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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腳下,根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人工玻璃棧道,那些圓潤而透明的韌性物質,其實是蜘蛛絲!

寧延年已經沒勁兒逃跑了,一屁股坐下來,喃喃道:“太有趣了,想儘辦法蛛口逃生,現在又自己送上門來。他們肯定也很意外吧,沒見過這麼傻的獵物。”

的確,沒必要逃跑了,反正掉下去和被吃掉都是死,不如坐著歇會兒。

再看一眼美麗的世界吧,馬上就要告彆了。

季辭輕聲道:“抱歉。”

他是真的慚愧,把兩個無辜的朋友拖到如此險境。

小溫和寧延年倒沒有抱怨,反倒強行打起精神來安慰他:“死之前能夠親眼看到這麼漂亮的神奇樂園,也值得了。”

怪獸沒有貿然動作,而是和他們隔了一二十米,謹慎地打量著來人。先前季辭忽然掏出龍焰傷了它的事,看來還沒有被淡忘。

不過,不止先前那隻巨大的十二腿,還有他的子孫後代,至少一二十隻,濃霧中窸窸窣窣,很快又冒出來其他小一些的,順著縱橫交錯的蛛絲爬滿了半空,將他們團團圍住,確保沒有任何空隙能讓可恨的人類逃出去。

寧延年竟然說了個冷笑話:“咱們仨能成為他們一大家子的盤中餐,能少挨餓不少天吧?也算是積德了,希望下輩子能讓我投胎到好人……不,還是和現在的家人們在一塊兒吧。”

他這話一說,小溫眼圈也紅了。不是怕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是擔心父母得知噩耗後怎麼才能撐過去。

季辭還沒來得及回憶什麼,路上一直乖乖睡覺的小孩子稚嫩的童音從背後冒出來。

“誒,蛛叔叔,你們怎麼在這裡?”

*

三個人類目瞪口呆,小花妖竟然和十二腿一家是老相識了,或者說,玫瑰花妖和巨蜘蛛們本身就是世代互相依存的關係,這也就能說明為什麼當初他們剛進入玫瑰園時,被感到異敵入侵的巨蜘蛛們追殺。

小花妖這下連恐高都拋在腦後,開開心心飄到小蜘蛛們的身邊,挨個打招呼,一看就是經常在一起玩兒的好朋友。

他說的是人類能聽懂的語言,但巨蜘蛛們隻能發出屆不到的聲波,於是小男孩就充當起了翻譯。

“嗯嗯,蛛叔叔說,當然可以讓你們過去。”

“辭哥哥,他說不用介意之前那件事啦,他也很抱歉嚇到你們了。”

“哦對了,我忘記你們不會飛了。”

小孩回頭看了看巨蜘蛛,又看向他們,笑了起來:“他們可以送你們過去哦。”

先前恨不得宰了他們的異獸們,此刻俯身,讓人類攀爬到自己背上,然後輕巧飛快地穿過濃霧,向著對岸奔跑。

讓他們走,哪怕平地也得一個多小時,更彆說步履維艱地踩鋼絲;現在有了巨蜘蛛家族的助理,幾分鐘就到了堅實的大地。下來之後寧延年雖然有點兒坐完過山車後的惡心感,不過還是忍不住回味剛才的風馳電掣———字麵意義上,風一樣的感覺。

騎過龍,騎過鯰魚,現在又騎了蜘蛛。

人生實在過於豐富多彩了。

*

和巨蜘蛛一家道謝並告彆,目送著它們的龐大身體消失在裂穀的濃霧後,總算可以送小花妖回家。

甚至不需要多走,玫瑰園就在落腳的地方。抬起頭看見無數眼熟的帶刺花%e8%8c%8e,但它們都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小花妖自己也看不出來到底哪一棵才是屬於他的。

