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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跟正常人比起來還是話很多。猛地收聲讓神遊天外的季辭不得不注意到他的異常,回過頭去看小夥伴怎麼回事。

寧延年沒看他,直勾勾地望著前麵。季辭也隻能跟著探出視線———

晚霞在他們身後漸漸下沉,把女孩子本就纖細的影子拖得很長。

她抱著書,長著一張標準的「初戀臉」,紮著低馬尾,亭亭玉立,人人都一樣的校服偏偏能讓她穿得格外朦朧美好,如同十六七歲少男少女青澀的心事,是會讓寧延年和其他男生看呆的程度。

隻可惜季辭沒能點上普通人類的審美技能。他一般不會對沒有交集的人有什麼印象,所以一開始也沒認出來是誰,直到看見寧延年糾結的苦瓜臉,才想起來這位。

那天的所有糾紛的起點,寧延年暗戀的高一學妹。好像叫……

叫什麼來著?

*

遺憾的是,寧延年還沒來得及和女神說上一句話就被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哥哥叫走了。

既然想說話的人都不在場,那麼不想說話的人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季辭準備繞過她走向加西亞經常停車的地方,結果女孩子挪了一步,再次擋在他麵前。

“……”季辭用眼神詢問。

女孩並未說話,似乎在等著他先開口。

季辭耐心道:“你可以明天找他。”

“我不找他。”女孩說,“我等的是你。”

季辭沒弄明白她為什麼要等自己,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嗎?他用人類通用的思考方式揣測了下:“不用謝。”

反正他是為了寧延年。某種程度而言,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女孩輕咬下唇:“我也不是為了……不,那天的事情,確實要向你道謝。但今天最主要的也不是為了那個。”

季辭徹底迷惑了。

他們非親非故的,在此之前見都沒見過,找自己還能有什麼事呢?

從來到哪兒都是鮮花掌聲相伴的姑娘還是頭一回遇見如此不解風情的家夥,歎了口氣,翻開拿著的書,從裡麵抽出信封。

粉色的。

大概是猜到他不會收,於是她直接上前一步,塞到他手裡。

她後退到原來的位置,不遠不近,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既不讓談話者感覺壓迫,在外人眼裡看起來又有幾分親密。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不躲不閃:“學長,我喜歡你很久了。”

*

季辭拈著那個信封,上麵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溫」。沒記錯的話,是她的姓。

很薄,裡麵大概隻有一張紙。

他了解裡麵的樣子,多半和信封配套的信紙,有著可愛的花紋,寫幾行娟秀清麗的字體,傾訴少女們含羞帶怯的、但在他看來莫名其妙的情結。

當然不是第一次收到,上學這幾年,已經是和考試差不多習以為常的事情。

她們的信紙上都會帶著或多或少的香味,有些是原來紙張上就有的,有的是墨水的味道,有些是直接噴的香水。

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梨子味。

那種三歲起就陪著他長大,令他深深恐懼過,又依賴進骨髓的淡淡味道。

它們都不是那個梨子香,而她們也都不是他。

16歲的少年明了,經過兩世的輪回滌蕩,他的眼睛已經不會再看向彆人。

隻有那個人,和他隔著漫長愛恨、生死、年月的……那個人。

——讓他在每一次收到情書和表白時第一個想起的人,不是站在對麵害羞的姑娘們,而是許遊。

季辭表情空白,似乎在預料之中。她並不著急,攏了攏微鬈的長發:“也許我能擁有一個回答?”

“抱歉。”他說,乾脆利落,並不隱瞞,“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小溫不會猜到他是第一次用這個理由。往常都是「專心學習」「沒有想過這方麵」「我們並不了解對方」的敷衍。

今天,在這個黃昏到來的時刻,在說出拒絕之言的同時,季辭也算是變相對自己承認,一直以來對許遊那些朦朦朧朧瑣瑣碎碎的感情,似乎叫做情竇初開的動心。

小溫看起來並不驚訝,又或者隻是對每一種可能的回答都進行了預演,歪著頭問:“我能知道是什麼人嗎?”

他搖搖頭。

他還不到十七歲,而許遊的人類年齡是三十。儘管從他三歲起後者就一直三十。但起碼現在,還是不能被公之於眾的情愫。

女孩子問:“那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他們腳下的影子沒有重疊,各自伸向遠方。天際的紫色又深了一層。

季辭摸了摸紅寶石手鏈:“他不知道。”

又或許不止是「現在」。

或許那個人,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第三十三章 隻談風月3

我家小辭做什麼都對

不知道刺頭兒們是怎麼想的, 沒有當天上報學校,一周後才帶著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找上教導主任辦公室。

就算是成天打架鬨事的小混混,遇到事兒了還跟小孩子似的先想著告訴老師, 而且還得等到自己身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也就這點出息了。

他們沒敢提到紅光, 畢竟誰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如果不是, 那小子要是真的有超能力、因為暴露而報複自己怎麼辦?

所以模糊重點,歪曲事實,把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捏造成季辭,營造出「季辭騷擾女同學、我們上前阻攔反被打」的假象。

“他一個人, 打你們六七個?”

“他……他練過的!就是仗著家裡有錢,所、所以才敢對我們一群人動手!”

