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隻是從他的出生年月算，差不多也有二十幾歲了。外孫都這麼大了，老人家的年齡可想而知。

聞聽非看得出來，不出意外的話，戴維應該是打算先留在國內照顧老人家。

十幾二十年的時光，說來不短，但是，對於有著近乎無限生命的吸血鬼而言，其實也不過是地下密室棺材裡的一場沉眠，時間便倏而過去了。

這會兒小飯館的生意正忙，不管是服務員、大廚，還是那位老人家都沒能閒下來，聞聽非見狀，也就沒多說什麼。

還是等他們忙完午飯這一陣兒之後，聞聽非這邊也差不多吃完了，才和摘了廚師帽又脫下圍裙走過來的戴維笑道：“那天，我們離開了喬納森的城堡之後，他當天上午就回來了，還親自過來詢問你的下落。”

戴維直接從旁邊拉了一個椅子過來，一點也沒架子的隨意坐下，完全不像是他在法國那會兒，被管家、侍者簇擁著時矜貴又內斂的模樣。

戴維直接身上往自己的脖頸上摸，不一會兒，便拉出一根紅線來。

一開始的時候，旁邊的劉胖、大小宋他們還忍不住的在心裡犯嘀咕，難道是毛血旺小飯館的那位老人家給這個歪果仁求來的玉觀音什麼的？

結果，戴維把那根紅線扯出來之後，露出來一把泛著暗金色光澤的鑰匙，露出大白牙衝著聞聽非一樂。

不用他全部拽出來，聞聽非也已經認出來了。

“血——是那把鑰匙？”聞聽非都說出來了一個字，卻半路上強行變調拐了個彎，神色自如的繼續笑道。

戴維點點頭，笑著回答道：“對。”

不過，趁著劉胖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戴維卻是壓低了聲音，飛快的和聞聽非小聲說了一句道：“我是直接出現在國內的，入境的手續，都是喬納森那邊後麵才幫忙補辦的。”

聞聽非愣了一下，頓時還有些啼笑皆非，朝著戴維衣領子裡麵那把血匙示意了一下，稍一揚下巴，還有些興致勃勃道：“沒想到這東西到了國內也管用。”

戴維難得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時間和空間是最神秘的存在。”

聞聽非也忍不住笑的點了點頭，“是啊。”

頓了頓，想起喬納森的城堡裡那對兒給自己起名叫做“戴維”和“大衛”的雙胞胎城堡精，她也忍不住一樂，好奇的問道：“對了，那兩個長得像你的堡堡呢？”

戴維還沒吭聲，一直好奇的偷瞄著這邊的老人家已經眼前一亮。

吸血鬼這種生物，還是老人家請對門的小學生幫忙上網查的，小學生的審美嘛，隻顧著說時髦值和吸血這個最大的種族特征了。至於吸血鬼能不能結婚，能不能生個自家的小崽子這些，隔壁的小學生沒查到，老人家的心裡也就一直不太明白。

而且，吸血鬼的時髦值這部分好的略過不提，吸血這麼大的事情，對於專門做毛血旺的老人家來說，也不叫個事情，咱們自家就是祖傳的手藝，最擅長做這個菜的，外孫喜歡吃，吃一輩子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會兒，驟然聽到了兩個、長得像外孫的、“堡堡”，老人家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絡了，根本沒人能想到，此“堡堡”非彼“寶寶”的事情。

隻不過，老人家也沒急著說什麼，就是有點期待的瞅著戴維。

戴維：“……”

要不讓喬納森給那兩個小崽子拍個照發過來，給老人家看看，意思意思得了？

第139章

戴維用湛藍色的眼睛深深的看了聞聽非一眼。

看到老人家那殷切又欣喜的目光， 聞聽非愣了一下才猛然間回過神來。

“……抱歉， 不好意思。”意識到剛剛那句話的詞語會造成多麼嚴重的歧義之後，聞聽非立即道歉道。

戴維擺了擺手，沒和她糾結兩個“堡堡”的問題，而是起身去了老人家身邊， 優先哄老人家去了。

等到飯後，聞聽非又和戴維打了個招呼， 一行人這才轉身回了市局。

這會兒的時間還比較早， 市局的辦公大樓裡工作人員數量稀少， 各個樓層的辦公室也大多鎖著門， 顯得格外安靜。

就連之前那會兒一樓大廳裡的那些走錯路的群體上訪村民，都被信訪局的工作人員接走了。

回到十樓的辦公室裡，劉胖一邊泡茶， 順便還幫聞聽非也倒了杯水之後，才捧著茶杯，忍不住的感慨道：“沒想到那個戴維居然是那位老人家的親外孫， 真是萬幸了。”

聞聽非也忍不住笑了笑， “挺好的，我看戴維那個架勢， 應該是打算在山海市長住了。”

雖然， 普通人的長住， 於他而言， 可能隻是短暫的一段時間， 但是， 對於那位老人家而言，這或許是當年得知女兒一家不幸遭遇車禍之後，老人家最開心的時光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除了神通廣大的彭小坤偶爾會給海警辦公室打一通長達三四個小時的電話，抱怨他剛剛掃完地結果海上就起了風浪，又有新的垃圾和洋流一起被海風吹過來了等問題，弄得海警辦公室那哥們幾乎都得了電話恐懼症，每次鈴聲一響，都忍不住心裡一哆嗦之外，山海市警察局似乎一切都已經重新回到了正軌。

