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意稱呼。”

三人一道落了座,府中侍女上了壺千金難求的玉龍銀針。

嫋嫋白煙中,商陸行深深歎了口氣,表達歉意,“我已查明緣由,是我族中之人見財起意,實在多有冒犯。”

他言辭真誠,神色懊惱,像是真的受人蒙蔽。

江荇之捧著熱茶嘬了一口,“嗯。”

商陸行繼續道,“我願為江兄、柏兄作出補償。若是錢財寶物,商氏自是不缺。若是有彆的需要,商某也當竭力相助。”

江荇之沒應聲,開口的是鐘酩,“彆的需要,比如?”

他相貌生得冷俊,不像江荇之那樣看著好說話,抬眼而來時帶了股銳氣,直白的問話把商陸行想好的鋪墊都生生削掉了一截。

商陸行哽了一下,乾脆開門見山,“比如叩月邀宴,不知二位有無興趣一同前往?”

江荇之聞言,指尖摩挲著光滑的瓷杯邊緣,在心底暗自驚歎對方過於聰慧的頭腦。

想必商陸行已經從町五幾人那裡聽過了那副相當忽悠人的說辭,一下便覺出自己的目的來。此番看似致歉,實則交好,隻是不知對方是從何時生出的結交之意——是從胡璘傳回消息開始,抑或是更早?

不然隻是為了三名族人便大肆搜尋“凶手”,未免太興師動眾了。

在江荇之沉思不語的片刻,商陸行十拿九穩的笑容隱隱有了一絲動搖。

他穩住心神靜靜等待著,直到江荇之果斷點頭,“勉強有興趣。”

商陸行完美的笑容差點沒維持住——真是好痛快的勉強!他微微吸口氣,“江兄有興趣就好……對了,商某從下人那裡查了查賬,意外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

他說著從袖間掏出張紙契來,江荇之睫毛一顫:好像是他的韭菜苗。

掌櫃看不出的名堂,擺在商陸行這樣精明的腦子麵前肯定是被察覺得一清二楚。

下一刻,果然聽商陸行說,“不過無傷大雅,我那行中掌櫃,江兄用得順手就好。”

倘若換個人,割人韭菜被當麵戳破定然心生內疚、羞愧難當。但江荇之臉皮極厚,他點頭應下,“那感情好。”

完美的笑容又動搖了一下。

三人相對靜默的氣氛裡,“啪嗒”一聲輕響打破了沉凝,卻是鐘酩放下了杯盞。

“兩日後的叩月宗邀宴,商家主打算以什麼名義帶我們去?”

話題回到正軌,商陸行輕咳一聲道,“若是柏兄和江兄不嫌棄,我商家願奉二位為座上賓,以掛名長老的名義一同前去。”

鐘酩眼底劃過一絲暗光。

一旦扯上緊密關係,就代表上了同一條船,商家從一開始打的說不定就是這個主意。

但想要同人一道赴宴,一屆外人的身份又說不過去……

“怕是不妥。”江荇之開口,“這次已承了商家主莫大的恩情,怎麼好意思再當個掛名長老,日日在這繁華的宅邸尋歡作樂、醉生夢死,空占著淩駕眾人的名分頤指氣使、白吃白喝?”

鐘酩,“……”

商陸行,“……”

他描述得過於具體,就像在聽見“掛名長老”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全部規劃。

饒是有意拉攏的商陸行聽完,都為自己的決定遲疑了片刻,“那……江兄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隻是自有打算。”江荇之的視線緩緩掃過堂中桌案上擺放的那盞晶藍琉璃燈。

注意到對方那非同尋常的目光,在商界沉浮多年的商陸行心頭突然一顫,沒由來地生出一絲警惕之心。

他試探,“敢問是何打算?”

“放心,穩穩的。”江荇之眼底流轉著誌在必得的光,“保證宴會當日能讓商家風光無兩,豔壓群芳!”

作者有話要說:

江荇之:看我走位風騷~

鐘酩:總覺得在劫難逃。

商陸行:……害怕。

第6章 叩月邀宴

一盞茶的時間後,江荇之和鐘酩走出大堂,隨府中小廝前往彆苑暫住。

江荇之手中還抱了盞晶藍琉璃燈,穿過花團葉影的長廊時,靛藍的外袍翩然如風,同懷裡的琉璃燈相得益彰。

鐘酩被晃得閉了閉眼,江荇之轉頭,“柏兄不喜歡我的主意?”

鐘酩不欲多談,“你喜歡就好。”

江荇之欣然,“柏兄真是個好說話的人。”

回答他的是一聲隨風消散的“嗬”。

兩道身影在交談間穿過回廊消失在拐角,隻餘午後大片的陽光穿過林葉縫隙在地麵輕輕搖曳。

堂屋內,商陸行捧著熱茶望向兩人離開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視線。

一旁的小廝祝元遲疑道,“家主,那二位修為高深莫測,也不知是哪位隱世的大能……我們真能結交上?”

“不試試怎麼知道。”商陸行放下茶盞,雙手揣回袖間,“無論修為幾何,隻要對方有所求,我們就有結交的籌碼。”

“阿元,這就是商。”

他說著,眼前又浮現出方才所見的種種細節——一人所求尚不知在何處,而另一人的視線從頭到尾都落在身旁。

……

宴會就在一日後。

一大清早,商家的飛行法器蘭玉舟氣勢磅礴地停在了商府正門口。叩月宗把開宴定在了午時,說是正午陽氣足,祥瑞翻倍。

江荇之打著哈欠登上蘭玉舟時,還不忘和鐘酩吐槽,“這副說辭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聽著像是平添彩頭。”

鐘酩看他琥珀色的眼底都蒙了層水汽,差點拐去另一條路,及時伸手將人拉回身側,“入鄉隨俗。”

兩人距離一下靠近,握在胳膊上的手寬大牢靠,江荇之一隻手還抱著琉璃燈,隻能任對方拖著自己往艙內走。

商陸行安頓好隨行的族人,轉頭看見兩人“相攜”過來,笑意翩翩道,“江兄沒休息好?”

