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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停止了動作,站立起來,用心傾聽那道溫柔的“呼吸聲”。

它們好似聽見了小草破土而出的聲音,很美好,很細微,是一道想要去守護的小小聲響,還很幼嫩的生命在萌芽,它們感覺到了親切的熟悉感,心跳漸漸加快。

也許它們不發達的小腦還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但基因本能已經反應過來,這是一種精神鏈接。

來自於蟲族的王,也可以說是蟲母的意誌。

這是蟲母與生俱來的能力,能同時鏈接一整個蟲族群體。

隻要祂想,近到一顆星球,遠到一片星域,甚至是蟲星係,所有蟲族都會被強大的精神鏈接聚集在一起,心甘情願聽從王的召喚。

但它們的王應該還很幼小,還是隻小幼崽,無法使用精神鏈接,祂自己甚至都沒意識到這個隱藏能力的存在。

但是蟲族的新“王”出現了!

而且祂們小小的王剛才感覺到了開心?

這個概念在低等蟲族腦海裡誕生,一種說不出的期盼和迫切蔓延開來。

想要保護我們的王,簇擁祂登上鮮花盛開的王座,想讓王每一分每一秒都這麼開心。

這樣的念頭在每隻低等蟲的腦海裡彌漫開來,可它們不會說話,隻能用怒吼來表達內心的情感。

軍區瞭望塔的雄蟲士兵們驚訝的發現,和星獸們廝殺在一起的低等級蟲們突然暴怒起來。

它們智慧有限,麵對肆虐的星獸從來不知道恐懼,但今天比起平常還要勇猛,快速擊退第一波星獸後,所有低等級蟲族有組織地四散開來,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可惜找不到。

王的信號像煙花一樣絢爛奪目,轉瞬即逝。

蟲們感到緊張和憤怒,但更多的是身心的愉悅。

因為王終於回來了。

-

星獸潮持續了一整夜,在早晨六點左右驟然恢複平靜。

整個荒星的低等級蟲族都銷聲匿跡,它們重新回到黑暗潮濕的蟲巢山洞裡去了。

然而這場異常的低等級蟲族暴.亂引發了社會大規模的探討,新聞像雪花片一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隻要隨便打開一個星網直播間,主播講解的一定是這場異於往常的星獸潮。

“昨日,邊境星軍隊成功擊退了異族星獸,然而低等級蟲族士兵們尚未停止搜尋行動,它們的搜尋目標未知。”

不僅僅是新聞,星網一樣積極熱情的討論,所有蟲都在猜測低等級蟲族們的神秘目標到底是什麼,專家學者們對這一現象進行解析,連低等蟲的發倩期都考慮到了,卻還無法鎖定確切答案。

直到星網上有一條評論飄紅。

“按最質樸的可能性猜,是不是新的蟲母誕生了?”

這條評論下引發了激烈的熱議。

一隻流落民間的可憐野生小蟲母?

想想看,本該被捧在手心裡奉養著的王,卻在某個地方過著苦日子,興許,祂還是一隻小幼崽……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簡直是要了蟲族的命。

-

亡海星這邊,卻是與世隔絕的寧靜。

剛結束了一場星獸潮,彆墅區的警戒線就拉起來了,生怕受到二次攻擊。

言諭再次醒來時,眼睛已經看得見了,他揉了揉眼睛,失明沒有複發。

言諭鬆了口氣,扶著床沿,慢吞吞地站起身,蹣跚著走過去打開門,扶著欄杆一步一步磨蹭下了樓。

一樓沙發上,慕修和慕瀾睡的正沉,他們眼下有薄薄一圈烏青,頭發裡觸角像熒光草一樣搖擺。

他們守在門口一夜,衣服上都是閃蝶翅膀的粼片,皮膚上有細碎的傷口,他們一定是經曆過一場惡戰,但是勝利了。

言諭有些擔憂他們,想要快點過去,但他又走不快,隻好耐下性子,慢慢的爬。

可是地上的雜物砸了一地,智能管家不停忙碌著,看見言諭,它的機械音一板一眼道:“小寶寶,請不要在地板上行走,001很快就清理結束了。”

