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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難馴 籠中月 4305 字 6個月前

來,你等我。”

孟野轉頭掙開,狠狠擦了下臉:“做不到的事能不能不要輕易承諾啊?還有,誰要等你,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孟野咱倆彆這麼說話。”

莊紹的心都痛死了,孟野卻吼道:“老子就這個樣!你他媽早知道!”

吼完他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把莊紹的話遠遠甩在身後。

“你可以生我的氣,但臨大咱倆必須一起去!”

孟野兩隻手插進校服褲子的兜裡,明明滾燙又委屈的眼淚已經湧出來了,牙關咬得快要碎掉,還硬逼著自己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聳聳肩。

“愛去不去,老子考大學不是為了你。”

我拚命努力學習不是為了你,拖著傷腿玩兒命訓練不是為了你,喜歡你卻忍著不說也不是為了你。是你先說話不算數的,所以我憑什麼要告訴你真話?

像他這樣的人可以熱烈到極致,也可以把痛苦忍到權限,莊紹早該知道的。孟野就是這樣的啊,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而且他的精神那麼強大,根本就不會為了哪一個人崩潰,更不會說出什麼挽留的話,那樣太掉價了,也太不瀟灑了。

莊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離開,沒有再追上去。

那天晚上孟野逃課了,不過沒人知道。老江以為他在訓練,教練以為他在做題,其實他隻是一個人又回到公園,坐在又黑又冷的長椅上發呆而已。

回去他就把莊紹的號碼拉黑了。

第二天莊紹來收拾東西,謝明輝就在外麵等。

於娜問他哪天回來?他說:“等你哥參加完體測我跟他一起回,晚一天就讓英姐打斷我的腿。”

英姐作勢要扇他的臉,實際根本就沒舍得下手。替他檢查完隨身行李後她朝樓上努努嘴,莊紹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書包上樓。

敲門沒人應。

“我走了。你平時訓練當點兒心,彆老跟人較勁,要是上課遇到不會的題可以拍照發給我,我研究明白再給你講。”

等了半晌還是沒人說話,莊紹終於離開。

上車謝明輝問他:“道完彆了?”

他把書包抱懷裡,弓著背,頭埋著,脖子上青筋全都痛苦地浮現。

謝明輝降下車窗,掃了眼在門口目送的英姐和於娜,又掃了眼樓上,忽然間捕捉到一個人影。

“嘿,兒子,彆喪了,趕緊抬頭看眼,晚了彆怪我沒提醒你。”

他抬頭往外看,謝明輝往上指:“房頂。”

莊紹一眼就看到坐在房頂,兩腿懸空的孟野,急得一下站起來,腦袋越過他爸鑽出車窗外!

“臥槽兒子你乾嘛呢!危險!”

房頂上那位把頭倔強地一撇,看都不看他。

“孟野!”

莊紹拚命拉車門拉不開,早他媽鎖死了。謝明輝一個勁地往裡扒拉他:“急什麼急什麼?人家有數!你腦袋要是被車撞一下就真玩兒完了!”

他跟他爸差點在車裡打起來,結果孟野手一撐,站起來回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他不理我了,你高興了?”莊紹恨紅了眼,“你是我爸嗎?是我爸為什麼非要讓我不痛快?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改天老子給你磕一個行嗎。”謝明輝無奈,“安全帶係好,又不是不回來了哭你大爺呢?坐好,快坐好!小心老子削你。”

“有種你就打死我!反正你們當時也沒想把我生下來!”

莊紹在車裡摔東西,把他爸的墨鏡砸了,香水瓶子扔後麵了,護身符扯了。

謝明輝想抽他又舍不得,乾脆三下五除二拿安全帶把人綁住,然後以最快速度開走,嘴裡還念叨:“都他媽什麼事……早知道連那個臭小子一起綁走就完了!綁一個是綁綁兩個也是綁,實在不行一家四個全他媽綁咯!倒黴催的……”

第76章 你不那麼喜歡我

雁嶺沒有機場,所以莊紹具體坐的哪架飛機沒人知道,連天邊那些習慣於迎來送往的雲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自習3班的就議論開了,主要是莊紹那兩個室友傳的消息。

“請一個月的長假?真的假的太猛了吧……”

“宿舍的衣服都帶走了,卷子也全收拾走了。”

“牛逼,羨慕,保送就不用上學了唄。”

薑玥踢踢前麵的凳子,壓低聲:“喂。”

路小川回頭。

薑玥朝自己同桌努努嘴。

路小川扭臉看去,小聲歎了口氣。

孟野已經睡一早上了,從進教室到現在頭就沒抬起來過。不管是打鈴還是班主任來巡邏,還是薑玥搖他肩膀,愣是趴得跟石膏雕塑一樣頭發絲都不帶動的。

“怎麼辦,還有治嗎?不行送ICU搶救吧。”

路小川又深深歎息。

薑玥皺眉:“你大爺的光歎氣有什麼用,想想辦法啊,再這麼睡下去頸椎都能睡廢了。”

路小川說我有什麼辦法?我純情白紙一張沒失過戀啊,安慰也安慰不到點子上,要不你來吧。

薑玥橫他一眼,拍拍孟野的背:“醒醒,下課了。”

孟野把臉轉向另外一邊。

薑玥把課代表新發下來的摸底考試卷翻得嘩嘩響:“喲,這不是咱全校第一的嘛,他還要不要啊?不要我可扔了。”

話音剛落卷子就被人一把搶走,狠狠墊到胳膊下麵壓死壓實。薑玥偷笑:“拿錯了啊,這份兒才是你的。我看看我看看,成績也很喜人嘛,總分全班第15。上回誰說進前15要請客來著?”

