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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難馴 籠中月 4386 字 6個月前

去年要寂靜深沉一些。走著走著他蹦起來拽下一片樹葉,攥手裡搓啊搓,想象它是莊紹的臉那樣捏扁搓圓。

兩個人都沉默,電話裡沙沙直響,是風在代替他們%e5%90%bb對方。

莊紹問:“怎麼不說話了?”

孟野把手機拿開歎了口氣。

十八歲怎麼這麼難過啊。談個戀愛吧,異地戀,搞個對象吧,是男生,講個電話吧,講著講著就被想念的感覺捏住了心臟,一句好笑的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想你,想見你,特彆特彆想你了。

愁啊,愁得頭發都快白了,沒彆的就是熬人。

莊紹又問:“下周你哪天過來?”

“14號。”孟野拿樹葉搔了搔鼻尖,“15號體測。”

“機票買好了嗎?”

“早買好了。”

他沒告訴他,那三千塊錢已經花掉啦。那天老楊問他自己一個人去害怕不害怕,孟野十分豪邁地大手一揮——早就給老媽跟妹妹也買好機票了!

晚上回到家姥姥還在看電視打毛衣。她上周就出院了,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孟野問您老人家怎麼還沒睡呐?姥姥瞪他一眼,乾勁十足地說:“睡什麼睡?人家莊紹的奶奶給你織了圍巾,咱們能被她給比下去?城裡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要給我紹兒織件毛衣!”

“……”

孟野把老太太硬推回房間,強行沒收了犯罪工具。

考慮到姥姥的身體狀況,這回她留下看店。13號晚上於娜忙忙叨叨地收拾東西,尤英去隔壁五金店拜托鄰居幫忙照應自己老媽,孟野訓練還沒回來。

周雲飛來的時候碰巧姥姥正在抱著小龍看電視,膝前擺著個小太陽烤著火。周雲飛不認識,站門口問:“於娜在嗎?”

姥姥對花臂過敏,不過幸好現在是冬天!

“你哪位?”她眯著老花眼。

“我是她朋友。”

“娜娜,娜娜?有人找你。”

於娜披頭散發地跑出來,呀了一聲,立刻又跑回房間把頭發抓了抓睡衣扯了扯,再出來周雲飛已經在外麵抽上煙了。

她走過去掩鼻,周雲飛就掐了。

老太太在裡麵抱著狗偷瞄。

“你來找我?”

周雲飛沒回,反問:“忙什麼呢。”

“收拾行李。”於娜朝後麵輕輕地一努嘴,“明天跟我哥一起去臨江,要帶好多東西。”

“聽付雷說你來過修理廠,有事找我幫忙?”

“非得有事要幫忙才能找你?”

周雲飛不太擅長跟小姑娘打交道,有些心煩地挪開眼:“就是順路過來問一句,沒事我就走了。”

“你等一下。”

於娜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跑回房間,把那張畫拿出來給他,“送你的。”

“這什麼。”

周雲飛正麵反麵都掃了一眼。

“看不懂啊?簡筆畫。”

“我是問你送這個給我乾什麼。”

於娜說:“不乾什麼,要你拿走就拿走,哪那麼多廢話。”

周雲飛真想下狠手掐她臉蛋。

孟野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某輛破車的尾氣,一個箭步躥回家:“於娜——”

“乾嘛?”於娜斜眼。

“剛那是不是周雲飛?”

“是,有什麼問題嗎。”

好家夥,殺到家裡來了!

姥姥打量完外孫女又打量外孫,特八卦地問來問去:“那是誰啊那是誰啊。”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於娜一言以蔽之。

姥姥說老男人好啊!老男人知道疼人,而且過不了幾年就死啦!

“……”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大包小提地去了機場。

於娜跟孟野都是第一回 坐飛機,登機之前表現得很興奮,登機之後倒是靦腆了,空姐讓乾嘛乾嘛,連頭頂的小燈都不敢亂摸。

尤英鄙視:“沒出息。”

兄妹倆異口同聲:“人家沒見過世麵吖。”

起飛不到一刻鐘英姐已經睡得東倒西歪。於娜給媽蓋了條毯子,插上耳機點開飛機上的爆米花電影——在雁嶺她幾乎沒進過電影院,一是怕花錢,二是她哥沒興趣不肯陪她。

孟野把前座的雜誌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連夾頁裡的廣告都津津有味地讀完了,然後得出一個結論:莊紹果然是大少爺!他借給自己戴的那支表跟雜誌上的是同一個牌子!

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什麼都特彆有意思。在高三這種一分鐘能掰成兩瓣過的時候,他跟家人一起坐飛機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遠離故鄉,卻奔向夢想,也奔向心裡頭的那個人。

這是他跑過最喜歡的一程。

沒多久空姐過來巡艙,孟野做了個舉手的動作,把空姐都逗樂了:“需要什麼?”

“我就是想問一下到臨江還有多遠。”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您不用蹲下,不用蹲。”

“到臨江全程是981公裡,飛行時間一小時四十分鐘,順利的話咱們再有一個小時就落地了。”

好久啊。

“有事情急著去辦嗎?”

孟野一愣,露出微微詫異的神色。空姐正笑盈盈地看著他:“你好像一臉期待。”

“有嗎?”