“你們也好意思說彆人仗勢欺人?”

一天到晚不學習惹事的高三混混,和謙遜低調常年維持在年級前十的高二學霸, 老師心裡偏向哪一方,根本不用多說。

不過確實有路過的學生說看見了季辭在,而且混混們身上的傷也不是假的,憑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 又或者隻是不想被這群家夥纏著,無奈的教導主任還是喊來了其他幾個當事人。

寧延年、小溫和朋友們挨個被「審問」, 自然是為他伸冤。隻有講的是事實才會沒有出入, 跟混混們漏洞百出的「口供」相比, 主任心裡有了衡量。

隻不過無論出於什麼目的, 在校園裡動手總是不對的, 依舊屬於打架的範疇, 而且輪番談話已經讓很多人知道了這件事, 不能當做沒看見。他想了想, 找來季辭的班主任讓她和家長談談, 就算過去。

刺頭兒們肯定不樂意,主任恐嚇道:“騷擾女同學,欺負低年級同學,你們想被開除是吧?”

他們立刻偃旗息鼓。

*

主任的本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奈何找錯了人。

季辭的班主任是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退休返聘的名師,年輕時起就雷厲風行,老了更是清明,嚴肅到不近人情,不關心孩子家長是什麼名流商賈政要,反正在她眼裡隻是XXX的爸爸或者XX的媽媽,絕對公平,絕對一視同仁。

她不認得名譽校董許遊,也不關心季辭的家長有多大來頭,隻要這孩子在學校做了出格的事情,就得懲罰教育。

更何況,季辭在班級一直是成績名列前茅的優等生,全班、乃至年級同學的榜樣,怎麼會突然和不相乾的學生打架?合格的老師和家長必須得及時參與進來,聯手防禦,以免好好的孩子誤入歧途。

季辭高二,大大小小的家長會也開會一些了,大部分時候是他舅舅來,有時候是哥哥。都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年輕人,應當能給孩子做表率。

但這次來的是另一位。

上課前剛打電話約見,下課後就已經在辦公室看見這位了。好像沒事可做,專程為了等這通電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風度翩翩,笑容優雅,如同在參加上流社會的晚宴。就是很不和諧地穿一身運動裝,看起來剛離開健身房。

工作日的上午不去上班,要麼是大老板,要麼……

不會是無業遊民吧?

縱是自詡閱人無數的老太也有點摸不清這人的來頭,把教材放在桌子上,狐疑地打量麵前人:“您是?”

“我是小辭舅舅的朋友,我姓許。”

“許先生,我們希望孩子的家長能親·自·配合學校。”

她把重音放在「親自」二字上,看似委婉,言下之意直白,閒雜人等可彆摻和了。

“季先生有事忙,走不開,特意委托我來。您如果不信,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班主任性格嚴謹,事關尖子生,那可是教師的頭等任務,去聯係了一下季辭的舅舅。幾分鐘後回來,表情放鬆了些:“我已經跟季先生確認過了。許先生,坐。”

許遊微微一笑。

“許先生了解季辭嗎?他的性格,成長,學習。”

許遊很有自信:“非常了解。”

他可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啊。

老師問了幾個和季辭有關的非常細節的問題,他都對答如流,這才放下心來,開始講今天的重點。

她苦口婆心,濃縮成中心思想就是現在是孩子成長的關鍵時期,學業繁重,青春期的特質讓他們容易被帶歪,學校和家長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犯了錯沒關係,但要及時改正雲雲。

許遊聽罷,沒有立刻回答,手肘擱在扶手上,十指攏成塔狀,緩緩道:“抱歉,我認為我們家孩子沒做錯什麼。”

見過理直氣壯的,還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的。老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說什麼?”

“我覺得季辭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做錯。”許遊果真又重複了一遍,“老師,我不是對您的教育方針有意見,隻是,您也說了當時的情況,是那些孩子先欺負低年級的女孩和季辭的朋友,他站出來,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老師已經鮮明地感受到了這位的「難搞」,但幾十年的教學經驗讓她不會輕易認輸,語重心長:“他和他的朋友如果被欺負,可以來告訴老師。而不是自己動手解決。無論如何,打架在學校裡是要記大過的——”

“恕我直言……”他打斷她的話,“如果跟老師說有用的話,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發生這種事了。”

“……”

“十幾歲正是三觀樹立的關鍵時期。如果恃強淩弱的人成了受害者,見義勇為的人受到了懲罰,那讓其他孩子怎麼想?以後遇見了同樣的事情,還會有人出手幫助嗎?在教育孩子們掌握知識的同時,他們也應當學會捍衛自己和朋友,學會尊重與保護弱者,學會不畏強權。學校不僅是傳授課本的地方,不是嗎?”

老師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

許遊看著老師麵上風雲變幻的神情,也不知她都會怎麼想,會不會攛掇季先生讓小辭趕緊遠離自己這種「三觀不正的大人」。

那個場麵應該還挺好笑的。

他還在等老師的下文,不過她一時半會都沒回過神。

許遊認為她應當了解兩件事:

一是,每一個成功的企業家,都是身經百戰的演講家和辯論家。

二呢,其實他這大談特談一番,也不是什麼三觀不三觀的東西———純粹是無條件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