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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

鐘酩瞥去,“臥薪嘗膽?”

江荇之沒聽明白,“什麼?”

鐘酩看著那七零八落的花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是該栽他門口時刻警醒。

“栽上吧,沒什麼。”

兩人走向他那間院子,途徑江荇之的院門時,黑暗中突然蹦出一支炸了毛的筆杆子。江狼嚎激動呼喊,“祖宗~”

喊完就看江荇之朝它揮了揮手,捧著一束花去了隔壁,彎腰在院前把花栽下。

它:……

徹底失寵了是嗎。

江狼嚎飛身過去,落到江荇之肩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麵鐘酩就朝它這兒看了一眼,“你的掃帚來了。”

江荇之正栽好花直起身,“什麼掃帚,不許胡亂取綽……”他轉頭,黑暗中一支長杆子下毛炸得像把扇麵,“這是哪兒來的掃帚?”

江狼嚎,“……”

它汪汪大哭,“是我啊!”

江荇之剛沒細看,這會兒伸了兩根手指把前者提溜起來,左右轉了兩圈,“你的毛怎麼分岔成這樣了?”

到時候還怎麼好意思還給玉花宗。

江狼嚎邀功,“掃地掃的。”

還真去掃地了!江荇之不敢置信地轉向鐘酩,“你是不是給它下了降頭?”

鐘酩嘴角一扯,“我有這能耐就好了。”

江荇之手指一攏給這筆靈把狼毫捋順,拂去上方的灰塵。他看天色不早,花也栽了,就同鐘酩道彆,“我先回屋。”

“嗯,你回吧。”

他捋著江狼嚎轉身回了自己院子裡,兩處院子之間隻隔了道矮籬。進屋前,江荇之餘光瞥見暮色中那道人影依舊佇立著,便停下腳步看過去。

鐘酩站在那一叢月季旁邊,朝他這方望來。

衣角在風中被掀了個邊兒,翻動間露出下方兩條筆直修長的腿。

兩人對視間,被挑明的那些情愫在心照不宣地蔓延。江荇之捏緊了江狼嚎,正想著說點什麼打破氣氛,就看對方笑了一下。

“夜安,荇之。”

江荇之回去後躺平陷入了沉思。

鐘酩叫他那聲“荇之”,總讓他想到在清風閣的那天晚上。

他現在一回想起來就恨不得時光倒流。若是當時就知道柏慕喜歡自己,他一定不和人搞那出戲碼。

真是曖昧得太不像話。

江荇之本來打算找個機會糾正這個稱呼,但一夜過去,鐘酩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依舊張口就帶著惱意叫他大名。

而且從第二天過後,對方似乎沒再有什麼曖昧的舉動。

江荇之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這就對了,這才是他熟悉的柏慕。

另一頭的院落裡。

鐘酩倚在藤椅上,掀翻的衣角從椅邊垂下來。他一手拿著卷書,側頭看了眼隔壁院中攤成一團曬太陽的江荇之。

這幾日,後者對他的態度逐漸有了鬆動。

就像現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江荇之眯起的眼隙開一道縫看過來,還相當愜意地揮手打了個招呼。

像隻攤開肚皮的貓,任人呼嚕。

鐘酩唇間彎了彎,又垂眼去看手中的書卷。

書上寫了什麼他倒是沒在意,隻是想著:神經大條有時候也挺好。

·

去皓生門赴宴的日子很快到來。

江荇之出門前叫上鐘酩,順帶看向還在院子裡勤勤懇懇掃地的江狼嚎,後者的毛在炸成扇麵的路上一去不返。

“我們把狼嚎帶上。”

鐘酩略嫌棄,“帶它做什麼?”

江荇之,“今日來得是各方能人異士,叫江狼嚎多開開眼界,有利於化靈。”

鐘酩想了想,“那就帶上吧,它是該開開智。”

“……”

想起那聲“祖祠”,江荇之難得沒有反駁。

帶上興高采烈的傻大兒,兩人朝著皓生門飛身而去。

皓生門位於九州以東,臨山嶽之巔,沐日出霞光。整個宗門呈正圓,俯瞰左右對分如陰陽太極。

江荇之和鐘酩到了山門前,陸續有賓客前來赴宴。

山門前的小童認得江荇之,趕忙迎過來,“江長老,門主有吩咐,待二位到了便先至門中‘淨樺園’小坐。”

江荇之欣然,“楚門主有心了。”

說完二人便跟著小童一路穿過,去往那淨樺園。

行至半途,一撮毛從江荇之袖口冒了個頭出來。江狼嚎興致勃勃地左顧右看,小聲逼逼,“祖宗~好闊氣的宗門!”

“畢竟是上六宗。”

“那咱們家呢,什麼時候也能這麼闊氣?”

“你本家可是玉花宗。”江荇之提醒。

“哎喲~人家說的是娘家嘛。”

“……”

江荇之把胳膊抬起來,讓它視野更開闊。柏慕說得對,得給它開開智。

江狼嚎注意力很快轉移,“這麼闊氣的宗門,也不知藏書閣是什麼樣的?”

“你若想去,待會兒問過楚門主,看他同不同意。”

“祖宗對人家真好~”

走在旁邊的鐘酩投去淡淡的目光,“你倒是寵它。”

江荇之聽著他這語調,總覺得像是在吃味。但想想又覺得離譜,柏慕還不至於和一支筆靈爭寵。

他心說定是自己太敏[gǎn]了,“畢竟當了人家祖宗,總得多給些關愛。”

“怎麼不關愛一下你的徒子徒孫?”

