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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慕斯看了一眼言諭,他沒辦法讓任何蟲當著言諭的麵提起那些事。

言諭聽見了,雖然不會說出口,但他會默默把那些往事記在心裡,慕斯心疼他。

也不能總摘他的助聽器,那樣隻會反複提醒言諭,他是一隻殘疾的小蟲。

“慕修,慕瀾。”慕斯冷硬說,“先把弟弟抱走,會議結束時,我們一起回家。”

首席吃飯的手一停,眼睜睜看著那一對出名的雙胞胎抱走了小蟲崽,擱在嘴裡的刀叉差點刺到舌頭。

原來這隻幼崽就是星網上掛在話題榜上很久的言諭?

首席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億歐加,他剛才應該抱抱小言諭的,太可惜了,馬上就要回中央星係了,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種機會?

軍官們都停止了閒聊和吃飯,神情緊張,慕斯接著說:“然後呢?”

“不僅如此,人類在邊境線盜挖稀磁,王蟲陛下的意思是,希望您能親自上戰場,如果這次您能勝利歸來,王蟲將授予您元帥軍銜。”

帝國隻有三位元帥,各個戰功赫赫,如果慕斯上將能成為第四位元帥,簡直是軍政界的大變動。

軍官們盯著慕斯的臉色,心裡忐忑不安,這回的突發倩況是人類的偷盜行為,蟲族已經和人類簽了和平條約,雙方在一百年內不進犯對方的領地,這個“領地”特指稀磁星。

而慕斯上將絕不是貪生怕死的雄蟲,他會去,這一去,不知道慕斯上將會不會還像那次一樣一身是傷。

說起來,還不知道慕斯的傷是怎麼快速愈合的,簡直是個奇跡。

慕斯聽完之後,沉默了一陣子,喝儘杯中的酒,冷靜的說:“回複陛下,我一定會去,並且會活著回來。”

他的話一出口,所有軍官都露出了塵埃落定的表情。

宴會廳外,言諭什麼都聽不到,但他閉上眼睛,大腦裡的感知力開始發揮作用,飛船推進器運作的噪音、扇葉轉動時一顆螺絲鬆懈,這些聲音在他耳邊環繞,讓他聽見了許多不尋常的心跳聲。

比起一般的蟲族還要快,好像聽見了什麼令人擔心的訊息。

言諭回過頭去看宴會廳,那些軍雄圍在慕斯上將身邊,一張張臉嚴肅認真。

他們拿著一紙軍書。

言諭垂了垂眸,猜到是什麼原因了。

晚上,慕斯把言諭抱到床上。

他對言諭隱瞞了要去遠征的軍事計劃,打算隻告訴他自己要加班一陣子。

但是今晚不太尋常,小蟲崽不願意睡覺,小身體躲在被子裡,兩隻手抓著被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慕斯猶豫了一下,給臥室留了一盞燈,坐在言諭床邊。

“怎麼了,寶貝,”慕斯給他的被角往下頜底下掖了掖,“你很多天都沒好好睡覺了,怎麼不睡,是有什麼心事嗎?”

言諭的手抓著他的一根手指,纖細的小手,帶著些依依不舍的眷戀,一雙眼睛安靜又溫和地看著他。

“不困。”言諭靜靜地回答。

明明眼皮都打架了。

“怕黑?”慕斯溫聲說,“沒事的,哥哥等你睡著了再走。”

言諭搖搖頭,很明顯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又不說。其實他已經很信任慕斯,全心全意的依賴他,所以他沒有對慕斯保留他的情緒。