言諭怔了怔。

“小寶寶。”001認真的說,“沒錯,我就是在叫你,可愛的小寶寶。”

原來在智能管家眼裡,六歲的言諭就是它的小寶寶。

001說:“隻要我不報廢,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寶寶。”

言諭抿著嘴唇,走過去,拉著它的機械手拍了拍,小聲說:“我知道啦,001。”

001露出笑眯眯的表情,轉過身,擼起袖子加油乾,機器內部的齒輪傳動速度都加快了一倍。

言諭轉過了樓梯拐角,卻意外的發現家裡落地窗前站著一隻陌生的蟲族。

鼻腔裡的費洛蒙顯示他是一隻雌蟲,等級很高,身上的味道有種淡雅的茶香。

言諭一悚,他是怎麼進來的……

言諭隻顧著看他,卻沒注意到一腳踩空了樓梯。

跌倒的瞬間,雌蟲眨眼間就來到他身邊,單手就抱起了他,言諭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撞在他肩膀上。

雌蟲語氣很溫和的說,“崽崽,慢一點。”

……撞疼了,言諭咬了咬嘴唇。

雌蟲扭過頭問:“是不是撞疼了?”

言諭搖搖頭,停頓了一下,又點點頭。

雌蟲望著他可愛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抱歉,剛才一不留神露出了尾巴,我忘了你們閃蝶一族不長尾巴,你被嚇到也是很正常的事。”

言諭被抱的很緊,搖了搖頭,“沒事……”

雌蟲看起來很高挑,但是力氣很大,像是怕抱疼了他,又換成了兩隻手把他抱在懷裡的姿勢。

雌蟲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幼崽,臂彎裡的小蟲崽軟乎乎的,愣怔地盯著自己的尾巴,好像很好奇。

雌蟲很好脾氣地笑起來,“慕斯上將沒來得及告訴你吧?那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叫蘭諾,是上將的朋友,也是荒星軍校與軍部畢業生就業對接的總執行長。昨晚上將公務繁忙,現在還在開會,委托我代替他回家看看,確保你們還健康的活著。”

言諭小小的“哦”了一聲,眼珠一直隨著蘭諾身後的青色尾巴遊走。

蘭諾又解釋說:“蟲族在進化的過程中決定了高低等級,也決定了高等蟲族能夠隨意變換身體的形態,在蟲族的禮儀中,到其他蟲的家裡是需要露出一部分種族特征的,所以不要怕我。”

言諭又抬起頭去看蘭諾,蘭諾的下頜線鋒利流暢,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穿著白襯衫黑長褲,眼珠是淺淡的青綠色,雪白頭發末端也是青綠色,是很文雅俊秀的模樣。

蘭諾把他放在沙發上,“來,我們先坐下。”

沙發軟彈的墊子一震動,慕修和慕瀾同時醒來。

看見蘭諾的時候,慕瀾並不意外,“蘭諾先生,您來找我嗎?”

“嗯,昨天你的精神力又失控了對吧?所以呢,我拿來了你的檔案,算起來,這是我第七次家訪了,對吧,慕瀾?”

慕瀾揉了揉鼻子,悶聲說:“是的,先生。”

蘭諾點點頭坐下來,不過,他自己是沒有動的,但他的尾巴卻冒出頭來,遵從著某種本能,小心翼翼地鑽到了言諭的手臂底下。

言諭愣住了。

尾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猶豫了一下,緊接著虛虛環繞住言諭的腰,尾巴尖兒在他柔軟的衣料上窩了窩,找了個舒服的弧度,就完全不動了。

好軟的尾巴,想摸摸。言諭垂下眼睫想。

蘭諾卻完全沒有反應,好像他無法顧及尾巴的想法?

