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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院子門到家裡全上了鎖。雖然許遊很懷疑這破房子能不能承受得住一擊衝撞,反正當他是龍時,簡直隨手一個小風卷的事兒。

玩家之間是有溝通頻道的,NPC也能看見。不過這種單人任務很少會有人聊天,畢竟自己的信息暴露多一分,危險也就多一分。

然而再少,還是會有些零散的通知。許遊從碎片合成出主要的信息,那就是初始進入的12個人,現在隻剩下5個了,包括他曾在田間見過的時髦耳環女,她對應的生肖是虎,幾十斤的石像,走哪兒帶哪兒。

多一分警惕心沒什麼不好,畢竟係統也說了,雖然隻要能守護一個石像成功就是通關,但每多得到一個,能加3000點積分。

3000點!每一個任務完成隻能獎勵100-200點不等,兌換一個道具卻至少要800點,收入與消費如此矛盾的情況下,3000點是何等誘人的數字?

能活下來的每一個玩家都是精英,乾掉對方、搶占石像絕非易事,還容易招來殺身之禍。但在利益的誘惑下,還是有人願意鋌而走險———這一點,無論在什麼樣的世界中,都是相通的。

時髦女住得離許遊家不遠,偶爾安靜下來還能聽見她和農婦的爭吵。

許遊會想,也不知離了關卡,真實世界的她、他們,都是什麼樣兒?

他帶著各種想象入睡,祈禱最後兩天能平安無事。

當晚午夜時分,距離截止日還有整整36小時,時髦女的屋子裡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

*

時髦女死了。

這對剩下的四個玩家來說,是非常大的刺激。本來人人都以為彼此達成了默契,把其他幾個石像瓜分完畢後不再打還活著的玩家的主意。

但有誰破例了。

NPC嘴很嚴,不如說係統就沒賦予他們太多自助思考的能力,從農婦那兒根本套不出話。

每個人都能提供不在場證明,他們各自綁定的NPC同樣不會作假,凶手不在他們中間。

那……又會是什麼人?

已知不可怕,未知才最驚駭,一時間人人自危,看誰都像仇家。

東方泛起魚肚白,再有幾小時,時髦女的屍體就要被係統回收了,留在這兒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大家收拾好心情各回各家。

回去路上季辭一直眉頭緊鎖,還有三十來個小時,凶手是否會再次犯案?他該如何自保?

許遊走在他後麵一點,同樣愁雲密布。他不是NPC,他是個有思想有感情的活人,麵對這樣的意外,和季辭、或者任何一個玩家感到同樣的心慌。

他們回到家,嘴上說著再休息一會兒,各自躺在床上,誰都睡不著。半小時後,交流頻道發來消息。

【要不咱們聚在同一間屋子吧,NPC也都帶上,讓他們監視,總不能再看不出誰是凶手了吧?】

這個提議很快獲得了其他人的讚同。反正也就30個小時了,遊戲世界裡食物攝入需求量會變少,不吃不眠一天多還是做得到的。

在什麼地方耗著不是耗,不如彼此製衡,來得心安些。

除了季辭,現在剩下的還有三人,兩男一女,對應的屬相分彆是兔、雞和牛。他們住在村莊的另一邊,距離許遊家要橫穿幾畝地。

他們最終定下在兔男家的磨坊相見。

*

季辭的龍石像沒什麼特彆,和常見的東方圖騰大差不差,蜿蜒盤踞在石柱上,身如蛇,角如鹿,爪如鷹,鱗如魚。跟許遊自己既有相似之處,也有諸多不同。

到了磨坊,見了另外幾人,許遊才發現這所謂的12生肖並非同一套風格,每個都有差彆,比如兔男的這隻小兔子,雕刻得十分可愛,比起正統嚴肅的石像,更像給小朋友捏的泥人。

牛女的牛過於潦草,幾乎分辨不出是哪種家畜;雞男的那個過於逼真了,仿佛澆築後的標本。

看來看去還是他家小辭的龍最威猛嘛。A級巨龍許遊與有榮焉。

兔男家的NPC是個看起來挺寬厚的老頭兒,還給他們端來些吃的。幾人懷抱著各自的石像,圍坐在小桌旁,人人神經緊繃,生怕誰殺心突起。

磨坊裡就像個已經足夠膨脹的炸./yao桶,隻待那丁點火星落下。

從他們進來開始就發現兔男狀態就不太好,總捂著肚子,臉色發青。一問才知道昨天吃壞了肚子。

忍了幾個小時,終於憋不住了,要去上廁所。其他幾人一聽,眼神紛紛變了:生理要求不是不能理解,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找個借口弄個不在場證明,誰能放心?

更何況這裡還是他家的地盤,要是早就在哪兒安了炸./yao,走出去就起爆,他豈不是一人獨享12樽石像?

三萬多點的積分,夠安逸躺上好幾年了,換做其他人,難保不會有這種想法。

兔男真的很痛苦,他外表乾淨得體,向來也曾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會願意做出當眾解決的行徑來,再說了,遊戲中時時刻刻都是要錄像存檔的,還可能隨機被直播,他活著走出這一關,還要繼續活下去呢!

