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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難馴 籠中月 4451 字 6個月前

說話的欲望:“他沒跟我說過,也許就不回來了吧。”

“那怎麼可能。”老江擺擺手,“他想得美,保送資格雖然是給他個人的,但他高考戶口還在咱們學校,想跑也跑不掉。對了,你最近訓練怎麼樣?”

“還行。”

他說的還行是跟受傷後的自己比。

11月底,拖著傷腿跑回15分,算是回到及格線;

12月的第二周莊紹走了,他整整三天沒心思好好練,成績止步不前;

12月15號,也就是收到那條消息的第二天,他奇怪地跑出14分50秒,也許是情場失意跑場得意吧。

從那天到現在他的成績就在14分50秒徘徊,狀態好的時候14分43,差的時候也有14分51,離個人最好成績大概還有10秒距離。

“1月中旬就要體測了,有沒有問題?”

“誰知道。”他無奈地笑了,“去年臨大5000米的報名成績是14分51秒,今年的就這兩天公布,門檻我應該到了,所以起碼能去校園裡溜一圈。”

“那你這段時間可得保持好狀態,千萬彆感冒也彆吃壞東西。”

“知道。”

老江這張破嘴大概開過光,當天中午孟野就吃積食了,上著課呢出去吐了兩回。課後張叢森不放心,硬是逼著他到自己家裡去休息兩小時,還說下午的病號餐她來做。

以前師太家孟野都是跟莊紹一起來,這回頭一次自己來。進門之後他開玩笑:“您說您專門挑我胃不舒服的時候叫我來打牙祭,不會是成心的吧,怕我把您吃垮啦?”

師太剜他:“你跟莊紹兩個人來吃我都不怕,還怕你單槍匹馬?”

孟野笑容僵在臉上不言語了。

師太說:“我去洗菜,你去臥室躺著,鞋脫了就行。”

“嗯。”

彆說師太的“閨房”還是挺有書香氣息的,一整麵牆的書櫃,旁邊掛著書法字畫,桌上也堆滿了教案和參考書,就連電腦桌麵都是“勤勉克己自省”。

孟野沒好意思直接躺,再說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事了。他坐在書桌前翻師太給的輔導書,翻著翻著手機一震,路小川發來消息:“臨大發招生簡章了,快找台電腦看看!”

也對,今天十八號。

“師太!我用下您電腦!臨大招生簡章掛出來了——”

師太在廚房奮力削土豆:“用!”

晃動晃動鼠標,桌子下麵的台式機機箱發出卡頓的運行聲。打開臨大的官網,通知欄第一條就是高水平運動隊的招生簡章,新鮮熱乎著。

上麵說今年臨大運動隊一共招40個人,其中田徑占最大頭,18個,但男子5000米就招1個,報名線14分50秒,剩下的名額是給100米、100米欄、跳遠這些熱門項目的。

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啊這是,孟野深深吸了口氣。

倒不是沒自信,主要是有壓力,突然就壓力山大了。萬一過不了怎麼辦,上臨大撿垃圾去?那莊紹還不一腳把他給踹嘍?

孟野往椅背上一靠,掩麵低呼:“完了完了……”

再睜開眼,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一個熟悉的頭像,是莊某某來給師父請安,順便問維生素片收到了沒。

……

孟野喊:“師太,莊紹給您發消息來了,問您維生素收到沒。”

“你說收到了,昨天到的!”

好吧。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昨天到的。”

“孟野的維骨力也一起到了?”

他有點失神。

維骨力是什麼不太清楚,但莊紹買什麼他都喜歡。

……半晌打出個“嗯”。

莊紹回:“那您幫我給他吧,不用說是我買的。”

機箱裡呼哧呼哧地響著。

“孟野!”師太探出頭來囑咐,“彆忘了問他卷子做了沒!”

孟野心裡頭暖一陣燙一陣,指尖微微發麻:“卷子做了沒?”

“做了,但沒做完,最近在醫院抽不開身。”

“很忙嗎?”

孟野理所當然以為是他爺爺的事,沒想到莊紹說:“重感冒,每天都到門診來打點滴,所以右手寫字不太方便。”

“不要緊吧!”他手比心還快!

“不要緊,據說再打一天就完了。”

“那有人照顧你嗎?”

“我爸在醫院有熟人,還有我奶奶在。”

孟野鬆了口氣。轉念一想重感冒到要每天吊水的地步,應該是肺有炎症吧,這是可大可小的事。正想再旁敲側擊打聽清楚,莊紹那邊忽然問:“最近孟野上課還睡覺嗎?”

“不睡了,不睡了。”孟野愣了一下匆忙解釋,“他最近上課聽講很認真,也不曠課也不打架。”

莊紹說:“那就好。”

孟野鼻酸:“他說他一定能考上臨大。”

“他在您旁邊?”

孟野拚命吸鼻子:“不在,但他跟我保證過,你就放心吧。”

好一陣空白。

對話框裡出現一句:“我相信他。”

孟野推開鼠標鍵盤哭得不成人形。

張叢森聽見聲音跑過來,以為他又是哪裡不舒服,嚇得差點兒沒直接打120。

“沒事吧孩子?”

他嘩啦一下直起背,一頭紮進師太懷裡嚎啕:“張老師、張老師,張老師啊!!!”

清亮的少年音成了渾濁的公鴨嗓,實在是……太難聽了……

張叢森一邊摸他的頭表示安慰一邊嘴角抽搐:“在呢我在呢,出啥事了?”