其實他應該對尾巴對彆人的親近感到厭煩,但他沒有,心裡還是很平靜,這對矜持的豆娘一族來說實在罕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的尾巴反饋給他的大腦神經一個信息——小蟲崽很柔軟,很溫暖,很弱小,完全沒有殺傷力。

他的尾巴要小心,不要傷害到小蟲崽。

言諭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尾巴,尾巴上的軟鱗片完全閉合,像是怕紮傷他的手,而且是冰冷的,沒有溫度。

蘭諾先生會不會生氣?也許他不應該摸的。

但是蘭諾在專心致誌地看手頭上的檔案,眉頭輕輕擰在一起。

小言諭漸漸放鬆下來,把尾巴抱在懷裡,溫暖的小手輕輕地摸著。

蘭諾感受到這種撫摸,動作一頓,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緩緩低頭看向他。

言諭的手立刻停了下來,“蘭諾先生,對、對不起。”

慕修和慕瀾明顯對總執行長先生有些忌憚,他們的精神力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增長,複眼的瞳孔縮成一條直線,像隨時保護幼崽的猛獸。

慕修冷靜道:“蘭諾先生,我弟弟他剛從北部星域回到家,不懂事,他還小,如果冒犯了您,請您彆生氣。”

但是意外的是,執行長蘭諾並沒有生氣,他隻是放下檔案,寬大修長的手掌揉了揉言諭的黑頭發。

“沒關係,小家夥,”蘭諾微微笑著,“喜歡就摸吧,我的尾巴好像也很喜歡你呢。”

第7章

言諭閉著眼睛,感覺到蘭諾掌心的溫度和尾巴一樣冰冷,但是揉他頭發的力氣很溫柔。

蘭諾的手掌心很寬也很大,和他俊秀的外表並不那麼符合。

蟲族……好像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

言諭慢慢的睜開眼,卻直直對上蘭諾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慢吞吞地把目光轉到彆處。

“小家夥害羞了?”蘭諾忍不住笑了一聲,他心情似乎不錯,青綠如同一汪清水的眼睛裡帶著笑意,對這隻懵懂的小幼崽表現出了相當大的善意。

言諭抱著乖乖的豆娘尾巴,因為不太習慣被逗,他隻好把頭埋下去。

慕修在一旁看著小幼崽,對他的狀態並不是很放心,他怕蘭諾嚇到言諭,在帝國一整個權力機構裡,蘭諾是塔尖上那一小撮,哪怕蘭諾和慕斯是多年的上司和下屬,慕修也並不能確信蘭諾就是一隻和藹的蟲。

但是事實上,慕修對蘭諾沒有防備的理由,因為蘭諾什麼也沒做,似乎也並不討厭他的新弟弟。

小言諭雪嫩的像是小玩偶,大概,蘭諾先生也不會討厭他吧?

蟲族近些年很少有小蟲崽出生,哪怕是S級的亞雌,也隻有50%25的繁殖能力,更不用提繁殖能力忽高忽低的雌蟲。

蟲崽簡直是稀有物種。

蘭諾是未婚的單身雌蟲,就算喜歡蟲崽,也不會對一隻雄蟲幼崽太縱容。

這問題最根本的原因在於蟲族根深蒂固的觀念,那就是婚姻法規定雌蟲可以履行一雌多雄製,而雄蟲的終身義務就是供養著雌性,不論雌蟲選擇外出工作還是在家休息。

帝國的雌蟲們很少把雄蟲放在眼裡,尤其是中央星係的高等級雌蟲,這製度完全沿襲了野生蟲族的觀念,並且在高等級蟲族裡演化地愈深愈烈,像是蘭諾先生這樣執掌權勢的雌蟲,帝國的很多資源都向他們傾斜,值得一提的是,蘭諾擁有對軍雄們的生死執行權,但他並不濫用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