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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給自己講了個冷笑話。

寧延年就比她淡定多了,還和一些眼熟的仆人打了招呼。季辭最小的哥哥負責接待他們,小溫總覺得看起來有點兒麵熟,就像……像已經退出娛樂圈很久、十來年前的頂流歌手。

他們這一輩長起來的孩子,對當年季悅梔與季越彭的「火」已經了解不多了。姐弟倆長期待下去隻會讓人類質疑為什麼有人可以十幾二十年模樣不變,於是乾脆在頂點處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季家動了點手段,撤掉他們大部分高清照片,隻留邊角供前人追憶、後人想象。小溫就是後者。

不過不可能是本人的,她想,季越彭現在怎麼也得四十歲了,季辭的這個小哥看著也就比他們大幾歲的樣子。

*

小哥帶著他們去了季辭的房間,後者正盤腿坐在地毯上拆禮物,字麵意義上堆了滿滿當當一屋子。

雖然不是自己的,但這一地金光閃閃光是看著也很開心。寧延年自告奮勇幫他拆,興奮地撲進禮物山裡。

寧延年的眼裡隻有奇珍異寶,細心的女孩子注意到今天本來最該高興的壽星本人卻顯得悶悶不樂。季辭性格清淡,大多數時候不會像寧延年那樣一眼看出喜悲,隻是今天看起來……也太憂傷了。

根本不符合十八歲生日的重要定位嘛。

她小心翼翼跨過狼藉的包裝盒,在他旁邊坐下,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遞過去:“生日快樂。”

“謝謝。”季辭放下手裡的那個,先拆了她的,然後衝她一笑。

儘管笑容有些勉強。

她扭頭看了看寧延年,確保那個小傻子根本沒花心思注意這邊,小聲問:“還好嗎?”

“嗯……”

那就是不好的意思了。

小溫知道和季辭說話無須太多累贅的鋪墊,他的確被家人保護得很好,心如水晶般澄澈透明,也許偶爾會覺得單純到天真,也正因此,對來自他人的善意與惡意有鮮明的直覺。

開門見山,赤誠以待,才是和這類人相處的最優準則。

她盯著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氣:“我一直想問你,許———兩年前你跟我說,你喜歡、但對方不知情的那個人———是許先生嗎?”

第四十一章 隻談風月10

許遊送的十八歲禮物

兩年前, 在放學後的霞光裡,女孩站在他對麵,手裡捏封送不出去的情書, 他看著自己的影子拖曳向遠方,說, 我有喜歡的人了。

還說, 對方無從知曉。

季辭記得那天,記得小溫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知他心事的人。

所以現在也無須扭捏。他的確將這樁年少的心事埋藏太久,很需要一個人來傾訴。

季辭拆包裝的動作停下,像是歎息:“有那麼明顯?”

小溫點點頭, 心說要不是知道你是真情流露,我都想請教一下如此高超且細膩逼真的表演方法是如何修煉而成的。

季辭遲疑片刻,還是選擇坦誠:“是他。”

小溫倒吸了口氣。這下她明白為什麼季辭會說喜歡的人不清楚他的心意了, 許先生看起來大他至少十幾歲,和他的大哥、兄長差不多年紀。對方一定把他當成小輩吧?

看不出來季辭原來喜歡成熟款的,難怪比他還小一歲的自己完全沒機會。雖然許先生是很有型……不過這難度係數也太大了點。

季辭有那麼闊綽———不,用闊綽來形容完全不夠, 總之,就是如此震撼的家境, 肯定是不需要像娛樂圈潛規則一樣傍金主, 所以對許先生的喜歡是真心實意的。

十八歲前還能安慰自己是年齡與法律的界限, 今天過後, 就成年了, 如果許先生再無任何表示和應答, 隻能說明在對方眼裡是真的沒那麼一回事。

——好了, 小溫完全明白季辭在成年禮當天如此苦悶的原因了。

她不是很擅長安慰失戀者, 尤其還是她曾經暗戀的人, 硬著頭皮說了句:“許先生看起來很寶貝你。”

季辭笑了笑。

是啊,誰不說許遊疼他。可小舅、兄姐,這個家隨便什麼人都寵愛他,許遊和他們對他的感情,大概並沒有差彆。

小溫問:“為什麼不告訴他呢?那天旁邊那位凱拉小姐,也並不是他的約會對象吧。”

她自己是個敢愛敢恨、不怕結果但必須要嘗試的類型,也就想當然地認為季辭同樣可以一試,但少年的處境與她有太多不同,他和許遊隔著年齡差、同性彆、輩分還有……種族,這些障礙如同大山,每一座都難以翻越。

所以,乾脆連嘗試都放棄。與其說出來讓兩家難堪,還不如一輩子放在心底,隻要在旁邊看著他就好,期待下一世以平常人的身份再相聚。

“放心,我沒事。”季辭反倒安慰起她來,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喊寧延年,“走吧,去吃飯。”

小溫在後麵看著寧延年如數家珍告訴他自己都找到了哪些好玩兒的,後知後覺想起,那天許先生在看季辭的眼神中,或許也不止是長輩對小輩的疼愛。

她以後可是要當專業演員的,絕對比普通人更擅長分析眼神。

許先生望向季辭,就好像少年是某種極珍貴的寶物,是他全世界最最疼惜的人,愛他遠勝其餘一切。

——那是沒有界限、沒有分類、沒有標簽的愛。

她並未說出來。有些事情,還是等當事人自己慢慢去發現比較好。

*

無論是上午在古堡,還是下午人類世界中的派對,許遊都沒有出現。這次季辭倒是提前知曉,因為許遊說了,等聚會結束以後,才輪到自己的時間。

導致季辭跟朋友玩兒的時候都神遊天外,總惦記著時間,比客人都期盼快快結束。

好不容易等到九點半,一群平日裡能瘋到淩晨一兩點的大學生在主人毫不留情的「趕客」下紛紛離開。

寧延年和小溫是最後走的。前者比他們都小,沒成年,不能喝酒,不過玩得太快樂,激動得好像已經醉了,抱著季辭一遍又一遍:“生日快樂!日日快樂!天天快樂!”