戴維真的就安安穩穩的留在了市局對麵那家毛血旺小飯館裡——當大廚是不可能的，就他那個喜歡在血旺裡嘗試添加各種新食材的毛病，每次都把老人家氣得恨不得拿大勺敲他金燦燦的腦袋。

山海市作為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其實從來不乏歪果仁出沒，但是，那些或是工作或是求學或是旅遊的歪果仁，大多都還完全符合普通人的想象，可不像是戴維這種，直接就在一家毛血旺小飯館紮根了。

不過誰讓戴維的臉長得好看呢？

有客人隨手一拍把這家毛血旺小飯館發在了微博上，再有上次喬納森那帶著直升機一起出場的舊新聞，兩相結合一下，戴維在網絡上瞬間又火了一把，就連市局對麵的這家小飯館都莫名其妙的就跟著變成了網紅店，瞬間生意興隆客人爆滿。

聞聽非有一次晚上懶得回家弄東西吃，就自己下班後又去了一趟這家毛血旺小飯館。

被老人家從廚房裡趕出來的戴維左右看看，乾脆湊過來和聞聽非坐在了一起，專門和她聊了一會兒。

“我把那兩個小東西的照片拿給我姥爺看了——等等，你先彆擰眉，照片我讓喬納森幫忙處理過，不是半透明的那種。”戴維聳了聳肩。

聞聽非這才露出來一點了然的笑意。

“老人家一定很開心。”聞聽非笑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對戴維在這件事裡麵耍心眼哄老人家的事情心知肚明。

“不，”戴維卻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牙疼的表情，單手托著他那張麵色健康紅潤、五官格外深邃的俊臉，一臉絕望的看著聞聽非，壓低聲音道：“結果我姥爺差點把我趕回去，說什麼小孩子不能離開大人，啊——”

——其實老人家不隻擔心兩個“堡堡”不能離開大人的事情，他還擔心，都有了兩個“堡堡”的戴維獨身一人留在國內陪著他，異國兩地分居之下，“堡堡”的媽媽會更有意見。

聞聽非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便是忍不住的拍桌狂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城堡的媽媽應該是誰，建造工？設計師？還是乾脆就建材石塊？指了指戴維，聞聽非特彆小聲的調侃道：“嘖嘖嘖，讓你做假照片騙人！一個謊言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戴維從鼻腔裡低低的“哼”了一聲，倒是勉強維持住自己的形象，沒直接翻個白眼。

頓了頓，戴維才有些深沉的開口道：“其實，除了照片，我還讓喬納森幫忙給那兩個小東西開了視頻。雖然視頻裡，雙方根本就是在雞同鴨講，但是，我姥爺看起來真的特彆開心。”

聞聽非：“…………”撒謊做戲居然直接搞全套，厲害了你。

或許是因為，從人類轉化成了吸血鬼之後，血液變得最為重要，戴維對這位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老人家的情緒，總是有著特殊的關心。

甚至於，因為看到老人家欣喜的模樣，原本對那兩個拷貝了自己小時候長相的雙胞胎城堡精格外厭煩的戴維，都漸漸收起了自己的不喜，有時候自己琢磨著，他差點都生出來了一種詭異的錯覺：或許，就讓那兩個小東西就維持著現在的模樣待著吧，似乎也還不錯……

寒風的北風中，枝頭零星掛著的最後幾片枯葉，也打著旋漸漸飄遠。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日曆上便到了新的一年。

元旦是有三天假期的，然而，市局裡這次不用值班的警察們心情愉快的收拾東西各回各家之後，甚至還沒等到這難得的三天假期結束，就在1月3號的晚上，聞聽非便接到了局裡的緊急電話。

——坐落在山海市、並且以此為名的山海大學裡，發生了一起嚴重的謀殺案。

三天的元旦假期畢竟不算長，家就在當地的大學生可能收拾收拾就坐著公交地鐵直接回家了，但是，家在外地的學生們，碰到這種小假期，通常還有很多人都會選擇留在學校裡。

接到學校方的報案後，市局值班的警察便立即將情況上報。也是湊巧，今天留在市局帶班的領導就是周隊，從報警信息中得知，被害人死狀淒慘，初步判斷明顯非意外死亡、非自殺後，周隊自然就把電話打給了劉胖、聞聽非等人。

再然後，剛剛接到消息的聞聽非和劉胖私下裡溝通過，兩個人乾脆也沒再去市局一趟耽誤時間，聞聽非把車開到了劉胖所在的小區門口，捎上他便直接奔著山海大學的案發現場去了。

聞聽非開車一路風馳電掣的，市區限速，導致她雖然車速不算太快，但是，在車道裡七拐八拐見縫就鑽、有空就超車的習慣，對於不喜歡飆車的普通人來說，還是挺折磨的。

坐在副駕駛的劉胖全程臉色發白，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幾次想要開口，和聞聽非換手他來開，但是，看著操作台上那價格嚇人的瑪莎拉蒂三叉戟圖標，還是忍住了。

雖然元旦假期還沒結束，不過，山海大學的門崗也一直有人在。而且，因為校區內剛剛發生了嚴重命案，校方幾乎是立即加強了對學校各個門口人員出入上的管理。

聞聽非在伸縮門前把車緩緩停下，放下車窗，還沒等她拿證件，副駕駛的劉胖便直接把自己的警察證遞了過來。

確認這輛私家車裡是警察之後，門衛自然立刻放行。

劉胖拿回警察證的時候，一抬頭，看見兩個騎著自行車背著書包打扮得還挺年輕的兩個人，突然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臥槽！”

聞聽非一邊重新把車窗升起來，一邊隨口問了一句：“認識？”

劉胖還在盯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