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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難馴 籠中月 4370 字 6個月前

“臭小子。”他媽狠狠擰了他的臉一把,“老娘改嫁之前先甩了你這個拖油瓶!”

“哎喲哎喲,莊紹救我!”

“救你妹。我還要回去打牌,莊紹你留下守著他,明早上打車回家。”

等他媽扭著小腰走了,莊紹才找到椅子坐下。

輸液室的人來來去去都瞅著他們樂,誰讓這裡躺著個裹著床單的%e8%a3%b8男啊,可謂奇觀。

孟野氣不過,扯著莊紹的褲子撒邪火:“你丫成心的吧,衣服都不給穿就把我往外背,現在好了,我的屁股不止你看過,連街坊鄰居都他媽看過,保不齊還有人拍倮·照威脅我呢!你就說怎麼辦吧,趕緊對我負責!”

周圍其他病人聽見了,掩著嘴悶聲笑。莊紹麵子上掛不住:“你這人說話能不能有點譜,什麼對你負責,簡直是亂彈琴。”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床單裡伸出一條結結實實的小腿踹向他,“你害我被人看光光了肯定得你負責啊,給我買衣服褲子去,就現在。”

莊紹猛地站起來,躲瘟神一樣跑了。

孟野在後麵得意地笑:“回來的時候帶包薯片!”

這個點街上的店鋪早關門了,但附近一個夜市還開著。救人的時候太著急,莊紹把拖鞋都給跑爛了一隻,腳也有點崴了,隻能一瘸一拐地拖著步子過去。

夜市的衣服有掛著賣的也有攤著成堆賣的,標價從五塊到幾十塊,各種檔次的琳琅滿目。彆的攤子前麵全都人滿為患,就某處門可羅雀,原因大概出在紋著花臂的老板身上。

莊紹這個半殘不想去跟彆人擠,就在花臂家挑中一件印花短袖:“老板,這件多少錢?”

對方叼著煙,掃了他一眼:“三十不還價。”

“這條運動短褲呢?”

“這個碼你穿不了。”

“不是我穿,”莊紹說,“我弟穿,他比我矮。”

老板懶懶一笑:“哥哥給弟弟買衣服?少見。”

明明是句普通的調侃,莊紹卻想起那些什麼負責的鬼話,麵無表情地解釋:“我弟生活不能自理。”

“喲,怎麼回事?”

“煤氣中毒。”

“嘖,還能好嗎?”

莊紹搖頭:“沒希望了。”

遠在輸液室的孟野狠狠打噴嚏,總覺得兩條腿麻麻的,被誰給詛咒了!

“行,那算你便宜點。”老板倒挺夠意思,“衣服褲子加一起五十,襪子要不要,送你一雙。”

“謝謝老板,”莊紹說,“不要襪子,有拖鞋嗎?”

“你弟都不能自理了還要拖鞋?”

“偶爾坐輪椅出去曬曬太陽。”

“那你拿這種,這種結實。”

莊紹點點頭:“要兩雙。”

收完錢老板把鞋拿給他,他當場就換上了,舊拖鞋後跟缺了一大塊,看著彆提有多慘。花臂老板眼瞅他瘸著腿走了幾步,忽然把他叫住:“回來回來。”

莊紹以為少給錢了,摸摸兜沒說話,花臂扯了張衛生紙寫上手機號:“生活上要是有困難給我打電話,叫我飛哥就行。”

夜市真是藏龍臥虎啊,莊紹想,還有人關心留守兒童。

回到醫院孟野縮床單裡穿褲子,莊紹還盯著那串電話號碼看。花臂什麼情況,想招自己去當小弟?可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怕不是個好苗子吧。

看完電話號碼他又看孟野,隻見孟野手臂肌肉鼓鼓的,要考不上大學沒準兒真能當個好打手。一個飛哥一個野哥,到時候組個組合,就叫野人飛天組合。聽聽,闖蕩江湖多響亮、多拿得出手。

“你老盯著我乾嘛?”