“……你哪是徒子徒孫。”江荇之溫聲,“我才是你的逆子。”

在前麵領路的小童一路低頭不言,不去揣測這兩位大佬錯綜複雜的輩分。

幾句話間,樹影花陰的淨樺園映入眼簾。

穿過園間小道,前方傳來細細的交談聲。素雅的景觀錯落有致,一座突出的假山遮擋在前,腳步一繞視線豁然開朗。

隻見園中小桌邊已經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楚昀,另一個則是有過一麵之緣的神算子無芥。這會兒是大白天,那雙薄金色的眼瞼更顯得如覆神光。

見他們到來,兩人起身打了個招呼。

江荇之回了一聲,剛坐下手腕被一撮毛蹭了蹭,江狼嚎探了個頭,“祖宗,藏書閣。”

楚昀注意到這邊,“怎麼了?”

“它想去藏書閣看看,不知楚門主方不方便?”

“無礙,藏書閣的一二三層可隨意觀覽,往上便是我門中弟子才能去的地方。”

他們的談話特意屏退了旁人,剛才領路的小童也已經回了山門。四周無人,楚昀環視一圈,打算叫個弟子來領路。

今日門中賓客繁雜,他可不敢讓筆靈單獨在門中閒逛。

江荇之止住他,“不必麻煩,本尊帶它去就是。”

楚昀想了想,“也行。正好鎏川也去了藏書閣,大人說不定正巧能遇上他。”

鎏川就是那名“劍靈體”的青年。

江荇之說,“那可真是巧。”他說著要帶上江狼嚎起身,剛離了座,一隻手落在他肩頭將他按了回去。

鐘酩站在他跟前,低眼拎過撲騰的江狼嚎,“本座帶它過去。”

筆挺的背影轉身消失在假山後。

江荇之狐疑:柏慕什麼時候對江狼嚎如此關懷了?

·

園中一時隻剩下三人。

江荇之看了眼無芥,後者相貌年輕,眉眼淡然,蒼灰色的紗袍垂如飄絮,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他不禁好奇,“神算子平日都算些什麼?”

無芥嘴唇翕動,“時運,命格,際緣。”

江荇之感歎,“若不是天機不可泄露,本尊也想找你算算。”

無芥,“沒什麼不能泄露的,你要算什麼?”

江荇之:……?這麼隨意。

他把人看了好幾眼,“神算子好像很積極?”

無芥淡泊的眉間忽而籠上了一層惆悵,“這年頭賺錢不容易,貧道也在努力開拓客戶群體。可以免費體驗一次,算得準記得幫忙推廣。”

江荇之,“……”

去他的世外高人,原來是和自己一樣的現實生意人。

他很給麵子,“那有勞神算子幫本尊算算。”││思││兔││網││

無芥一手掐指,“要算什麼?”

江荇之不假思索,“財緣。”

“………”

輕闔的雙目一抖,差點直接睜開!紅鸞星都動成那樣了,居然還在問“財緣”!

無芥指尖顫了顫,試圖引導,“貧道覺得江長老更需要算算姻緣。”

江荇之擺擺手,“這個不用算,本尊就算有姻緣,也隔得老遠。”

無芥悠悠,“不遠,近在眼前。”

隨著話音落下,餘光裡一道玄色的身影正繞出假山。

江荇之被這話驚得身形一晃,險些沒坐穩。

……什麼意思?怎麼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江荇之:肯定是算得不準。

無芥:沒關係,來日方長,體驗感不錯的話記得給個五星好評。

第23章 天機半泄

直到餘光裡的身影走到了跟前, 江荇之心裡還是一片驚濤駭浪——難道自己會移情彆戀?

不可能,肯定不準!

他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

“在聊什麼?”鐘酩在他身側落座。

江荇之心底慌得一批,以對方的耳力, 這麼近的距離肯定聽見了。

他正想著如何解釋,就看無芥嘴皮碰了碰, 聲輕如羽,“個人際緣, 不可說。”

江荇之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無芥替他算卦時說的話隻有他兩人能聽見。難怪楚昀就坐在一旁,沒有特意回避。

他暗搓搓鬆了口氣。

鐘酩眉心蹙起看向他,“給你算卦了?”

江荇之轉開目光,“小算一卦。”

“算什麼了?看你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胡說八道, 說得跟看過自己被雷劈似的。江荇之定下神來,“財緣。”

鐘酩挑眉, “如何?”

“生機勃勃。”

旁邊的楚昀流露出不明覺厲的神色, 似乎不明白這個詞和“財緣”是如何掛鉤的。

鐘酩腦海中一瞬浮出大片綠油油的韭菜田。

話題很快被帶向彆處, 有楚昀在中間搭話,聊天還算順暢。

隻有江荇之心裡揣著這驚天一卦,有些心不在焉,接話漸漸變成敷衍的“不錯不錯”。

在楚昀說了句“正魔兩道恐又生紛爭”之後,江荇之一句毫無波瀾的“不錯”終於讓眾人話頭一止。

幾道目光欲言又止地落在他身上。

鐘酩伸了隻手過去, 輕輕扯了扯他垂下的鬢發,“回神了,燈燈。”

“………”江荇之。

宴席定在正午開場,這會兒時辰接近,楚昀起身。

江荇之琢磨著這時間,“楚門主也是為了祥瑞?”

楚昀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 想起那裝神弄鬼的叩月宗。好好一個時辰突然變得不祥……他趕忙撇清,“不是,隻是正午光線好,省燈油費。”

江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