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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

靈石很快換好,江荇之接過來放進兜裡,叫上鐘酩一道離開。剛出當鋪門,他就被人捅了捅胳膊,“你問買主做什麼?”

江荇之腦中總莫名浮出上次擦肩而過的魔修,“沒什麼,關心一下客戶。”

鐘酩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嗯。”

·

換過靈石,兩人返回宗門。

一回去,江荇之就叫上門中三人來分禮物。山腰上方的道場旁正好有塊大桌台,他“嘩啦”往石桌上散開禮物,“本門主帶回來的特產,快來瓜分!”

誅嚴和誅緒來得很快,江荇之往山階上瞅,“無芥大師呢?”

誅嚴搖頭,“可能是在打坐算卦,不知道人在哪兒。”

江荇之說,“那你們先挑著。”

石桌上的小禮品大大小小擺開,琳琅滿目。

誅嚴做了好多年殺手,祈歲日上的紀念品隻存在於他兒時的記憶裡,現在看了不免生出一絲懷念,“多謝門主。”

誅緒年紀不大,正是對這些小玩意兒感興趣的時候,見狀就要伸手去挑。手伸到一半忽而被自家兄長“啪”地一下拍回去,“咳,沒規矩,讓柏護法先挑。”

誅緒立馬站直,像隻乖巧的小鸚鵡道,“柏護法先挑!”

鐘酩沒動,江荇之想起昨天這人已經拒絕過了,便說,“不必顧忌他,這些是給你們三個人的。”

誅緒實誠地開口,“那柏護法沒有嗎?”

江荇之默了一下。

他的沉默落在兩人眼裡,已然等同於默認。

兩道目光便同時轉向鐘酩——目光中透出拚命掩蓋卻依舊蓋不住的小心翼翼和憐憫。

柏護法,居然沒有門主送的禮物……

鐘酩本來沒打算參與這個話題,眼下被兩人瞅著,尤其誅緒,後者閃爍的目光中好似為他譜寫了一篇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

他額角青筋一跳,“不用,我已經有了。”

——他的燈燈專、門、給、他買的!

兩道目光趕緊收回去。

誅嚴、誅緒齊齊點頭,“嗯嗯。”

江荇之看無芥還沒來,神識一動掃過整片山頭,很快尋到了林中打坐的那道身影,“本門主去把大師叫來,你們先看著。”

說完身形一動消失在山階間。

石桌前一時隻剩下鐘酩、誅嚴和誅緒三人。

那兩道目光又遲疑地落到了鐘酩身上,似還在懷疑後者剛剛是在挽尊。誅緒甚至委婉地示意,“柏護法要不要一起挑?”

“……”鐘酩忍了忍,實在沒忍住自證,“不用,我有。和你們的不在一堆,是荇之特、意、為我挑的。”

兩個字的重音混著山風,刻意中帶了一絲顯擺。

誅緒忙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

鐘酩就矜持地“嗯”了一聲。

沒過片刻,山階前傳來一陣動靜,江荇之帶著無芥回來了,“你們都挑好了嗎?”

誅嚴說,“等著大師一塊兒挑。”

無芥站到了石桌前,掃過桌上紀念品,闔目笑得雲淡風輕,“門主有心了。”

三人到齊,開始瓜分桌上的禮物,氣氛熱火朝天。鐘酩看沒自己的事,便同江荇之說,“我先回去了。”

江荇之還守在這兒,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家門眾分禮品,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嗯。”

鐘酩轉身離開。挺拔的背影片刻走遠,衣擺在走動間颯然翩翻,帶起一陣爽利的風,轉瞬就拐入山階。

無芥轉頭隻見得一片玄色的衣角消失在視線。

“柏護法沒挑禮物?”

誅緒說,“柏護法不挑,他已經有了。”

無芥點頭,“也是,想來柏護法昨晚就買了。”

江荇之聞言忽然擰了擰眉,扭頭看去。

山階前一片空空蕩蕩,早已沒了那道玄色的身影。

他細細回想:不對呀,柏慕昨天有買紀念品嗎?沒有吧,他兩人不一直在一塊兒嗎?

江荇之狐疑:那他說有了,是從哪兒來的?

正想著,就聽誅緒同無芥糾正道,“不是柏護法自己買的,是門主專門給他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江荇之:還有這事兒?

鐘酩顯擺:專門給我的!

第38章 初露端倪

江荇之刷地抬眼:還有這事兒???

自己什麼時候專門給柏慕挑過禮物了, 他那是給墟劍挑的好不好!

誅緒話落,石桌前安安靜靜。三人沒聽見江荇之的回應, 轉頭一看卻見後者神色微妙。

“門主?”誅緒小心翼翼,“……沒有嗎?”

三雙眼睛同時看過來,江荇之一下回神。他頓了頓正色道,“嗯,有。”

雖然沒有,但柏慕的麵子還是要留。

他說完準備離開,“你們慢慢挑,本門主先回去了。”

“門主慢走!”

藍色的身影轉身消失在山階上。

石桌前又靜了片刻,誅緒和誅嚴對視一眼,“所以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無芥撈起一條麥穗編繩, 金燦燦的顏色和他眼瞼下的金粉相得益彰。他微微一笑, “自然是有。”

江荇之一瞬回了山巔。

落到院前時,玄色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坐在一方打坐石上盤腿拭劍。古劍藏光,被一指擦過劍身, 寒光凜凜。

似是感受到身後的動靜,鐘酩回頭, “回來了。”

江荇之狐疑地盯著他,幾步走過去,“柏慕。”

“怎麼了燈燈,這麼嚴肅?”

