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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任塵白蹲下來,盯著他:“你說誰死了?”

李蔚明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看著任塵白眼底的淡淡血色,張了張嘴,一時竟然沒敢再說什麼話。

“駱枳沒死,他隻是失蹤了。我今天來就是找他,可惜不太順利,沒找到。”

任塵白的聲音很低,語氣斯文柔和得近乎詭異:“是誰要給他辦葬禮?”

李蔚明這次是真覺得怕了,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他這段時間順風順水,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冷汗都不知不覺滲出來。

“我在問你話。”任塵白說,“駱家?駱鈞還是駱承修?駱橙?”

李蔚明哪裡會清楚這個,他隻是本能地意識到不回答還會有更可怕的事等著他,不過腦子地胡亂說了一個,趁著任塵白出神翻身就想跑。

可惜任塵白比他動作更快,他衝到車門前,扶手已經被任塵白按住:“說起來。”

李蔚明驚懼地盯著他。

“說起來,我一直好奇。”

任塵白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反而又換了個內容:“你當時爬他的床,你們應該錄像了吧?”

任塵白攥住李蔚明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折,李蔚明就控製不住慘叫起來。

“你煞費苦心地黑他,都黑到葬禮上了,還不放過他。”任塵白慢慢嚼著這兩個字,直到嘴裡都多了些血腥氣,“那麼好的素材,為什麼不拿出來用?”

李蔚明的臉色慘白,他感覺自己的手腕幾乎要斷了,疼得渾身直冒冷汗:“任,任總……”

“不能用?總不至於一點能用的都沒有吧。你一進去他就看上你了?他的眼光應該還沒那麼差,連你這種貨色都照收不誤。”

任塵白還在自顧自地說下去:“你用什麼辦法打動他的?我還真不知道他好哪一口……”

李蔚明聽著他的話音,雖然依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卻漸漸品出了一絲不對勁來。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毫無根據、捕風捉影的閒話。

生意場上的圈子總有各種各樣的閒話八卦,大多數聽一耳朵也就過去了,多半都是以訛傳訛或是誇大其詞,用不著太過當真。

李蔚明那段時間一直跟在簡懷逸身邊,也算是勉強混進那個圈子過一陣,聽過一些很離譜的小道消息。

就比如……任塵白其實是對駱枳有些特殊的心思的。

誠然,那種心思還遠夠不上喜歡的地步——不然任塵白也不至於放縱他們對駱枳做那種事了。

更恰當的說法,應當是種格外偏執,已經接近病態的古怪占有欲。

任塵白不願意讓駱枳接手淮生娛樂也是因為這個。

所以任塵白才會和簡懷逸合作。因為他想讓駱枳知難而退,把駱枳帶回任家,他想把駱枳變成他一個人的,不想讓駱枳跟彆的任何人打交道。

李蔚明不知道這些事究竟是真是假,但還是在恐懼的驅使下,把那句話脫口承認了出來:“任總,根本就沒有那種事……”

任塵白自言自語似的話音驟然停住。

他似乎沒能理解這句話,停頓了幾秒,視線才落到李蔚明身上:“你說什麼?”

“根本,根本就沒有那種事。”李蔚明發著抖,“我被送去的確是那個意思。可駱總一見到我就讓我閉嘴,把要說的話永遠咽回肚子裡,他,他還給了我錢……”

出於對駱枳的餘悸,李蔚明不自覺地就帶出了當時的稱呼。

他其實害怕駱枳害怕得要命。

他那天站在酒店的房間裡,整個人難堪得恨不得當場死了。他看著駱枳背對著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麵前是大半個被弄壞了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是駱橙送給駱枳的。

那天駱橙忽然說要給駱枳過生日,要給駱枳個驚喜,所以駱枳才會去酒店。

他沒想到駱枳原來知道他們的打算,幾乎嚇懵了,飛快把話全嚼爛了死命咽回去。

駱枳又問他,駱橙知不知道這件事。

駱橙隻是答應幫簡懷逸一個忙,具體的內容當然完全不了解,畢竟簡懷逸還要做個好哥哥,也不可能把這種齷齪的事講給駱橙聽。

……他這樣照實回答了一遍,然後看見駱枳安靜地鬆了口氣。

他以為自己就過關了,可駱枳又忽然轉過來,走到他麵前。

駱枳走到他麵前,把他的簡曆和資料扔在那一堆亂七八糟據說是拿來助興的東西上。

……

承認了這件事後,李蔚明似乎短暫地得到了赦免。

他按照任塵白的要求,把當天晚上的錄像找出來傳給了任塵白,然後老老實實鑽進車裡,驅車送任塵白去望海彆墅。

任塵白靠在車後座上,外放著聲音看那段錄像視頻。

李蔚明聽著自己的聲音,他難堪得麵紅耳赤,卻又不敢多說半個字,隻好把視線轉回麵前十字路口的紅燈。

這一路好像全是紅燈,任塵白倒也並不著急。

他坐在停停走走的車上,刺眼的紅色光芒透過車窗落進來,像是把視野的邊緣也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

他看著那段錄像。

駱枳走到李蔚明麵前,扔下李蔚明的簡曆。

“你是任家資助的學生。”駱枳問他,“為什麼做這種事?”