“我盯了嗎。”莊紹說,“沒有。”

“哪兒沒有啊。”孟野電視劇演上癮了,捂%e8%83%b8大喊,“臭流氓偷看我換衣服!”

莊紹抬抬眉,麵不改色地刷手機。

孟野歎了一口良家婦女的氣,手伸到他褲子兜裡摸出一筒薯片,打開嚼得哢嚓哢嚓響。沒一會兒又嫌熱,伸腳踹莊紹:“我那風扇什麼情況,夏天都快過完了也沒見影。”

其實前幾天莊紹就去商場看了,上檔次的三百多,他打算考完試就去搬回家,哪曉得考完試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等兩天。”

“哼,過兩天我就去市裡參加運動會,你買它是為了給我媽獻殷勤?”

“我給狗獻殷勤行麼。”

“操,你才狗呢。”

孟野的腳擱得不是地方,莊紹大腿癢,伸手握住他腳踝,忽然覺得觸?感有異。

摸著像是一道疤,很深的疤。

“你腳怎麼了?”

孟野收回腿,一晃眼的功夫莊紹還是看見了。就在腳後跟的位置,不顯眼但看起來凹凸不平,以前是沒注意。

“沒什麼啊,做過一個小手術。”他輕描淡寫地說完,伸手去掏薯片,“你吃麼。”

“什麼手術?”

“囉嗦死了,哪來那麼多問題啊,不吃了不吃了。”

他扯過床單把頭一蒙就睡,身體倒是往前蹭蹭蹭,給莊紹留出身後一半的位置。

莊紹說:“我回去睡吧。”

孟野咕噥:“愛去哪睡去哪睡。”

莊紹覺得不方便,又怕今晚孟野真出什麼事。人家英姐都把孩子托付了,自己這個臨時爹也不能太不負責,算了,擠擠就擠擠吧。

躺到床上,他沒脫衣服也蓋被子,跟孟野保持著一拳距離。誰知孟野這廝睡覺極度不安分,又是打呼嚕又是貼餅子,還特麼有用腿夾人的惡習!

“我說你就不能老實點嗎?”莊紹不滿地壓低聲音,“把腿鬆開。”

孟野迷迷糊糊地沒聽清,大腿又往上抬了抬,正好壓到莊紹的重點部位!

“你——”

莊紹快心梗了,這都什麼怪癖!

“聽話,鬆開!”

他一次次把孟野的腿從自己骨盆拿下去,孟野一次次淩駕上來,後來甚至連手都摟上了,半個人掛他身上,嘴裡還直咂巴,不知道夢裡吃什麼好東西呢。莊紹實在無奈,乾脆來了個反殺,把孟野兩條腿拽直以後膝蓋用力壓上去,手也緊緊摟在腰上。

這樣一來孟野倒是老實了,可莊紹睡不著了。

為什麼?

因為他突然發現,孟野的腰居然這麼窄,小腹居然這麼繃,褲子穿著兩邊還各有一道凹槽,好像是勾著誰的手指滑下去似的。

朦朦朧朧的月光透過醫院的隔簾,沒電視劇裡演的那麼嚇人,倒添了幾分旖旎。

孟野跟姑娘睡過覺麼?

莊紹腦子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問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病。睡過或者沒睡過,首先孟野不會隨便往外說,他不是那種人,其次跟自己也沒關係。

莊紹隱約意識到,自己對孟野的關心超過了過往所有人,甚至也超過了正常範圍。但轉念一想,又似乎沒什麼特彆。

對於現在的自己,孟野是最好的朋友。我難受,他陪在身邊,他有危險,我第一個送他到醫院,友誼這事就是這樣,你把我放心上我也就把你放心上,你認為我很重要我也就認為你很重要。

那孟野怎麼想?