見另外二人不好攻破,他轉向在座年紀最小的季辭,哀求道:“我保證,真的隻是去趟廁所,絕對不會做彆的……”

季辭有些為難。倒不是對兔男心軟,而是考慮到這將是個非常現實的問題,他們之中誰都有可能突然遇到,必須得開個好頭。

許遊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沉%e5%90%9f片刻:“我們隨機選一個人,陪他去吧。”

他說的「我們」,指的是在座的NPC。因為NPC是係統的一部分,不會說謊,不會倒戈。

他們當然不會料到,作為NPC的許遊可以有二心。

兔男一旦離開,剩下的幾人反倒會更團結一心,而且還有其他幾個NPC在,許遊無須擔心磨坊裡的小辭會有什麼危險。

反倒是這個兔男,著實可疑。

想在「隨機」這件事上做點手腳,對叱吒商場幾百年的許老板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

兔男猶豫了好幾下,最終還是不信任他,自己抱著石像進了廁所。許遊等在外麵,確定周圍無處可躲後,觀察起了太陽高度,略一測算,馬上又要十二點了。

距離截止時間,還有24小時。隻要這24小時大家都相安無事,就是攜手通關,何樂而不為?

或者明天的正午到來之後,他就能帶著小辭一起回到現世,迎接全新的生活。那個場景想一想都叫他心臟暖烘烘的。

然而遊戲越是到最後越是困難,這24小時絕不可能輕輕鬆鬆就讓他們過去。當兔男在裡麵已經待了有一小時後,許遊總算覺得不對勁了。

他沒有手表,計時並不精確,但一定超出了常人解決的時限。磨坊那邊也有彆的NPC出來用肢體語言詢問他什麼情況,許遊聳聳肩一攤手,表示自己站在這裡哪兒也沒去。

【喂,好了沒?】

【你再不出來我們可去撈你了啊。】

【大哥,說句話啊。】

雞男和牛女忍不住了,在公共頻道裡給兔男發消息。

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祥的預感愈演愈烈,許遊關掉頻道顯示,上前敲門:“先生,你怎麼樣?”

安靜。

再敲門:“先生?”

無人應答。

裡麵發出了輕微的響動,許遊把耳朵貼過去,聽見摔破東西、痛苦的掙紮,還有……咀嚼的動靜?

咀嚼?

廁所哪兒來的———

不管是什麼都叫人惡心,裡麵肯定不對勁。許遊不再猶豫,一腳踹開了廁所本就搖搖欲墜的門,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隻第一眼看上去就很可愛的小兔子,被許遊認定可以出現在兒童節目裡的玩偶似的小東西,竟然半脫離了石像,成了活物,而他方才聽見的咀嚼聲正是它發出來的!

石像,突然有了生命的石像,正一口一口磨牙吮血,吃掉了玩家!

許遊還是來遲了,兔男被啃得隻剩下了半張臉,場麵極其駭人,還奮力地轉動著已然凸出來的眼球,僅剩下一半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對許遊發出求救。

他早就沒了喉嚨,當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饒是見慣了風雨的許遊也被震撼到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乖順雪白的小兔子,在吃完人之後咧開滿是鮮血的三瓣嘴,對自己粲然一笑,表情神態與人類無異,然後又回到石像中,仿佛無事沒發生過。

許遊目睹全程,他以為自己身經百戰,然而他毛骨悚然。

什麼「守護生肖石像就算通關」,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局。他們這些無知無覺的玩家,根本是被投喂給石像的祭品。

守護一樣東西有多難?不吃不喝不眨眼,雖然挺難受,但就堅持24小時,好像也不困難。

除非被守護的物品本身,才是最後的關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世情人9

給很多很多的%e5%90%bb與愛

係統對NPC的見聞都有保護, 許遊無需費心編造,身體再一次脫離管控,自動為聞訊趕來的玩家們編出個完美的自己不知情證明。

仿佛脫離軀殼, 他的靈魂遊走,於另一視角沉默觀察每個人, 很快得出結論:其他NPC均清楚內幕, 而且玩家們對此毫無察覺。

聯想到之前係統對季辭的懲罰,如果NPC多跟玩家說幾句話就能算「賄賂」,那麼一定是因為NPC知道得太多了。

他不知道,因為他是個BUG。

不用試也猜得到, 這種重中之重的關鍵信息必然是係統設置了屏蔽的,他不可能無礙轉達給季辭。換個彆的、屬於係統的NPC,也不會想著透露給玩家。

所以, 許遊想,製勝法寶、扭轉全程的關鍵,就在於自己是真實的人類(他竟然能順暢自然地承認自己是人類了,習慣真可怕), 他必須找出方法利用這個BUG,告知季辭。

兔男死後, 最終角逐的隻剩下三人。除了兩個至今未找到的石像, 三人對其餘石像進行了瓜分, 尷尬的是, 恰巧多出一個, 它該屬於誰, 或者說得更明確些, 多出來的3000點積分被誰白拿走, 又成了一場博弈。

許遊當慣了有錢人, 儘管不大清楚這個世界的物價,但看不上3000點或者30000點。他隻想讓季辭不爭不搶快點兒贏,帶他回到他們的世界,到時候彆說三千三萬,三千萬也是小數目。

*

白天戰戰兢兢過去,午夜就快來臨,按照人類的8小時生物鐘,隻要這一覺能安穩睡過去,醒了之後四小時隨隨便便消磨一下,他們就算勝利了。

問題是,睡眠中的人類是最孱弱、最不設防的,他們可不放心把背後交給隨時想殺了自己的人。

三人在屋子裡找了相距最遠、又彼此都差不多的三個點,形成等邊三角形,和衣靠著牆壁歇息,由幾個NPC來回走動巡邏。這是他們能達成的最大妥協。

夜色越來越暗,隻有中間桌子上的燭光晃了晃。

玩家們各自把石像抱在懷裡,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