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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物自然很是了解,光是解毒的法子就知道十七八種,這青魔手的大名,也早早就聽過了。

按理來說,這青魔手乃是百餘種劇毒根據不同的配比淬煉而成,解毒之法即使有,也極其複雜。需得先把人命吊住了,再慢慢調理,一種毒一種毒的去解,其中的複雜,如今江湖上根本沒人能做到,因此才說,這青魔手無藥可醫。

這紅珠玉一般的藥丸子……究竟是什麼東西,竟能解開如此可怖的奇毒?

伊哭製毒的本事大,這解毒的本事也這般大?還是說……

一點紅的目光釘在了李魚的臉上。

還是說,這是她本來就帶在身上的奇寶?隻是裝作是從伊哭身上翻出來的。

如此至寶,她竟能一拿就是幾粒。這東西江湖上是決計沒有的,除非……除非真是從那皇宮大內裡帶出來的珍寶。

他的目光灼灼如火,似乎能把她的臉盯出一個洞來,可惜李魚對彆人的目光實在是不太敏銳,仍呼呼大睡,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在盯著她看。

一點紅收回了目光,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天色已暗了下去,他們的馬車仍停在原地,看來,他昏迷了大半天。隻是他昏迷之時,乃是在樹下,是她把自己拉扯進馬車的麼?

一點紅雖然瘦,但卻不是羸弱的瘦。他身上肌肉均勻,輕肯定是輕不到哪裡去的……李魚一個嬌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把他拉扯進馬車,又費了多大力氣?

正想著,李魚嗚了一聲,慢慢地睜眼,揉了揉眼睛,口齒不清地道:“唔……你醒了……”

一點紅側頭看了看她,沉聲道:“嗯。”

李魚像隻懶貓似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窩在那兔子皮草裡頭,伸了個懶腰,又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一點紅道:“已無大礙了。”

李魚點了點頭,又眯著眼睛歪了一會兒,這才要慢慢坐起來。

她剛起,無甚力氣,一點紅瞥她一眼,順手扶了一把,李魚朝他笑笑,他又沒什麼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一點紅道:“那藥丸是怎麼回事?”

李魚道:“是從伊哭身上找到的。”

一點紅冷笑:“他衣服根本沒有翻亂的痕跡。”

李魚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一點紅道:“那藥是你的?”

李魚點了點頭。

一點紅盯凝著她,忽然緩緩道:“好,我欠你一條命。”

李魚忽笑了,道:“你欠我命麼?我不覺得,你之所以身處險境,也是因為我。”

一點紅淡淡道:“我想殺伊哭,隻是因為我想殺,同你沒有關係。”

李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一點紅嗔道:“好,那我救了你,你想要怎麼報答我?”

一點紅看著她笑得花枝亂顫,目光竟罕見地柔和了幾分。

他一字一句道:“我會把你從翠羽山莊安全帶出來的。”

其實他早就決心這麼做了,隻是卻從沒說過,今日終於借著這“救命之恩”把這承諾說出來了。

李魚微笑著看著他,忽然伸手點了點一點紅的眉心。

他竟罕見地沒躲,看著那根纖纖手指湊近的時候,他忽閉上了眼睛,老老實實地被她點了點。

然後,他就聽到她帶著笑意的聲音:“說謊,你明明早就決定要保護我了。”

第15章

一點紅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朝她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她的笑容。

李魚笑起來的時候,是很神采飛揚的。

她本就美豔不可方物,隻是那種過於脆弱的病態衝淡了這種濃稠的豔麗,如今這樣璨然一笑,麵上都似是渡上了一層日月星辰的輝光。

她好似在叉著腰叫囂:誰能不喜歡我呢?誰能不愛我呢?誰能拒絕把心和性命都捧給我呢?

一點紅緊緊地盯著李魚的麵龐,好似是一隻蟄伏著捕獵的荒原野狼。他的目光灼灼如火,仿佛有爆裂的炭火在燃燒一樣。

李魚笑著道:“好男人可不能撒謊的。”

一點紅沙啞地道:“我不是什麼好男人。”

李魚還笑:“你不是好男人?那說明你在說謊咯。”

一點紅一時語塞。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眼中帶著神氣的狡黠……其實一點紅自見她的第一眼,就在抵抗著她的魅力了,可今日的那場死鬥,那種……仿佛生死離彆一樣的場麵,卻打破了他本就無謂的抵抗。

在他以為自己中毒快要死去的時候,他為她的眼淚而心悸。

而當他醒來,看到她正窩在自己身邊睡覺的時候,那種感覺……那種感覺的確是很奇妙的。他一直以來,都好似是一個活死人一樣,空虛的行走在這江湖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生,也不知道自己會為什麼而死。

所以,他不想活,也不怕死。

可一睜眼看到她的時候,那種可怕的空虛竟消失了,他感覺到一股欣喜湧上心頭,他竟覺得……他還活著,活著真好。

他盯著李魚,目光竟也柔和了三分,嘴上竟也沒有說什麼掃興的話,隻妥協似的道:“好,我早就想護你左右了,你滿意了?”