慕斯無法完全讀懂言諭的想法,他甚至有些無措,隻能默默地陪著言諭。

他身上穿的是睡衣,一晚上應酬下來,他已經有些疲憊,右手揉了揉眉心。慕斯想,言諭需要他,他至少要陪著言諭睡著,不過軍情耽誤不得,他便在心裡默默製定作戰計劃。

直到他聽見言諭發出了一聲細弱的抽泣聲,好像受了傷的幼獸,或是某個被遺棄的幼崽。

慕斯的心驟然緊緊擰成一團,小心掀開他的被子,果不其然,看見一雙哭紅了的桃花眼,掛著眼淚盯著他瞧,小幼崽一個人可可憐憐地哭著,眼淚浸濕了被子,卻不發出一點聲音。

言諭還小,完全無法掩飾情緒,哭的已經很隱忍了。

但他終究是太過擔心,無法忘記慕斯傷痕累累地跌進火場那一刻,他幾乎要以為慕斯死了。

慕斯完全懵住了,他的直覺告訴他,言諭知道了他要上戰場。

慕斯不想知道言諭怎麼會聽見,他私心裡認為,他的言諭是最神奇的奇跡,是被蟲神偏愛的孩子,蟲神奪走了他健康的體魄,一定會對他有所補償,比如強到離譜的精神力,至高的血液純淨度,甚至是卓絕的感知能力。

如果蟲神不給,慕斯願意用自己去補償他。

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去什麼時候回來,但他一定得安慰小言諭,至少要讓蟲崽今晚睡個好覺。

“寶寶,”慕斯伸手把他抱在懷裡緊緊地摟著,擦掉他的眼淚,輕聲地哄他,“我向你保證,我會安全回來的。”

言諭揉揉眼睛,他覺得丟臉,把頭埋在慕斯%e8%83%b8膛裡,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小聲問,“真的嗎?”

說實話,慕斯也不知道。

但他輕輕%e5%90%bb了言諭的額頭,“是的,”他柔聲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這是我們的第二個約定。”

第23章

是的,慕斯很認真地履行過他們的第一個約定,並沒有因為他年紀小而敷衍他,言諭完全願意信任他。

言諭安安靜靜地窩在慕斯的懷抱裡,他低垂著頭,哭的有點累了,現在沒什麼力氣,慕斯又很緊張,抱的他快要喘不上氣來。

等到慕斯意識到之後,小言諭已經憋紅了臉,睜著一雙微紅的眼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慕斯連忙鬆了些力氣,他總是忘了蟲崽接受不了成年雄蟲的力氣,雄蟲的前肢在進攻、抓抱、作業的時候都異常有力,能夠完全禁錮對方的動作,百分百用力甚至可以將機甲擠壓變形。

言諭應該有點疼,不叫出聲隻是因為他很乖,儘管他隻是一隻脆弱的小蟲崽,就算想掙紮,也沒辦法掙脫。

小蟲崽確信他的哥哥不會傷害他。

言諭終於能慢慢的呼吸,眼淚在一點點蒸發,哭出來的潮熱讓他白皙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粉色,慕斯回答的確實是他想聽見的答案,那種肯定的、不加猶豫的確定。

他的確被安慰到了,又想起額頭上那個蝴蝶輕觸水麵的%e5%90%bb,很柔軟,小心翼翼的,那也是哥哥的承諾之一吧。

慕斯見幼崽心情好一些了,手才溫柔的順著他的背,言諭被他哄著,望向床頭櫃子上的星星夜燈,靜靜地想,或許他應該問問慕斯要去哪裡,但是那會讓慕斯很為難,所以他還是不要問了。

慕斯又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覺得溫度偏低,意識到荒星係步入秋冬季,夜晚很涼,小言諭身體弱,處於生長期,很容易生病。

然後小言諭就在他懷裡打了個冷顫,還有噴嚏,小臉一下子埋在手裡。

慕斯抬手按了床頭開關,001很快跑過來,他吩咐道:“去泡一杯奶,要溫熱的。”

001迅速送來溫熱的奶,塞進言諭的手裡,又趁幼崽不注意火速烘乾了他哭濕的被子。

它機械的腦子轉起來,人性化的一塊區域運作,考慮到蟲崽也有尊嚴,它覺得不能讓幼崽覺得不好意思,於是它笑眯眯地消聲離開了。

哭泣本身就是很耗費精力的事情,更何況是真的擔心,言諭的小身體不自覺地歪在一邊,他的手腳都軟綿綿地沒有力氣,慕斯就端著杯,喂言諭一點一點喝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最後一滴也喝光了,言諭渾身都散發著熱氣,臉頰也從裡到外泛著紅,烏潤的眼睛也終於充滿了困意,半闔起來。

慕斯把被子打開一個窩,輕聲問:“寶寶,你很困了,要睡嗎?”