腳步片刻繞過院門,走到鐘酩跟前。江荇之發出質疑的聲音,“你和誅緒他們說,我特意給你挑禮物了?”

噌!劍身被一股沒控製好的力道擦過,一聲嗡鳴。

“……”完了, 好像顯擺過頭了。

江荇之看他抿唇不語,追問道,“是不是?”

鐘酩默了默,隨即定下心神抬眼看來。那雙眼如沉寒星,對視間江荇之心頭一跳,不知為何生出一種惴惴之感。

有什麼微妙的情緒一劃而過。

沒等他抓住,麵前的男人便開口道,“那兩個小子一直追問,我總要找個借口。”

鐘酩語氣輕緩,落入耳中還怪可憐的,“不然大家都有,就我沒有,豈不是很尷尬?”

江荇之沒被他可憐的表象蒙蔽,“你還會在意這個?”

明明臉皮比誰都厚。

鐘酩,“你被那種憐憫的眼神盯半天試試。”

“……”江荇之代入了一下,好像是有點尷尬。

但也不用說是自己專門給他挑的呀。

他現在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柏慕說的每句話似乎合情合理,又似乎哪裡不對。

江荇之糾結得摳了摳腦袋——隻要不涉及賺錢,他這腦瓜子就轉不起來了!

正摳著,手腕就被抓開。

鐘酩放下長劍起身,另一隻手把他抓得拱起的頭發捋下去,溫聲道,“彆抓了,頭發一拱會顯得像腦袋有包。”

江荇之,“……”

他一把拍開鐘酩的手,簡單反擊,“你腦袋才有包!”

鐘酩發出一聲愜意的輕笑。

江荇之忍不住瞅了他幾眼:被罵還那麼高興,果然是腦袋有包。

·

今天天氣正好,入秋後的日光反而比夏末還要盛大。江荇之沐浴著陽光,腦子裡亂飛的思緒都被清理了一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感覺自己最近太敏[gǎn]了,總是作出一些莫名的聯想。

好像都是從溫泉池裡那令人臉紅的夢開始……

江荇之忽而一頓,心裡癢癢。

溫泉池不錯,那夢也不錯,就這麼閒置一旁,也太暴殄天物了。

他看鐘酩還在闔目打坐,想必短時間內不會找來,便腳步一轉,興衝衝地穿過樹林奔向溫泉池那邊。

山間林葉比起上次來時要紅了許多,但也稀疏了不少,從縫隙間投落下來的日光更為大片。

溫泉池下的陣法日夜運轉,任何時候都是熱氣繚繞,維持著適宜的水溫。

江荇之將外衫褪了,隨手扔在池邊。靛藍的布料堆疊在赤紅的落葉上,仿佛是這漫山遍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嘩啦,雪色身影入水。

江荇之先靠著池岸暖了暖身子,接著翻身趴在岸邊。他揮手在池岸上落了道禁製——隻要有人來,禁製就會將他從夢中叫醒。

做完準備,他這才枕著胳膊閉上眼。

散開的發絲沿著後背的弧度沒入水麵,江荇之特意在腦中想著墟劍,放任自己慢慢沉入識海……

意識隨心念而動,他很快出現在夢境中。

江荇之本來以為自己想著墟劍,會像上次在幻境中一樣出現在對方的伏清山。但周遭模糊的景象緩緩清晰時,卻是一簇銀色的煙花映入眼簾。

耳邊落下一道聲音,“有什麼心願,我都幫你實現。”

江荇之倏地拿開擋住視線的花火,隻見祈願樹下,點點河燈映亮了麵前墟劍的臉。

他半晌沒回過神,啞然看了對方良久。

這是在夢裡,漂浮的思緒不允許他獨自思考太多,但潛意識告訴江荇之,這夢好像不對。

恍惚之間,墟劍卻已握住他的手,將煙火重新拉回正麵,“還不快許願。”

好聽的聲音像是有種魔力,江荇之未經思考便順著對方的話閉上眼,許下了願望。直到花火燃儘,再睜眼時墟劍對他笑了笑,抽走他手中用過的煙花棒扔掉,順勢又牽了他的手往橋邊走,“去那頭看看。”

江荇之“嗯”了一聲,懵懵地被牽著。

牽著他的那隻手就如他記憶裡的一樣,溫熱乾燥,劍繭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相當親昵。

江荇之想:他這是在和墟劍約會?

他又側頭朝人看了一眼,墟劍腰間一抹淺黃晃動,赫然掛著自己買的流蘇墜。

在他努力搞清狀況時,夢境中的場景還在不斷往前推進著。他們在昏暗的天色和擁擠的人潮中搶穗球,墟劍貼在他身後,半摟著他的肩,用靈力為他隔出一方小小的空間。

喧鬨的人聲如潮汐遠去,隻能耳邊的聲音依舊清晰:

“這麼想要?”

“好好接著。”

低沉寵溺的聲音混著熱氣,好像都有了彆的意味。

江荇之臉上驀地紅了,穗球在下一刻入懷,他懷裡抱著金燦燦的穗球轉頭去看墟劍,後者低頭笑著%e5%90%bb了他的唇角。

模糊的嗓音自相貼的唇間傳來,“你想要的,都給你。”

那%e5%90%bb溫熱輕柔,叫他心跳快得不行。

……

夢中場景不停轉換著,不重要的過場都在腦海裡飛速快進。

再定下神來,江荇之已經到了客棧裡。

他窩在床榻上,輕薄的床幔半掩下來,墟劍的身形朦朧不清。他聽見自己問:

“你不是有個羽化了的心上人?”

“嗯,是有。”

江荇之心底一下酸溜溜的,“你還喜歡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