孟野說不出完整話,隻知道跟個低聲炮似的一個勁地嚎,捶%e8%83%b8又頓足,板正的肩膀靠在老師身上抖個沒完,全校外加全體育隊的臉都被他丟儘了。

張叢森低頭看了眼電腦,無奈又好笑:“你說你這孩子,成熟的時候是真成熟,幼稚的時候也是真幼稚。莊紹說他相信你,你就哭給他看啊?”

孟野把臉狠狠一擦,忍了不到半分鐘五官又開始嚴重變形,滾燙透亮的液體聚集到眼眶中央,然後接二連三地滾落。

“我想他!”

他憋屈,憋得%e8%83%b8腔都快炸了,一邊嚎啕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

“我想他啊,我想他……”

想一個人想到發瘋,想那張麵癱臉,想他時而溫和時而又缺乏耐性的聲線,想他抱抱自己想得天崩地裂,想到恨不得世界全他媽毀滅,除了他誰也彆來礙眼。

第78章 誰在乎我?

回到學校上晚自習,孟野眼睛腫得比桃核還誇張。為免他在小姑娘們心目中的冷酷威武形象就此破滅,薑玥特意給他去小賣部弄了倆冰袋,又把自己的消腫利器——黑咖啡借給他喝。

結果就是上著課呢他小心臟突突直跳,側躺喘氣兒捅薑玥胳膊:“你丫給我喂的不會是毒藥吧。”

“吃不死你,放心吧大郎。”

躺了一會兒他垂死病中驚坐起:“不行不行,我得跑兩圈去,感覺我自己現在跟那個練蛤蟆功的歐陽克一樣,血管裡的血都在往腦門子衝。”

大家都在認真背書呢,教室裡聽取蛙聲一片,孟野站起來就往外走。薑玥在後麵用氣聲喊:“跑完趕緊回,下一堂老江的課!”

“有數。”

瞧這小子雖然眼睛腫,但精神詭異地恢複飽滿了,甚至表情又拽成二五八萬那樣,薑玥在後麵笑著翻開課本。

籃球隊那幫人在打夜場,孟野繞過他們去旁邊換上跑鞋,一個箭步就出發了。

夜晚的跑道很安靜,小冷風一吹人特彆精神。

大概是心%e8%83%b8舒暢,不到兩圈他就痛痛快快地出了汗。溼潤的發絲貼在臉上,他一邊喘氣一邊望向頭頂星空,昨天還灰蒙蒙的夜幕今天就澄淨了,月光被雲擋去一小半,但還是那麼奪目那麼純潔。

臨江的夜肯定不如這裡美吧?

他陶醉了。

場邊幾個體育隊的迷惑了。

“隊長怎麼看著傻了巴嘰的。”

“確實……誰他媽邊跑邊傻笑啊……”

“胃脹氣蔓延到大腦了?”

“去你們噠。”路小川一人拍一巴掌,“沒事訓練去,瞧瞧你們隊長多勤奮再瞧瞧你們!一個個不讓人省心。”

“……”

幾人灰頭土臉地走了,路小川過去跟孟野一起跑:“樂著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去。”

“樂什麼呢跟哥們兒說說唄。”

“關你啥事,投你的傻逼三分去吧。”

“???”

什麼人啊這是,逮著誰都咬!路小川剛想奮力回擊,扭頭對上那張汗涔涔的大花臉,忽然被他臉上的笑容給噎了一下。

這小子……

半圈後孟野躺倒在草地上,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仰望星空。路小川蹲旁邊看看天空再看看他,伸手戳他胳膊:“你丫到底高興什麼呢?”

“我沒高興啊。”

“都他媽寫臉上了。”

“有嗎。”孟野摸摸臉。

路小川直覺:“莊紹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啊。”

“那他也沒說啥時候回來?”

孟野一個翻身,扯過一根草銜在嘴裡,然後支起下巴——好一幅美男醉臥草間圖。

“川,跟你說件事。”

“操有事說事,彆喊我喊得這麼肉麻。”

路小川驚恐了,孟野羞澀了。

“你丫到底聽不聽。”

“聽聽聽。”

“其實我跟莊紹……”

“你跟他咋啦?”

孟野微笑著歎了口氣,垂下眼睛:“就那麼回事唄,你懂的。”

“我懂啥啦??”

“你說呢?”他捧過路小川的臉作勢要親一口,路小川一邊掙紮一邊覺得自己真的懂了:“你倆生米做成熟飯了?”

“不是說這個,我跟他純潔著呢!”

“……那有什麼可炫耀的。”

“誰他媽炫耀了?你丫含血噴人!”孟野撲上去掐他,“老子就是知會你一聲,我跟他好啦。”

這幾天他就怕莊紹想斷了,今天既然知道莊紹還念著自己,那他說什麼也不可能再放手。

“咳咳,咳咳咳,知道了知道了,你他媽爪子鬆開。”

路小川好險沒被他掐死,摸著自己細細白白的脖子瞪他:“你倆不是早就好上了嗎?現在知會我有點兒晚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

“廢話,莊紹那倆眼珠子整天恨不得粘你身上,瞎子才看不出來。”

孟野又羞澀了:“有嗎。”

“差不多得了啊。”路小川問,“那你們倆打算怎麼辦,相約1998喔不是相約臨大?”

“……嗯。”

路小川嘁了聲:“狗男男。談你們的戀愛去吧,老子一個人在體校會過得很好噠。”

孟野十分講義氣地傷感了一秒。

當然連路小川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大半年後他被臨江某體校錄取了,而且那體校離臨大就差一座天橋,他路某光榮地成為方圓百裡最亮的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