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1 / 1)

物,太高興了。”

他在成年後對酒精的抗力也有提升,總不至於一口就暈。雖然一直都會忍不住說話,但也基本能判斷出自己說的內容是什麼、有沒有必要停下來不再說。

但在小時候,他暫時還做不到這麼多——在被姨姨抱著好奇的心態邀請過去、嘗了幾口莊園新送來的葡萄酒之後,就蹲在姨姨邊上,一分鐘都不停地念叨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他麵對自己完全啞掉的嗓子,還覺得相當困惑和不解。

“什麼禮物?”明危亭問。

明熾輕輕眨了下眼睛,他想了一會兒,笑著搖了下頭:“保密。”

雖然說著保密,但記憶裡的畫麵還是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完全占據了整個腦海。

明熾看著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畫板和素描紙,又看了看手裡的筆,試著在上麵描了兩筆,剩下的線條就像是自己從筆尖湧出來。

明熾開始講解他的禮物,他想自己其實可以不說。這件事他完全可以自己處理,自己麵對和消化。

但好像說出來也沒關係。

因為這件事他已經完全可以處理、麵對和消化了。

“我們給車做了很多改裝,加了新風係統,做了新塗裝,換了變色玻璃……”

明熾停下來想了想,主動補充:“都是合法的,去車管局做了報備,可以上路,年檢也一直都合格。”

明危亭揉了揉他的後腦,明熾覺得這樣很舒服,所以也抬手去摸影子先生的後腦勺,笑了笑:“早就沒事了。”

他被姨姨帶回家照顧了三年,又因為腿傷在望海彆墅和姨姨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個月,還得到了一輛最棒最炫酷的車。

他被幾口葡萄酒擊倒,和姨姨念叨了一整個晚上等自己長大,開著車要帶姨姨去玩的地方。

他為了這個特地從網上下載了好多張地圖,查了上麵的自駕路線和風景漂亮的公路。他把它們全背下來,因為背得太熟,所以喝醉以後念叨得也相當流暢,甚至都不需要停下來想。

……第二天一早,姨姨頂著黑眼圈抱著胳膊,盯著他喝加了胖大海熬出來的雪梨湯,一下一下點著他的腦袋叫他小話癆。

但等他喝完養嗓子的湯回到房間,就看到了一張超級大的地圖——他說的地方都被插上了小紅旗,那些路線一條不差,都被金燦燦的油漆筆描出來。

他愣了大概有十幾秒,掉頭衝出房間。

他衝出來,正好看見憋不住樂冒頭等著他的姨姨,被舉起來轉了好幾個圈。

兩個人一起去車上威風凜凜坐著過癮,姨姨握著他的手摁喇叭。

“不急的啊,急什麼。”姨姨摸他的腦袋,“慢一點,玩開心了再長大。”

姨姨抱著他晃,貼著他的耳朵,悄悄告訴他:“一輩子有好長。”

……這些都是特彆好的事。

他的生命裡有過這樣明確的、完全不需要懷疑的好事,這些事讓他即使在多年後回想,也依然覺得幸運和幸福。

“姨姨送我車,是想讓我高興。”

明熾把最後一筆畫完,他把那張畫在懷裡抱了一會兒,得出結論:“要是我因為這個難過,姨姨肯定超級後悔,拍著腿喊嗨呀失策。”

“嗨呀失策。”明熾一巴掌拍在腿上,揚了頭,學姨姨的口%e5%90%bb,“早知道就送架飛機了。”

明危亭啞然,抬手輕輕碰了下他的眼睫:“怎麼變得這麼厲害。”

明熾的睫毛是乾的,眼睛彎著,裡麵的光清亮柔和,借著剛才的氣勢繼續揚頭:“那是。”

明危亭看著他,被他這個神氣的架勢引得笑了笑,和祿叔交換了個視線,一起給明小先生鼓掌。

明熾儘力配合著撐了三秒就實在演不下去,繃不住地咳嗽著笑出聲,又從耳朵一路紅進衣領,撐著桌沿起身飛快撤離去了浴室。

……

不需要睡眠治療的明先生去洗漱妥當,回到臥室,又等了快一個小時。

明先生對這種情況已經很熟悉,放下電腦,起身去明熾的浴室,輕敲了兩下門。

在藝術創作這個領域,每個人靈感豐沛的地方都會不太一樣。有些人習慣清晨的陽台,也有人習慣傍晚的街口,再往久遠追溯,還有“馬上、廁上、枕上”的說法。

但明熾的靈感主要來源都是深夜和淩晨的浴室,最動人心弦的那一段旋律,是寫在被散亂鋪開的小半卷衛生紙上。

明危亭等了一陣,聽見明熾的應聲,就打開門進去:“小先生,該睡了。”

他今晚發現了這個稱呼,覺得念起來非常合適,就總是找機會拿來叫明熾。等了片刻穿過霧氣,走過去時,發覺明熾臉上依然紅得厲害。

明危亭抬起手,摸了摸明熾的額頭:“是不是泡太久了?”

明熾熱騰騰地搖頭,把浴袍的帶子係好:“在想邀請函的設計,想過頭了。”

祿叔交給他的信封都是標準製式的,算是郵輪公司發給被選中遊客的邀請信。如果對方願意接受,就會收到正式可以用來上船的回函。

“不急。”明危亭讓他坐下,拿過吹風機,幫他把頭發弄乾,“這份邀請函不隻是邀請朋友上船,所以的確該設計得仔細些。”

明熾想接過吹風機,但全身的乏都像是被熱水徹底燙出來,連手指也完全不想動。

他索性靠在影子先生臂間,把自己的頭發完全交給力道柔和攏上來的手,輕聲問:“還有什麼?”

