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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認真化了妝,誰能想到來了會是這樣子的「晚宴」。現在不僅妝容顯得毫無必要,就連精心搭配的晚禮服和首飾也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會場是按照血統分的座位,就跟人類買不同價位的票差不多。季悅梔和季越彭兩個絕無僅有的S級不坐在普通的樓座或是池座,他們有專門的VIP包廂,享有優越的視野和隱蔽性,有點兒高居塵上的意味。

即使是他們的位置,也看不清下麵黑壓壓的都坐著誰。不過,也沒誰有心思再去猜,所有的人目光緊緊盯著台上。

觀眾已經就位,主角即刻登場。

紅絲絨幕布緩緩拉開——

第七十四章 戀愛禁止2

沒有生氣的純白木偶

聚光燈打在舞台上, 首先出場的是主持人,同樣戴著麵具,隻不過是金色的, 也沒有熒光的紋路。他自我介紹,說了一個名字, 在場的很多人都聽過, 赫定家族曾經的對外發言人。

家族發言人的職位,說高,遠比不上家主;說低,又能從某種程度上代表和傳遞家主的意誌, 沒有聰明人會看輕它。

季念雲執政時期有自己的禦用人選,季淳的過渡短暫,親力親為, 現在遞交給季霖澤,後者也有親手打造的團隊。

赫定過去是風光無兩的貴族,隻不過在家族衰敗後,發言人也就隨著其他成員泯然眾人。沒想到今天竟然舉辦了這樣一個大型的聚會, 還自報身份,是想要表達什麼?

難道是赫定家要東山再起了嗎?

台下躁動起來, 議論紛紛。反應在主持人意料當中, 他滿意地做了個手勢, 讓大家安靜:“接下來, 有請我們今天真正的主角——”

發言人沒有否認, 那麼他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即將亮相的, 就是赫定家的某位。

可是, 會是誰?

普通家眷, 或者籠統地說,所有不是S級的巨龍都不足以引起如此轟動,將各大家族的主要成員召集在一塊,有些人已經看見了季家的那兩位。

然而赫定家有姓名的幾個,家主斯科特已經死了三百年,妻子的屍骨也在幾十年前被找到;兒子倒是還活著,但他頭腦空空,有人說早就被嚇成傻子,連句話都不會講。

除了他們,還有誰?還有誰可以代表赫定家?

*

一抹燦爛而高潔的銀白突兀地映在視網膜上,甚至沒人注意到它是何時出現的。

準確來說,是……她。

長長的卷發披在身後,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五官冷豔,神情淡漠,穿了雪白長裙,明明如此美麗,卻像一塊冰,隻可遠觀。

她是全場唯一一個沒有戴麵具的人,明明是更正常的裝扮,可當身邊所有人都戴上麵具後,她才是那個供觀賞的異類。

像一具沒有生氣的純白木偶,不知又活在誰的操控下。

然而眾人還沒來得及細細欣賞她的美貌,幾近窒息的壓迫感陡然襲上所有人的心頭———血統壓製,那是個S級!

全場隻有同為純血的季悅梔和季越彭沒受到影響,一時沒反應過來,吃驚地看著周圍的服務生和台下觀眾難受地攥緊%e8%83%b8口前的衣服。那是他們這輩子也無法體會到的、高純度的對低純度的支配,血液在四肢百骸沸騰、燒灼。

被季淳用善意與愛養大的孩子或許不會知道,真正的高階巨龍,能夠跨越一個及以上等級,向下支配龍血的流速與方向。

舉個例子,A級巨龍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單憑共振讓C級流速減緩,甚至能直接凝固D級的血液。那麼,換算過來,S級則可以掌控所有A級以下的龍。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然而,絕對力量有人驚懼,就一定有人著迷與臣服。

“也許已經有人認出來了。”主持人的聲音裡充滿了傾慕與崇敬,“她就是我們赫定家的二小姐———伊迪絲·赫定。”

台下倒吸一口涼氣。

也許伊迪絲這個名字並不是那麼響亮,若提起二小姐這個名頭,記憶又回到眾人腦海:斯科特的確有一個孿生妹妹,隻不過和總在季念雲身邊的季淳不同,他的妹妹像是被養在水晶瓶子裡的木偶,美麗,卻沒有任何自由。

伊迪絲不掌權,不開口,幾乎不怎麼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所以赫定家覆滅以後,很少有人會想起她。

卻在這個猝不及防的夜晚,重新回到眾龍視線中。

時隔空蕩蕩的三個世紀,世界上的第四位純血,出現了。

*

通道狹長彎曲,成年人走在裡麵並不舒服。她沒有抱怨,默默跟在發言人身後。

雖然剛才在台上顯得很熱情的樣子,下了台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麼交流。發言人倒是挺想跟這個新任家主攀談攀談,不過伊迪絲像一塊冰,即便對他也不會融化分毫。他試過,無果,也不想再自討沒趣。

從這裡隱約聽得見其他人散場離去的腳步聲。二十分鐘前,宣布了伊迪絲的身份後,他們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也沒給嘩然的觀眾提問時間,似乎把他們召集過來就隻是聽這麼一句話罷了。

儘頭的包廂到了,發言人甩了甩腦袋,清空不合時宜的想法,為女王拉開了門。

房間裡很暗,隻點了一根蠟燭,還沒什麼造型,就是最普通的白蠟。它幽幽地亮著一點火光,沙發上的男人盯著它:“你來啦。今天辛苦你了。”

她沒說話,站在他對麵,居高臨下,目光依舊冷淡,好像能凍住人。

不過男人倒是好脾氣地問:“今天收獲如何?”