不過,季辭很快找到了解決辦法:離本源的玫瑰花越遠,小花妖的身體就越透明,反之,他就擁有和正常人差不多的實體,不需要那件藤蘿花披風,他們也可以牽著孩子的小手。

靠著這個,能夠方便地判定路線有沒有偏移,總算順利地把小花妖送回父母身邊。

小小的男孩已經足夠漂亮了,直到見到他的父母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美麗。這種美和豌豆藤上纖瘦清靈的樹精完全不同,它和玫瑰本身的氣質相似,高貴典雅,冷豔逼人。

也正因為他們一家,就是玫瑰孕育出的靈神。

雖然看起來有點兒冷漠,其實花妖們對於人類幫助送回走失的小兒子還是很感激的,臨走送了他們一些紀念品。

寧延年拍了拍身下如同紅絲絨毯一樣的花瓣,咂舌:“這一朵頂得上外麵99999朵玫瑰大禮包吧?追妹子利器誒,要是能帶走就好了。”

眾人:“……”

寧延年見他們目光五味雜陳地望向自己,愣了愣,連連擺手:“我開玩笑的,你們彆當真啊。”

小花妖淚汪汪的,舍不得他們走:“以後我還能再見到你們嗎?”

恐怕是不能了,找到銀焰花以後他們會立刻返回,這麼危險的地方,實在不適合故地重遊;小花妖離開玫瑰就變透明的體質,也不大可能出去玩兒。

但對孩子總不能講出殘忍的事實,季辭蹲下來,用指腹蹭了蹭他臉頰上玫瑰形狀的印記:“聽爸爸媽媽的話,快快長大,我們就能再見啦。”

小孩撲到他懷裡,哭得稀裡嘩啦,季辭的衣服上很快開滿了花瓣的水漬。

分彆的感受總是不好的,經曆過兩次人生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成長,往往就是從這一刻開始。

告彆了依依不舍的藍眼睛小男孩,這回他們再次走在玫瑰園,不用再忌憚周圍有沒有什麼突然撲上來的猛獸,畢竟這兒是十二腿的地盤,其它怪物是不會貿然入侵的。

短短兩天時間,同樣的地點,忌憚的敵人卻變成可靠的隊友,已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能量球的口味如何沒有人再關心,他們像應付差事似的機械吞咽,寧延年抹了抹嘴:“好了,接下來是什麼?”他說,“送完迷路的小朋友回家,下一個是不是該扶老奶奶過馬路了?”

第六十章 霧裡看花10

豌豆藤蘇醒的心跳聲

寧延年自認冷笑話水平還是不錯的, 然而沒有人做出反應,因為季辭和小溫同時注意到一件事:明明過峽穀時還是蒙蒙亮的清晨,就算在上麵多耽誤了一會兒, 送小花妖回到家最多也就將近中午。

可現在,泛著煙紫的暮色已經從周遭漫了過來。

時間究竟是什麼時候溜走的?

按照昨天的經曆, 秘境森林和外麵的時間的確不能1:1複刻, 夜晚會短暫些;但也短不了太多,總的來說,沒有明顯的感知差彆。

怎麼今天的白晝驟然縮短了如此之多?

難道秘境森林中每一日的時長都在變化?

樹精少女阿爾瑟當時說,考驗期限為一天, 在第二日,也就是今天的傍晚結束。他們沒有得到具體的內容和指標,隻能憑運氣瞎撞。安全把小花妖送回家以後, 也沒有觸發任何完成任務的標記,更彆說再見到阿爾瑟。

很有可能小家夥根本不是考試題目,隻是路上的插曲。

按照正常時間流速,現在應上午或者中午, 他們還有糾錯時間;結果時間飛快地推移到傍晚,彆說繼續作答或者檢查了, 不給任何預告提前打鈴, 管你剛做到哪一題, 現在就得立刻交卷!

玫瑰園沒有藤蘿瀑布那樣能夠自發光的枝條和花, 現在也沒了穿著花衣裳的小妖精給他們照明, 夜裡的路相當難走。彆說成功證明給阿爾瑟看, 能不能自保都是個問題。

自小生活在溫室和蜜罐裡的寧延年與小溫, 長這麼大受過最深的傷害也就是考試排名的打擊, 進入秘境森林以來, 短短兩個晝夜已然反複體驗到什麼叫瀕臨死亡;季辭曾習慣於遊走生死之間,但那也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一直被季家保護得很好,直到……那場大火。

下一步該怎麼辦?如何才能找回通天豌豆?