李魚唔了一聲,揚唇道:“我滿意咯。”

一點紅勾了勾嘴角,沒再說話。

二人在馬車裡窩了一會兒,一點紅起身出去。

一般在林子的時候他出去都是為了打獵什麼的,因此李魚也沒問他,她剛剛醒來,有些餘困未消,便打著哈欠又在馬車裡歪了一會兒。

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發間的那一朵淡色薔薇,花瓣嬌嫩如絲絨,摸上去手感很好。

她在思考怎麼去要一點紅的血。

現在看來,一點紅對她已有了幾分關心,可若他知道自己是妖怪,靠吸人血為生,他的態度還會這樣好麼?會不會一劍捅死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本就是很有道理的。

李魚現在一點所謂的妖力都感覺不到……或許是因為妖力都在與死氣纏鬥,分不出來讓她呼風喚雨。所以她雖是大妖怪,卻孱弱的連尋常女子也不如。

事關自己的性命,李魚是如此的不敢信任一點紅,所以她的確不知道該怎麼提出這個要求。

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好的說辭,李魚隻能暫時作罷。

罷了,一點紅的血味帶了些渾濁,這大概就是貓頭鷹說的“食物中毒”,反正現在也不能吃,等他的血恢複澄清再說吧。

而且……一個好消息是,她的身體沒有繼續孱弱下去,她也漸漸地適應了那種饑餓感,感覺上暫時應該不會死。

她跳下馬車,準備在附近隨便走走。

林子裡樹影婆娑,輕柔地夏夜晚風吹過,樹葉就發出了颯颯的響聲。高遠的夜空之中,月光像是皎白的輕紗,在晚風中被吹出褶皺,星星像是細細碎碎的鑽石一般鑲嵌在夜色中。

而地上也有星星,它們閃著熒光在林中飛舞,不遠處有一條並不湍急的小溪,溪水倒映著星月的光芒,被水流衝灑成了粼粼的波光。

一點紅正站在那裡。

他上身精赤,頭發和皮膚都是濕的,閃著星光的水珠順著他慘白的皮膚滑下。原是抽空在這小溪中洗了個澡。

他上身的皮膚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有刀劍所傷,也有暗器所傷的傷痕,而他的背上,竟有很多縱橫交錯的鞭痕,足以證明這個男人在過去的日子裡,究竟受過多少痛苦的折磨。

做殺手的人,耳聰目明,五感敏銳,自然已發現了李魚在他的身後,隻是他沒有轉頭,伸手撈起自己的上衣打算穿上。

背後不遠處的美人忽然低聲笑了起來,似是一點兒也不羞赧似得,一點紅早知道她不是個正常女人,聽見她笑,也不回頭,繼續慢條斯理地穿衣裳。

有什麼東西砸到了他的背上,柔軟、帶著一種絲絨般細膩的觸?感。

一點紅反手抓住了那東西,放在眼前一看,竟是一朵淡色的薔薇,這薔薇花沒有味道,可這一朵上頭,卻帶著一點點奇異的冷香……

這是李魚彆在辮子裡的那一朵花,她拋過來扔在了他身上。

一點紅低頭看那朵花,嘴角怎麼也止不住的向上揚起。

他慢慢地穿好衣裳,又反手把那花兒拋了回去,正正好落在了她身上,李魚反應慢,沒接住,那薔薇就落到了地上。?思?兔?網?

她低頭欲撿,一點紅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卻已撿起了花兒,他抬手一晃,薔薇就又回到了她毛茸茸的□□花辮上了。

李魚笑著道:“這花送給你了,你乾什麼又還給我?”

一點紅道:“為什麼要送我花?”

從來隻有男人送女人花,卻沒聽說女人送男人花的。

她璨然一笑,道:“我既然看到了美景,自然要有所回饋。”

一點紅:“……美景?”

李魚湊近他,悄咪咪地說:“你身材真好。”

一點紅:“?”

一點紅:“……”

他活了二十大幾歲,這大概是第一次被女人調?戲,實在是沒什麼經驗,一下子語塞,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眼神很是微妙地盯著李魚那過分美豔的笑容。

半晌,他才咬牙切齒地道:“彆瞎鬨。”

李魚哈哈大笑起來。

第16章

一點紅簡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他是見了不少的。他是個很有名的殺手,要價更是不低,這江湖上的人,十個想請殺手,倒是有八個要來找他。這些雇主見了他,難免是要討好的。

討好,自然是用漂亮的女人來討好。

一點紅自然是對睡女人沒什麼興趣的,他寧願去睡稻草垛,也不願去睡那溫香軟玉的床榻。

然而這些雇主個個都要搞這麼一套,倒是叫他見過不少的漂亮女人。

……沒一個是像李魚這樣的。

這其中微妙的區彆,一點紅並說不太上來,隻是知道他的的確確被李魚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女人所吸引了。

她看他吃癟,笑得是前仰後合,花枝亂顫。一不小心就咳嗽起來,咳得臉上浮出病態的紅。

一點紅無奈,伸手拍了她背兩下,又問:“還笑麼?”

李魚老老實實地道:“唔,不笑了。”

一點紅道:“走吧。”

二人便回到了停著馬車的地方,一點紅麻利的生了一團篝火,又把在上一個城鎮裡買的乾糧餅拿出來烤得脆脆的,他知道李魚吃不下,但還是掰了一半扔給她。

李魚象征性地吃了兩口。

一點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一點紅身上的毒大部分都已解了,但身中劇毒畢竟不是什麼一時半會兒就能完全恢複的,故而身上還有些不適。

他這樣高傲的人,自然不會在李魚麵前提,但李魚因為極其敏銳的嗅覺,能聞到他血液裡的渾濁氣息,故而對這事兒清楚的很。

一點紅這一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