“請你妹。”孟野悶聲。

“聽得見啊,我還以為你聾了。”薑玥正色,“好了起來上課吧,莊紹給我發短信讓我監督你,再這樣我可告狀了啊。”

孟野的頭剛抬起來,聞言又落下去,前額重重地磕到課桌上,咚的一聲!

“嗬!”

薑玥趕緊跟路小川一起把他拉起來,又是掐人中又是做心肺複蘇的,搞得他煩不勝煩:“起開起開,沒到搶救那一步呢。”

張叢森抱著教案踏進教室的門,一眼發現他們在角落胡鬨,走過來皺眉教訓道:“孟野你們乾嘛呢,莊紹一走就開始撒歡了是吧?我可告訴你,莊紹昨晚上剛給我來過電話,讓我把你看緊點兒,你要實在沒自覺性就搬第一排來,下課到我家去做作業,不做完不準回家。”

那小山一樣的作業做到哪天才算完?

孟跳連滾帶爬地坐好了,坐得端端正正一絲不苟,動都不敢擅動一下!

下午去操場訓練,冬天的太陽照在身上一點兒也不暖和,羽絨服裹著都不想脫下來。老楊踢他屁屁:“懶洋洋的乾嘛呢,剛出點成績就驕傲了?陳超!過來把你師哥拖到跑道上去!”

“好嘞!”

陳超聽話地架起人就走,孟野跟貼狗皮膏藥一樣被他拖著,背在背上負重前進……

“師哥……”剛半圈大兒子就累得滿頭是汗,小心翼翼地問,“你今兒這是怎麼了,忘充電了?”→思→兔→在→線→閱→讀→

孟野兩條胳膊搭著他的肩,抬頭看遠處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明淨卻又空蕩蕩的,看得人心裡一陣失落。

莊紹現在在乾嘛呢,在老人床前儘孝?

管他呢。

去他大爺的。

他雙眼迷蒙,像被這一片天空刺痛,不得不閉上眼睛緩緩。過了一會兒忽然掙開陳超,發瘋似的沿著跑道狂奔,一邊跑一邊跟原始人一樣大喊大叫,那畫麵太美誰都不敢看。

“……”陳超躲到教練身後小聲,“師哥瘋了。”

老楊拍拍他的胳膊,說瘋了也正常,彆看你師哥整天人五人六的,其實早就跟著那個姓莊的小子學壞了。喔對了你可能跟那小子不熟,那小子就是個正經的神經,時不時抽點兒小瘋發點兒小狂,這不,把你師哥也帶得搭錯了線。

陳超說我熟啊我熟啊!不過莊哥跟我師哥到底什麼關係?不能真是依萍跟書桓那種關係吧,我師哥這麼牛逼一個人,怎麼會輕易受人影響呢?

老楊說那他媽誰知道呢,反正不是什麼正經關係。

陳超說依萍是不是為書桓跳橋來著?那也屬於發瘋的其中一種方式吧。

老楊說巧合,純屬巧合!

孟野不知道師徒倆正編排他呢。他一個人孤獨地繞著圈,跑完十公裡終於倒下了,在塑膠跑道的儘頭把自己擺成一個大字,怔怔地望著頭頂那片天,半晌沒什麼動靜。

爸當年跑步的時候在想什麼?

也許一開始是想著贏,但後來應該不是。後來受了那麼重的傷,心裡肯定全是憤懣、不甘,還有想放棄又無法放棄的進退兩難。所以他才會一圈接一圈地跑,一直跑到跑不動為止,一直跑到再也沒有力氣繼續為止。

有時候不停下不是因為不想停,是不能停。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跑,那你就不敢停下來,因為也許一停下就會失去再出發的動力。

孟野一直覺得自己是被莊紹跟老媽催著在努力,為了讓老媽高興,為了跟莊紹一起上大學,所以他不得不學,不得不跑。現在沒有這種束縛了,他不繼續努力也能上大學,最次能混個體校,哪怕不去體校考個普通二本也沒問題。

所以為什麼還要繼續拚命?

接連好幾天他上課都心不在焉,連老江這麼不愛多管閒事的人都坐不住了,放學以後把他叫到辦公室拍桌子。

“人人都知道現在是緊要關頭,就你還整天吊兒郎當的不當回事。”

“作業作業不好好寫,卷子卷子不好好做,等著我把知識嚼碎了喂給你呢?”

“好不容易有點兒進步,這麼快就開始驕傲自滿了,老子真是白疼你了!”

孟野站在他麵前不吭聲,等他罵夠了才低眉順眼地說:“老江我不是故意不努力,我就是……我就是有點兒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努力是為了什麼。”

老江一口水差點噴出來:“這還要問為了什麼?為了前途,為了將來啊!”

“可我沒有那麼宏大的理想啊。”孟野抬起眼,迷惘地看向他,“我就是想做點兒自己喜歡的事,跟……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做喜歡的事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不需要眼界,不需要物質基礎?你還年輕,很多事情想得太簡單,現在要是不努力真到醒悟的時候就晚了。孟野,學習當然不隻有功利性的目的,學習是為了讓你具備探索世界的能力,外頭比你想象得要豐富多彩的多,你既然有接觸到的可能為什麼不再努把力?”

“就拿莊紹來說吧,他從大城市來,將來不一定會回到大城市去。但他學習夠努力,就擁有選擇的權利。他可以留下也可以不留下,可以走也可以回來,他來去自由,受到的限製也比你少。”

“那就算了,”孟野說氣話,“我不想選了。”

老江簡直想抽他,張叢森在外麵聽到這裡,趕緊推門進來打岔:“孟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