“不清楚。”明危亭也沒有想出其他的答案,他隻是想和明熾一起去見明熾的朋友,沉%e5%90%9f一陣,給出了個建議,“晚宴方便嗎?”

明熾眨了下眼睛,抬起頭。

明危亭也覺得這個提議有些突兀,等到掌心的頭發乾透,就關掉吹風機,放在一旁:“如果——”

“方便。”明熾笑了笑,“我在想怎麼署名。”

明危亭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摸了摸明熾溫暖柔軟的頭發,蹲下來,抬頭迎上明熾的視線。

明熾和他一起蹲下,抱著膝蓋,頭碰著影子先生的額頭:“第一張邀請函,我想給姨姨。”

明危亭攏住他的頭頸,輕聲說:“當然。”

“走之前,我想去一趟墓園。”

明熾說:“我想那裡是個信箱。”

他開始相信姨姨的確沒有被困在那座冰冷的墓裡——但那應當是個信箱,他在那裡燒掉的所有給姨姨的信,應當都被寄到了。

姨姨收到了信,所以回來夢裡找他。來檢查他有沒有和約定的一樣,長成特彆厲害的大人。

“我們一起去。”明危亭稍一沉%e5%90%9f,“明晚合適嗎?”

明熾抿著嘴角,點了點頭。

“好。”明危亭說,“我天亮就去做發型。”

明熾睜大了眼睛,他現在完全相信影子先生也會講笑話了,忍不住笑出聲:“不用,現在就非常帥了。”

明熾被明危亭牽著手站起來。

那隻手完全知道他現在還能使出多少力氣,陪著他慢慢走回臥室,陪著他舒舒服服一頭栽倒在床上,陪著他一動都不想動。

明熾閉上眼睛。他幾乎是一下子就滑進夢裡,在夢裡把那封邀請函靈感爆棚地一氣嗬成做完,和小紙條一起,悄悄塞進給姨姨的信箱。

“姨姨。”小紙條上的字清俊端正,“我和我喜歡的人去看世界。”

“衝完浪要回家,現在家在郵輪上,等我們去了彆的地方,我再來換地址。”

他在小紙條上寫:“姨姨,來看我和我的先生。”

第80章 現實

這一覺睡得相當安穩。╩思╩兔╩在╩線╩閱╩讀╩

海潮聲比睡在彆墅更近, 近得觸手可及,幾乎像是裹在夢的四周。

郵輪泊在港口,其實相當平穩, 那一點不易察覺的輕微晃動就成了最好的催眠途徑。

明熾完全不記得天是什麼時候亮的。

他隱隱約約有醒過的印象, 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床上, 不過還在影子先生身邊。

確認過了這一點,明熾就放下心不再著急。

他又閉上眼睛, 完全放鬆地躺了一會兒,等著懶洋洋的倦怠睡意一點一點從意識裡褪淨。

再睜開眼睛,窗外的雨恰好打在玻璃上, 透明的水線彙聚著淌下來。

海上的雨和岸上的不同。

即使是彆墅的露台, 也不會有這種體驗。海水像是被雨撩起一層霧, 彌漫的水霧把天和海都變成泛著冷的灰色。

到了這種時候, 房間裡的燈光就變得格外溫暖。

明熾察覺到覆在腰上的溫度,他剛輕輕動了下,攬住他腰背的手臂就跟著收緊, 把他往懷裡帶進去。

他們是在窗邊的雙人躺椅裡,雙層玻璃嚴嚴實實隔絕了水汽和涼意,旁邊是溫暖的微型壁爐。

“醒了?”明危亭低下頭, 碰了碰他的額角,“還疼不疼?”

除了一動就能酸到咧嘴的胳膊, 明熾完全不記得有什麼地方疼。

明熾眨了下眼睛,他讓剛醒的腦子動起來,想了一陣得出答案:“他們還告了密, 說我在下雨天的時候腰傷會犯。”

明危亭點了下頭:“之前那幾次, 我都沒有發現。”

今天的雨是雷陣雨,按照天氣預報的說法是風刮來的積雨雲。明明早上還陽光四射一片晴朗, 上午沒過多久,天色就忽然變得陰沉。

兩個人這些天都沒怎麼睡好,昨天又都睡得晚。明危亭被明熾輕輕扯著襯衫叫醒,下意識去摸他的額頭,摸到了一手冰涼的冷汗。

明危亭握著他的手,指了指自己:“是誰,這麼粗心。”

明熾忍不住笑出來:“是我是我。”

他主動認下這件事,又解釋:“以前是會疼的,後來好久都沒犯過了,應該是養病的時候躺得多。”

明熾其實也聽說了那個紀錄片,他自己實在不好意思去看,但也大概知道裡麵都講了些什麼、之後又要講些什麼。

那幾年的經曆真要拍出來,說不定都有點殘酷得過了頭。落下的舊傷隻有左側的聽力和腰傷,剩下的隻是些無傷大雅的疤痕,已經相當難得了。

明熾自己就很知足。他的腰傷其實也不算嚴重,隻不過是陰天下雨的時候稍微難熬一點,再加上過去自己也沒怎麼注意,這些年一直沒有正經休養過。

……主要是因為沒有正經休養過。

上次複查的時候醫生還說過,他的年紀還輕,隻要嚴格按醫囑躺平休養,不勞心勞神、不到處亂跑折騰,最多三五個月,就能健康得和其他人一樣。

腰傷就是要靠養的,忌諱老是坐辦公桌、忌走路和久站。

前段時間他幾乎光是躺著,所以即使下雨舊傷也幾乎沒再犯過。昨天追向欒的時候心裡著急,沒顧得上太多,好像確實不小心抻了一下。

明熾有點心虛,自我批評檢討:“不注意身體,大早上把影子先生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