血液,但傅紅雪早已決定要殺她,所以那把三寸長的匕首,就一分都沒有浪費,直端端地刺進了她的心口。

明月心瞪大了雙眼。

傅紅雪道:“因為你想殺我,所以我殺你,這理由夠不夠?”

明月心的雙眼之中,忽然湧出了淚水,她噴出一口血,忽然喃喃道:“夠了、夠了……這很夠了。”

傅紅雪放開了她的手,她的手卻仍然握著匕首。

傅紅雪看著她。

他忽然道:“公子羽很快就要來了。”

明月心道:“你沒有死,他是個膽小鬼,他不敢來的。”

傅紅雪道:“這裡死人很多,血腥氣很足,足夠我裝成快死的模樣,引他過來。”

明月心道:“……你、你這樣驕傲的人,竟然也會裝死?”

傅紅雪冷冷道:“因為我活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殺他。”

明月心愣了愣,已明白了。

傅紅雪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陰謀了,而且,他也已知道了十八年前的事情與公子羽之間的關係。

公子羽隻是那妖魔的一個身份而已,妖魔長久的利用人類的怨氣而活著,近十年來,才用公子羽這名字名滿江湖。

而明月心正是它的夫人,她在年紀非常小的時候,就待在這妖魔的身邊了,後來她又為這妖魔付出了許多許多,直到這一次,她換了十八次的眼睛,來為妖魔捕獲他最重要的獵物,傅紅雪。

這其實並不是至死不渝的愛,這隻是因為,明月心已為這隻妖魔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她無法回頭,如果她否定這一切是愛,那她就等同於是否定了自己的整個人生。

明月心的手仍然握著那一把匕首。

她已經連嘔血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側頭去看傅紅雪,卻隻看到他冷冷的眼神。

她忽然氣若遊絲地問:“你這樣的愛秋星,是因為她為你而死麼?”

傅紅雪淡淡道:“不是,是因為她是秋星。”

明月心忽然怔了怔,道:“……原來正因為如此,你對它來說才是特殊的。”

她氣若遊絲的笑了笑,然後死了。

事情到了這裡,就隻剩下最後一步了。

公子羽是妖魔,需要傅紅雪的屍骨,屍骨必須是新鮮的,所以他一定會儘快趕來,儘快完成法陣。

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是不清楚的,那就是……公子羽為什麼要在傅紅雪身上花這麼久?

這個世界上的人是何其的多,而充滿仇恨的人又是何其的多?公子羽有空用十八年的時間吊著傅紅雪,又何不多找幾個和那幾個江湖英豪一樣魔怔的人殺了取屍骨用呢?

還有明月心死前那一句:原來正因為脆,你對它來說才是特殊的。

特殊?究竟特殊在何處?

整個林子裡,忽然都變得鬼氣森森,這是一個並不冰冷的夜晚,夏夜的風隻是涼爽,可此時此刻,這黑暗的森林之中,濃重的血腥氣與一種冰冷的氣息混雜在一起,顯得可怖極了。

傅紅雪已倒地,他在不斷的顫唞。

他的身上沾滿了血——這些血當然都是彆人的血而不是傅紅雪自己的血,他的手中緊緊地握著刀,但是整個人卻似乎已崩潰了。

忽然有人走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個人頭發花白,好似年齡很大的樣子,但他的腳步卻並沒有老人那種步履蹣跚的感覺。

相反,他走的很快、很急。

他出現在這一堆篝火旁的時候,就看見了明月心的屍首。

明月心的心口上插著一把匕首,她閉著眼睛,表情卻很安詳,似乎走的時候一點憤怒與仇恨也沒有。

這個人就盯著明月心的屍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無不遺憾地道:“她的屍骨之上沒有怨氣。”

傅紅雪忽然嘔出了一口血。

他冷冷道:“你就是公子羽?”

這人道:“可以說是,你是傅紅雪。”

傅紅雪冷冷道:“你是一隻靠人類的怨氣生存的魔物。”

妖魔道:“哦,她都告訴你了?”

傅紅雪忽然道:“明月心也是你要養的一具屍骨。”

妖魔歎道:“人類都是我要養的屍骨,隻是明月心居然沒有恨,這是我沒想到的。”

傅紅雪冷冰冰地盯著他。

忽然之間,一股好似燃燒一切的憤怒與仇恨已湧了上來,這憤怒與仇恨,並不是隻為了明月心,而是為了秋星、為了他自己,為了秋靈素……還有在這些年所有因為這妖魔而悲慘死去的人們!

妖魔忽然貪婪地聞著空氣,空氣裡有濃重的血腥氣,這頭發花白的人卻毫無形象毫無顧忌的用鼻子嗅來嗅去,醜態畢露,他忽然興奮地叫道:“啊……我聞到了,是仇恨……是仇恨的味道!!”

他忽然桀桀怪叫起來。

傅紅雪額角的青筋暴起,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做戲都不見了,他死死地盯著這毫無人性、醜態畢露的家夥,心中有個聲音在說:竟然就是他麼?就是他讓秋星沉睡十八年,就是他讓自己在痛苦之中煎熬,在黑夜般永恒的思念裡撕裂自己再活過來?!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要經曆這種不必要的痛苦?!

他握刀的那隻手,手背之上也已凸起了猙獰的血管。

他忽然嘶聲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秋星……這十八年,這十八年你為什麼要一直派那種化形和秋星一樣的東西來折磨我!!”

妖魔哈哈大笑起來。

他道:“其實一開始,我隻是看中了白天羽——”

白天羽簡直就是天生的仇恨製造機!他英俊瀟灑,卻瞧不起女人,追逐女人隻為了一種廉價的征服欲,很多男人都有想要征服很多女人的夢想,但是白天羽恰恰是可以毫不費力的實現這夢想的人。

在妖魔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之下,花白鳳、丁白雲還有桃花娘子之流,都產生了無儘的怨恨!妖魔跟在白天羽後麵吃了個飽,但它很快就發現了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很多人的仇恨,實際上並不純粹。

愛有純粹與否的區彆,恨當然也有,愛越純粹,則恨也越純粹。

比如說那丁白雲,她對白天羽產生的仇恨,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自己的自尊心受挫。她的仇恨也因此並不純粹。

所以妖魔很快發現自己吃不飽了。

吃不飽怎麼辦,那就多去弄些屍骨來煉化,所以他弄出了秋靈素之事,還攛掇另外一個妖魔暗算當年的奇俠盜帥楚留香,隻可惜那個倒黴老哥失敗了,隻留下了一顆可以隱匿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