江荇之點頭,“昨夜沒睡夠。”

鐘酩瞥他,“隻是昨夜?”難道不是天天睡不醒。

江荇之,“……”

怪了,這人怎麼知道。

喔……商陸行輕輕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咳了一聲假裝無事發生地圓場,“倒不如修煉,早上還能神清氣爽。”

江荇之搖頭,“修了也沒用。”

他已經是大乘期巔峰,想要飛升缺的是機緣——上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還是假貨。

鐘酩心頭驀地一沉。

江荇之敏銳地覺出前者有情緒波動,似是心緒不佳。他揣測,“你也沒用?”

“……”鐘酩壓了壓起伏的情緒。

商陸行很有眼力見地岔開話題,“蘭玉舟上有單獨的房間,江兄一會兒可以稍作休息。”

江荇之點點頭,“那感情好,畢竟一會兒還要調整狀態準備表演。”

話落,鐘酩和商陸行同時一默。接著,像是回避這個話題一般,兩人連催帶哄地把江荇之勸回屋裡睡覺了。

·

待江荇之回籠覺醒,蘭玉舟正好進入撫城地界。

他走到艙外一看,隻見四周雲海縹緲,蘭玉舟正行過城池上空,直駛向前方巍峨的山頭。隱隱能看見幾駕車輿從四方騰雲而來,還有不知哪個宗門的弟子白衣駕鶴。

“馬上就到叩月宗了。”商陸行從一旁走來,“江兄休息得如何?”

江荇之摸了摸琉璃燈,“挺好,能登大雅之堂了。”

商陸行,“……”

商陸行笑得勉強,“是麼。”

幾句話間,蘭玉舟便靠近了那幾座山頭,舟身緩緩降落,停在了叩月宗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荇之收斂了神色,目光穿過肅穆的山門直直投向山巒深處——今日便能知曉,那瑞獸究竟是不是燭龍。

叩月宗山門外,門中弟子正一一接待來客。

每個宗門都由門主或是族長帶領著,在待客亭前做好登記再由門內弟子引入門中。各門各族服飾不儘相同,有白衣有青衫,還有一片豔紅,花團錦簇般彙集在了叩月宗。

商陸行同江荇之道,“那邊是四大仙宗,想必江兄都能認得,商某就不多介紹了。”

江荇之淡定一瞥,“嗯。”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他今日意不在結交宗門,便也沒細問。隨著前方幾大宗族進了山門,終於輪到商家遞上帖子。

登記的弟子挨個問了身份姓名,到了江荇之和鐘酩跟前,弟子遲疑,“這兩位似乎看著眼生,不知如何稱呼?”

江荇之捧著晶藍琉璃燈,一副傲然不語的模樣。鐘酩負手站在他身後,看上去也沒打算回答。

商陸行在兩道充滿暗示的餘光下,硬著頭皮深吸了一口氣,“這位大人是寄魂在神燈裡的上古遺靈。”

弟子登記的手一抖,仿佛沒聽清,“……什麼?”

江荇之配合地調轉靈力,整個人閃爍了一下。

大概是為了讓自己更有底氣,商陸行向來溫雅的聲音在此刻擲地有聲,洪如晚鐘,“貴宗瑞獸現世之日,我商家中祖傳的神燈也大放異彩,幻化出一抹上古遺靈。思及二者或許在隔空呼應,今日特意帶了神燈來赴宴。”

江荇之繼續運轉靈力,渾身上下頓時流光溢彩,映得整片山門都亮了。

弟子吞了吞口水,敬畏道,“商家主,並非弟子不信,隻是您這神燈……”未免太新。

如果他沒看錯,燈罩還用的是當下最流行的鏤花雕飾。

商陸行皺眉,“你不信?”

“弟子……”

“罷了。”雙方僵持中,江荇之悠悠開口,聲音帶了股曠遠的混響,“小兒無知。”

他說完雙目一闔,身體竟慢慢變得透明,隨後在眾人愕然驚駭的目光中化作一縷輕飄飄的“幽魂”,緩緩鑽進了那盞晶藍琉璃燈。

琉璃燈淩空晃悠了幾息,接著往下一墜——“撲通”,平穩地落入一雙寬大的手掌中。

鐘酩麵無表情地捧著琉璃燈,眼底古井無波。

整個山門前寂靜無聲。

登記的弟子惶然無措:還、還真是遺靈!不然這麼大個活人,怎麼可能化作一縷魂魄?

他趕緊合掌彎腰朝著“神燈”拜了拜,又畢恭畢敬地看向端著“神燈”的鐘酩,“那這位大人又是?”

商陸行看了眼鐘酩黑沉沉的臉色,這回沒敢接話。

掌心的神燈催促般地閃了閃。鐘酩默然好幾息,薄唇翕動了兩下,最後吐出兩個字,“燈座。”

弟子,“……”

眾人,“……”

商陸行,“……”如果這都不是愛。

石破天驚的這一手徹底鎮住了在場所有人,叩月宗弟子趕忙將商家一行人迎進門中。

還有弟子正飛速去往內門,想必不出半盞茶的時間,整個叩月宗都會知道商家帶來一個能和“瑞獸”交相呼應的“神燈”。

正值夏秋交界,去往宴客堂的路上陽光明%e5%aa%9a,花葉繁盛。

江荇之寄魂在琉璃燈裡,被鐘酩捧在掌心享受著托運。他一麵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