言諭連連搖頭,可他看著被窩,很溫暖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又點起頭。

重新躺回被子裡,言諭的體溫上升,心情明顯好了很多,他枕著胳膊,側過身看著慕斯,呼吸間還有停不下來的啜泣氣息,一抽一抽的,像小動物一樣含糊不清地嗚咽著。

他隻好努力製止自己的氣息,不想讓上將再擔心他。

這樣迷迷糊糊地想著,言諭抓住慕斯寬大的手掌,閉上眼睛。

那手心上麵有些薄繭和舊傷疤,他不介意粗礪,就這樣安心的睡去。

“晚安,寶寶。”慕斯輕輕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撥了撥他的眼睫毛,他真的很可愛。

等了一會兒,見幼崽真的睡熟了,慕斯才俯身關了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幼崽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慕斯上將就離開了,彼時,家裡的未成年蟲們還沒睡醒,001辛勤操持著家務和早餐。

他離開後一個小時,星網上就炸開了花,邊境線可能要開戰,這絕對是轟動蟲族的大事情。

蟲族外交部這一夜忙的也是焦頭爛額,大批通稿發出來,言辭和態度都很強硬,惹得全星際有耳朵的沒耳朵的都知道了這碼子事。

家裡這邊一切如常,按照慕瀾的說法就是:慕斯上將經常公務纏身,這次隻是久了一點,但絕不是無窮無儘的等待。

言諭一直很相信小哥哥的話。

慕修和慕瀾承擔起了家裡大部分的工作,白天一起去上學,親手把小言諭送去教室門口,晚上再把他接回來,吃過晚飯,輪流守著他睡著。

慕修申請的一公斤稀磁批下來了,那天送到家門口的時候,言諭也在,小蟲崽抱著密封好的稀磁盒子,低著頭一言不發。

稀磁管理局的蟲還以為他被稀磁的微量輻射影響到了,很緊張地打量他之後才確定,這隻小蟲崽隻是在思念著什麼,那種情緒很明顯,能從他純粹又乾淨的眼睛裡看出來。

慕修把言諭牽回客廳,幫他打開密封盒,取出稀磁,又把提前準備好的工具擺在他麵前,搖了搖小錘子:“小諭,你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做了,開不開心?”

“嗯。”言諭隻是安靜地說。

慕瀾直接坐在言諭身後,抻開長腿,把言諭擱在腿中間圈著,篤定說:“我最近一直在看新聞,新聞上說大哥一切平安,蟲族與人類的戰前談判很順利,興許能夠避免一場戰爭。”

言諭聽見了,眼眸悄悄亮了起來,彎起眼睛笑了笑,這才拿起稀磁看來看去。

慕修和慕瀾對視一眼,其實這消息並不完全準確,軍區內部消息說,人類和蟲族積怨多年,在談判桌上奸黠難纏,慕斯上將已經接到準備作戰的命令。

但是不能告訴言諭,幼崽會為此吃不下飯、睡不了覺,孩子的心也就一個拳頭那麼大,裝不了太多的事,而且會把事情往壞了想。

言諭隻顧著看著這團珍貴的禮物,稀磁是一種密度很高的柔軟固體,能產生小麵積的磁場,塗裝在機甲身上,可以使敵方搜索己方戰艦位置的雷達失靈。

他就打算塑造一個“春蟬”機甲,等哥哥回家的時候,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