平時粗枝大葉的孟野睡著了像個嬰兒,就連呼吸都勻長起來,長長的眼睫毛扇子一樣搭在眼瞼下,鼻尖凝著汗。莊紹盯著他,覺得這小子沒心沒肺,指不定把自己當小龍它哥了。

孟野一出院就恢複了生龍活虎,第三天收拾東西隨隊去市裡參加比賽,臨走前囑咐莊紹喂小龍。

莊紹蹲門口目送孟野上大巴:“哪天回來?”

“周五,估計下午到。”

莊紹點點頭,小龍也跟著搖搖尾巴。

大巴上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孟野是最後一個上去的,路小川在倒數第二排給他占了位。司機剛想開車,莊紹跑過來。

他上去:“孟野?”

“乾嘛?”孟野才坐下又站起來,“這兒呢。”⊙思⊙兔⊙在⊙線⊙閱⊙讀⊙

裡麵還沒開空調,很悶熱。莊紹穿過兩邊都是體育生的過道:“剛忘了把手機給你。”

他兩邊褲兜一邊揣著手機一邊揣著充電器。

孟野說:“不用,用不上,我白天比到晚上。”

莊紹還是執意給他:“耳機帶了麼。”

“忘了。”孟野一點兒也不在意。

莊紹又把身上的五十塊錢摸出來:“那就在市裡買一副,正好我的壞了。”

孟野不耐煩:“你淨給我安排任務,我還比賽呢,哪有那個美國時間。”

莊紹什麼也沒說就下去了。

車開起來,孟野坐下放好包,路小川和高原默契地回頭看了眼。莊紹還跟原地站著,兩手抄在褲袋裡目送他們,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路小川心裡邊莫名不是滋味,說:“孟野我發現你這人真不是個東西。”

孟野平白無故被罵,一路上都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就不是個東西了。

他坐得無聊,拿出莊紹的手機翻了翻,裡麵遊戲隻有一款俄羅斯方塊,倒是照片有好多張。有學校大門,有天空和雲,有門口趴著睡覺的小龍,有坐小馬紮上打牌的英姐,但沒有他,也沒有莊紹自己。

“這小子真無趣。”孟野咕噥,“連哥的帥照都不存,到底拿不拿我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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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奏是不是有點過於慢了……對不起!龜爬如我!之後兩邊都會有成長和推進,所以前期鋪墊得比較多,謝謝大家忍我!

第12章 第一回哭

大早上的尤英好像心情不爽,臉色冷冰冰地坐在前台,手上拿指甲刀挫著指尖。

“孟野走了?”

“嗯,說周五回來。”莊紹說,“我先去上課了,晚上晚點兒回,老師讓我幫忙改卷子。”

“知道了。”尤英敷衍了一聲,轉臉就低罵:“臭小子跟他老子一個德行,好像不跑步能要了他的命!”

莊紹不知道她的火氣從哪來,回屋收拾書包。臨出門前腳一頓,頭轉向尤英。

“英姐,我能問個問題麼。”

尤英撩起眼皮。

“孟野的競技水平到底怎麼樣。”

從認識到現在隻見到他每天都在跑,無止境地跑。有時候是五公裡,有時候是十公裡,發起瘋來十五公裡也跑,白天跑晚上跑,好像已經成為一種慣性。如果孟野哪天沒有跑步,莊紹就會認為他病了,他不對頭。

而他們之間也有一種默契,那就是不問。莊紹不問孟野為什麼跑,跑得怎麼樣,孟野也不問莊紹為什麼出現,有什麼過去,想沒想過將來。

尤英放下指甲刀反問:“你覺得呢。”

莊紹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很努力。”

尤英嘁了聲。

不知道為什麼,莊紹從這聲音裡聽出一點淒涼。

“努力沒用,他運氣不好。”尤英說,“一年前比5000米的時候他把跟腱跑斷了,本來能上一級的,現在連二級的水平都達不到。我知道他怨我不支持他繼續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