季辭光「謝謝」就至少說了六七遍,無奈地讓其他同學陪著他一塊兒。

小溫左看看右看看:“接下來,是等他?”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季辭點點頭。

女孩子看著他,漂亮的眼睛裡映著門店屋簷下霓虹的流光,有淚意的錯覺:“我以前確實喜歡過你,在……你認識我之前。你……那麼優秀,長得還好看,在我們年級一直是傳聞。反正,是個很好的人。”

怎麼反而被發了好人卡。季辭沒說話,等著她的下半句。

小溫好像有很多話想說,最終隻是彎起嘴角,笑得動人:“今天是你的生日,希望你,唔,心想事成。”

“借你吉言。”季辭和她輕輕擁抱了下,“謝謝。”

這次說得比給寧延年聽的要真心實意得多。

他十八歲了,十八歲的人類會被法則和社會賦予許許多多的權利,他想這些權利中,應當包括許一個可以成真的願。

今晚夜空清澈如河,即便在城市中央也能看見星星的影子。不知道對這些不動彈的星星許願,有沒有用。

“讓我見到他吧。”

少年想。

他閉上眼又睜開,看見期盼已久的身影,從更深的夜色裡走向自己。

*

夜空晴好是最適合觀測星象的,專業的研究員和普通愛好者都會用不同倍率的望遠鏡看向天空,除了亙古不變的月亮,更多的是看那些連成線的星座。

不過,人類的設備仍不夠精準,沒法在天空之上捕捉到一條巨龍飛行的軌跡。

足足有小木屋那麼大的巨龍姿態優美,金色的鱗片在星月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更沉靜的光澤。許遊載著他翱翔於天際,向著另一個城市飛去。季辭駕輕熟就,抱著龍的脖子,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側過臉去看近在咫尺的星空。

它們中的某一顆,是不是聽見了剛才的願望?

那麼,要是再許一個,會不會顯得有點貪心?

許遊飛到海麵上空,季辭莫名覺得眼熟。他的記憶力的確比一般人好些,儘管夜晚的視力有所下降,還是依稀辨認出這片海是當年十歲生日許遊帶他來玩兒的那個,帶著他俯衝上升,在海水裡「涮」了一遍又一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過今天許遊倒沒故技重施,平穩地沿著離海浪一二十米的距離飛行。月光倒影在海水上,碎出成千上萬的光點,跟著海洋的呼吸一同震動。

最後他們降落在一處浮島。

不是正常陸地大小的海島,就是真的……很小一塊海島,很有可能還沒他家城堡的占地麵積大。要是這兒是南北極,也就是個漂浮冰塊,連冰「山」都算不上。

巨龍伏下軀體,龍尾靈活地卷起背上的人類,輕柔地將他放在地上,然後自己再回到人形。不知為什麼,季辭在接觸到地麵時,有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他產生了不切實際的遐想,要是一直在空中飛行,是不是就可以———

“想什麼呢,往前走走。”

身後傳來許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瞎想。季辭收起一瞬間的慌亂,看向前方。

這兒小得隨便站在哪裡都能將全島儘收眼底,也沒什麼額外的施工,就是有幾把沙灘椅和小桌子,涼棚上綴著五彩的小燈泡。

然後他注意到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前麵某處看似平坦,其實凹下去一塊。他上前一看,竟然利用視覺差和顏色差不多的布遮住了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

“猜猜看。”

季辭不屑於他的故弄玄虛,直接揭開。

——按比例微縮的模型,看起來,是他家的城堡。

*

如果說整個浮島跟真正的古堡差不多大,那麼眼前這個,直徑也就他張開雙臂的長度,非常迷你。

但很還原,而且精致,連小舅書房頂上那個被封起來的天窗都差不多。他的房間、豹鯰的泳池、露台上季淳種的花……應有儘有。

季辭眨眨眼,沒想到自己會收到這麼個生日禮物。

“好像售樓部的模型。”他客觀地評價道。

許遊噎住了。

S.O.T.旗下當然有房地產,他對售樓模型什麼的很熟悉,不過在做的時候從來沒往這方麵聯想。

小孩的表情複雜,但好像不包括驚喜這一種。不過許遊不急:“打開你房間的窗戶看看。”

「房間」也就巴掌大,窗戶更是微型,季辭都怕力氣重一點連帶著整個城堡大地震坍塌。他輕輕撥開那扇小窗戶,驚訝地看見裡麵有個小小的人兒。

還沒有小拇指高,遠遠沒有其它房屋部件做得精致,五官、衣著都非常潦草,但偏偏……季辭覺得這個人是自己。而且看起來比現在的年齡小一些。

他質疑地看向許遊,後者卻示意他繼續打開其他窗戶。

季辭有種預感。他屏住呼吸,拉開書房的那扇———

裡麵是六七歲的他,還捧著本米粒大小的圖畫書。

接下來還有露台上兩三歲的他。

正門口繈褓裡的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