就在眾人萬般無奈之時,眼前再一次出現了綠色的霧氣,和最開始在豌豆藤上被阿爾瑟傳送過來差不多。

寧延年的嘴巴張成一個「o」型,看了看被霧氣從頭包裹至腳的自己,又看看同伴:“我們這是要被召喚回去了?任務結束了?”

“大概是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們互相緊緊地抓住彼此的胳膊,成功還是失敗,反正也逃脫不了,勇敢麵對吧。

*

深綠色的粗糙樹乾,盤根錯節紮在地下,仰臉一眼望不到頭,嗯,是那個通天變異豌豆沒錯。

霧氣再次散去,先前一直相伴的藤蔓們靜悄悄地離開他們的手腳,說實話還有點兒舍不得;三人抬起頭,然而站在麵前的並非樹精少女阿爾瑟,是位七八十歲的老婆婆。

寧延年左看看右看看,都沒看見漂亮妹妹,對著老人畢恭畢敬:“請問,您是阿爾瑟的祖母嗎?她今天沒有來嗎?”

老人笑起來,跟阿爾瑟一樣,不是從她口中聽見的聲音,不知原理的共振四麵八方傳遞到他們的聽覺。她嗓音清脆如銀鈴:“不,我就是阿爾瑟本人。”

三人:“……”

寧延年呆了呆,他那十七八歲的漂亮妹妹,怎麼搖身一變成了七八十的老奶奶?!

阿爾瑟早就料到人類的反應,簡單地解釋了下:“抱歉,之前用的都是偽裝,豌豆藤是整個秘境森林的地下命脈,身為它的精靈,我有職責守護好它;隻有通過測試的人,才能見到我的真實麵目。”

寧延年還在傷心欲絕,季辭則迅速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

“沒錯。”她彎彎嘴角,“恭喜你們,完成了我的考驗。”

年輕人互相看了看,甚至沒反應過來,直到小溫激動地聲音都帶上顫唞:“是說我們可、可以見到銀焰花了嗎?可以回家了?”

“是的,我可愛的小姑娘。”

如果說先前少女阿爾瑟對小溫的示好讓後者還覺得彆扭,那麼現在這個年事已高、看起來還十分慈祥的老太太說的話,就順耳多了。

季辭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當時的阿爾瑟看起來那麼年輕,卻能擁有整個豌豆藤上最大的樹屋,原來真身是整個樹精的族長,很難猜測真實年齡究竟有多少歲,說不定能和自己小舅一較高下。

她那雙綠色的、飽經風霜的眼睛,正和藹地等著三個孩子消化事實,讓季辭想起了許遊的祖母。

寧延年是那個唯一的傷心人———對於漂亮妹妹的想象算是徹底幻滅了。

*

他們沒有回到阿爾瑟之前的樹屋,甚至不在樹冠上。

“跟我來吧,孩子們。”

她手指揮了揮,隨著光點飛離指尖,一扇窄小的門在翠綠的樹乾上打開。實在不是給人類設計的,就連最嬌小的小溫進去都有點兒困難。三人跟在阿爾瑟後麵費勁地貓了進去,幾乎是匍匐前進。

豌豆藤裡麵冰冷潮濕,古舊的植物氣息直往鼻腔裡鑽。小溫咳了好幾次,總算爬完了狹窄的通道,三人站起來舒展了下手腳,才發現門後彆有洞天。

這裡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寬闊,講起話來都有回聲,三個人並排走也沒關係,跟剛才進來時的通道完全不同。

他們走了很長時間,至少幾百米,仍然沒有儘頭。幾人有些疑惑,樹乾雖然從外麵看起來挺粗的,但也不至於粗到這個地步。

之前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