好像是有一點。

原以為馬上能見麵就不用那麼著急了,事實證明他大錯特錯。

越是接近目的地,想念越是在心裡野蠻生長,年輕的骨架撐破桎梏打碎禁忌,恨不得下一秒就長成能為某人遮風擋雨的大樹。

哎,孟野低下頭煩惱地承認:“不止期待,簡直有點兒迫不及待了。”

下飛機連尤英都沒想到,謝明輝居然會到出口來接他們。

“一路辛苦一路辛苦,”這男人熱情得簡直有點兒不懷好意,“想不到飛機居然提前降落了,幸虧我來得早。來行李給我跟我走吧,車在地下二層。”

“……”尤英瞪他,“謝明輝你閒得蛋疼啊,我們沒讓你接。”

謝明輝賠著笑引他們往電梯走,於娜轉著圈地打量眼前這個花花世界,目光中滿是好奇。孟野左右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那個期待的身影,心裡不禁失落。

到地下二層,拉客的跟找車的擠得水泄不通。孟野發現不遠處就是公交車站,低聲說:“媽要不咱們還是自己去坐車吧,路線我都查好了,沒必要給人添麻煩。”

謝明輝剛掏出手機,回頭說:“彆來這套啊,都是熟人見什麼外。”

“哪熟了?”孟野心想你彆套近乎才對。

“你這熊孩子,跟我不熟難道跟莊紹也不熟,他來接你們也叫添麻煩?”謝明輝舉著手機喂了一聲,“哪呢?人我都接到了,現在在XX號出口。”

孟野傻了:“莊紹他——”

“這兒呢!”

謝明輝招手,一輛黑色越野從不遠處開過來,車窗是完全降下去的。某人在裡麵煞有介事地把著方向盤,左手好像還戴著自己送的那條腕帶。

——妹寶豬?!

那瞬間孟野心裡嘭嘭綻開大簇大簇的焰火,五光十色火樹銀花,驚喜把一團漆黑的%e8%83%b8膛照得亮如白晝。他表麵忍著,實際上那輛車每近一米,心就像是烈火烹油一樣,燒得更燦爛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莊紹,直到車停在他麵前。

莊紹問:“你盯著我乾什麼,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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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看得見摸得著

“你盯著我乾什麼,不認識了?”

孟野還是拿大眼珠子瞪,莊紹手掌從他額頂快速抹到下巴,薅了他一把大的。

“呀紹兒你會開車啊?”

“最近剛拿的本。英姐你們先上去,行李我來放吧。”

他把後備廂打開,孟野跟過去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在旁邊監工,眼珠子還跟粘在他身上一樣。

“你丫怎麼還長個兒了。”

其實也就躥了半厘米,但氣質拔上來了就顯得高。

莊紹聽完彎著腰瞅了他一眼:“閒著也是閒著,順便長了點兒。你呢,你黑了不少。”

“操。”孟野抬腿踢丫屁屁,“哪壺不開提哪壺。”天天風吹日曬的能不黑嗎,耳朵上凍瘡都快出來了。

“你來接我怎麼事先沒跟我說?”

莊紹不看他:“昨晚才跟我爸說定的。本來他說他自己來就行,但我怕他一個人來英姐不肯上車,再說我也想給你個驚喜。你還沒見過我開車,我想讓你體驗體驗。”

“……”

孟野那張黑臉蛋又開始泛粉。他就納悶了,這悶葫蘆到底哪學的這麼多招式,接個機也能整出花樣來。再說開車有什麼好體驗的?又他媽不是在床上開。

上了車還是莊紹當司機,孟野坐副駕,英姐攜於娜特嫌棄地跟謝明輝擠一起。路上謝明輝化身儘職儘責的導遊,把路過的各處風景全講解了一遍,什麼河畔泛舟什麼名勝古跡通通不在話下。

孟野望向窗外,濃密的睫毛悠悠地忽扇,心想原來這就是莊紹長大的地方,果然人傑地靈,喜歡。

定的賓館就在臨大附近。到了之後父子倆又把他們一家人送上去,要不是尤英死活攔著姓謝的連房費都想替她們結了。

其實謝明輝也不是無事獻殷勤,一來他還真打從心底裡感激她們對自己兒子的照顧,二來嘛……他閒得蛋疼!

接風洗塵宴安排在下午五點,而且是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館。尤英說塵就不用洗了,謝明輝你把公交卡留下,明天考完試我們到處轉轉。謝明輝說啥?公交卡?我哪有那玩意兒,沒見過!

“……英姐,”莊紹推開自己爸,“等孟野考完試我負責帶你們轉。大學附近的館子衛生條件沒保障,隨便吃點兒還行,孟野明天要考試今天你們還是跟我們一起吃吧。四點半我在樓下等你們,就剛剛那輛車。”

尤英不跟大兒子客氣:“那行,那就彆帶你爸了,仨人坐後麵太擠!”

“怎麼就不能帶我了?到時候刷的可是我的卡,再說我好歹也是玉樹臨——”

莊紹把他拖走了。

下樓坐上車莊紹還在跟他置氣,謝明輝把著方向盤瞟兒子一眼:“咋,咋咋咋,又什麼地方得罪了少爺?”

莊紹煩他:“你在英姐麵前耍什麼寶?”

“我那不是為了緩和氣氛嘛,再說人家又是我兒子養母又是我兒子丈母娘,我不小心伺候著行嗎?”

莊紹急了:“能不能有點兒正形!”

謝明輝被罵得臊眉搭眼,十分沒招地回擊了一句:“能不能係上安全帶!”

父子倆在車裡針尖對麥芒,孟野在賓館收拾完行李倒頭就睡。

這一路舟車勞頓,害他做夢了。他夢見自己跟莊紹倆人回到老家去玩,不知道怎麼搞的又下了水,一人手裡拿個捕魚網跟池塘裡捕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