“都按照你說的做了。”

“他們的反應呢?”

“……”

“好吧,不問你這麼需要描寫能力的問題。另一件事辦得怎麼樣?”

伊迪絲遲疑幾秒,回答:“見過了。”

“哦?”男人來了興趣,“那是個怎樣的人?”

“很普通的B級。”

“是B級啊。不過能做那種事情,終究是不同的。”

燭光跳躍了一下,男人抬頭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純血,又低頭繼續研究那個沒有任何特彆之處的蠟燭:“之前交代過你的,繼續去做。然後,把那個人拉攏到我們這邊來,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伊迪絲沒有說話。她是巨龍中最尊貴、受萬人敬仰的S級,卻在這裡被指手畫腳地安排。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兄長在世時,她雖是被桎梏的金絲雀,尚能衣食無憂;後來動亂的三個世紀,在大戰中受傷的她也就昏迷了三百年,直到幾十年前被這個男人喚醒。

她也隻是在他麵前不能做公主,今夜過後,又是眾龍之首。

“好了,沒什麼彆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儘管彆人眼裡的王,不過是個提線木偶。

*

“阿辭,這邊這邊!”

天氣早就熱了起來,不知道學院領導怎麼想的,竟然挑了個一天中最炎熱的下午拍畢業照。季辭算是不怎麼出汗的體質了,還是熱得難受,聽到有人喊自己,轉過頭一看,寧延年和小溫在樹蔭底下等他。

他們是三個是不同的院,拍照時間也不同,今天那兩人是專程來看他的。季辭按照學院的規定穿了學士服,所有男生都這樣,加上氣溫太高叫人倦怠,笑不出來,往那兒排排站,仿佛工廠趕製出來一批沒有感情的假人。

即便如此,季辭在人群中仍然出挑,白淨清靈,不染塵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走到樹蔭下,稍稍緩解了點,寧延年遞給他礦泉水,細心的女孩子還買了一束花:“畢業快樂!”

“謝謝。”這麼熱的天不呆在家裡吹空調,就為了來看他拍照,季辭還是挺感動的。

他在人類中算是性格淡漠的那一類,不愛交際,朋友不多,唯獨這兩個人,陪著他從初涉人間懵懂無知的十幾歲到今天,見過他的高峰低穀,攜手走過生死。

人生得一二知己,足矣。

其他人拍完照大多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了,隻有他們三個傻子似的還在室外待著。但是沒辦法,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得避人耳目。

“不是說今天會帶簌簌過來嗎?”寧延年誇張地東張西望,“在哪裡在哪裡?”

季辭指了指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這裡。”

就是個普通的衣服口袋,學士服要稍微寬鬆一些,沒那麼顯眼,就是如此還是能看見凸起。誰看了都會以為裝著手機,誰能想到竟然塞了個「巨」龍進去。

“啊?!”寧延年和小溫異口同聲,“這麼小?”

*

樹精阿爾瑟說過,龍蛋普通人是看不見的,隻有被龍靈承認的人類才能看到,比如他們三個;但是孵出來後的龍就不同了,普通人不僅能看見,還會引起轟動,不然,當年許遊為了從車禍中救他、展開龍翼,就不會被人類目睹,也就無須進到火山內部進行審判。

現在不是想許遊的時間。季辭看了看周圍,確定沒其他人後,從口袋裡掏出縮到隻有巴掌大的迷你龍崽。

它現在倒是睡得正香,剛才拍畢業照的時候動來動去,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總想出來看看,搞得季辭隻能一次又一次麵上僵硬微笑,摁下它躍躍欲試的小腦袋。

跟豹鯰年年類似,簌簌可以隨心情變大小,也就方便了季辭裝進背包、甚至隨手塞進口袋裡就能帶出門。

這是它和其他巨龍的又一個不同。隨著小家夥的成長,它的特殊之處也愈發明顯。

可以說,它和現存的任何巨龍都不一樣。若不是每個部位怎麼看都和比它大個幾十倍的巨龍一模一樣,季家甚至要懷疑它是彆的物種了。

簌簌現在已經一個半月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越來越認生,對陌生的氣息尤其敏[gǎn]。除了季辭,彆人已經不能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直接抱它。龍類可沒有%e4%b9%b3牙恒牙之分,滿月的幼龍牙齒迅速長起來,現在也會齜起小尖牙威脅彆人,家裡許多仆人都不敢貿然接觸。

不過寧延年和小溫是它的救命恩人,還是「乾爹」「乾媽」,龍崽是記得的。被戳醒後先是有點兒起床氣,等看清了誰,開心得不得了,繞著他們撲騰來撲騰去,像隻快活的小鳥兒。

它現在飛得越來越好了,雖然還有歪斜,不過好歹能騰空。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就能自由自在地飛翔。

*

季辭他們院是最後一個拍畢業照的,結束以後休息了一會兒,衣服也不用換,直接去禮堂參加畢業典禮。

他和小溫都是優秀學生代表,得上台發言致辭,多少雙眼睛和攝像機盯著,不能冒險帶簌簌上去,就交給寧延年塞進背包裡。

後者倍感任務艱巨,關嚴了怕它在裡麵鬨騰、或者憋壞,留個口吧,誰知道它能變小到什麼程度,會不會看見季辭激動地飛上去———萬一直接往大熒幕上撞,真是現場直播了。

他們學校也是國內頂尖高校了,每年畢業典禮都會有很多媒體關注,弄不好那就是在全國人民麵前官宣:有龍,真有龍!

寧延年覺得在那之前自己會被季家一口吞掉,徹底抹殺錯誤。

禮堂規模很大,比得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