李蔚明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羞恥地無地自容。

“兩年內,我不會再給你資源。”

駱枳說:“清清心,把學臟了的東西倒出去。”

李蔚明的臉色在這一句裡瞬間灰敗下去,他絕望地盯著駱枳,訥訥求情:“駱總……”

“隻是兩年,你現在沒有一樣基本功紮實,正好回去重學。”駱枳回到沙發前,給自己切了一塊蛋糕,“如果兩年後我還在,會繼續按常規給你資源的。”

李蔚明的討饒聲已經帶了哭腔:“駱總,我知道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駱枳背對著他,慢慢吃完了那一小塊蛋糕。

李蔚明的哀求逐漸詞窮,他大概也猜到了駱枳不會再改主意,漸漸地不再說話了,隻有神色愈發晦暗頹然。

酒店奢靡的套房裡,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

“這件事。”駱枳忽然開口,“和——”

他看起來似乎想問什麼問題,卻又在話到嘴邊時突兀地停下來。

李蔚明茫然抬頭。

駱枳最終依然沒有問出這個問題,他隻是走出了錄像畫麵,那個位置大概是酒店的落地窗邊。

駱枳站在那裡,不知在看著街對麵的什麼出神。

隔了半晌,駱枳忽然笑了笑:“給你兩年的基礎薪酬,說一聲生日快樂吧。”

李蔚明有些愣怔:“什麼?”

“生日快樂,祝我。”駱枳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一天已經快走到了頭,秒針還剩最後兩個大格,這一天就會正式結束。

“小橙本來說要給我過生日,我不同意她這麼早就進娛樂圈。”

駱枳像是笑了笑,他不知道是在對李蔚明說,還是僅僅做了個簡單的今日總結:“被我搞砸了。”

……

這種錄像放給本人聽,哪怕看不見畫麵,也是無比的煎熬。

李蔚明開著車,麵紅耳赤拐過最後一個路口。

他當時的心思全在兩年的基礎薪酬上,已經開始盤算能出去接些什麼私活,並沒仔細聽駱枳的話。

但那一句話還是說了的。

李蔚明聽見自己木訥地說著生日快樂,快樂兩個字被零點報時的鐘聲徹底蓋過去,攝像頭的位置離掛鐘不遠,震得一片嘈雜轟鳴。

“這麼讓你自己走,派你來的人大概不會放過你。”

駱枳的聲音在視頻裡平靜響起:“走吧,我送你下樓。”◢思◢兔◢網◢

“任……任總。”李蔚明乾咽了下,啞聲說,“您千萬不要把這份錄像外傳……”

保險起見,他其實早就該想辦法把這東西刪了的——尤其在那條背刺駱枳的微博發出去後。

這個視頻就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掉下來,直接摧毀他現在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但從他發了那條微博開始,駱枳的私人郵箱每天都會定時給他發送一次這個要命的東西。

不管怎麼刪都刪不完,即使刪了第二天也還會有。

就連駱枳死了以後……也還會有。

李蔚明被嚇得不輕,暗地裡請了懂行的人來看,似乎是什麼自己寫的腳本自動監測抓取關鍵字,再聯動郵箱定時發送。除非拿到駱枳本人的電腦,不然根本沒辦法解決。

轉發給任塵白的這份視頻,就是他的郵箱剛收到的。

剛才任塵白的狀態實在太詭異,李蔚明被嚇得六神無主,本能地就把視頻轉發給了他,到現在才隱約生出把柄被人抓住的忐忑。

“怪不得。”任塵白忍不住笑出聲,“還真是他能乾出來的事。”

駱枳會放過李蔚明一次,是看在任家的份上。如果把事情不依不饒地挑破鬨開,任塵白加上任家資助的學生,來來回回要丟儘任家的臉。

但駱枳也不是爛好人的脾氣,能越過簡懷逸的層層防備拿到這份視頻,駱枳是在想辦法保護自己的。

駱枳一直都是在想辦法保護自己的。

隻是因為他們徹底把駱枳毀了,所以很多被安排好的事也沒能用上。

任塵白點了點頭:“你運氣好。駱枳緊接著就被我和駱家人折磨得生了病,腦子不太清楚,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了……不然他會用自己的辦法罰你的。”

李蔚明在聽到前幾個字時還鬆了口氣,可越聽卻越覺得不對勁,結結巴巴開口:“……任總,你是在開玩笑嗎?什麼,什麼折磨……”

任塵白忽然問:“如果有解不清的仇,死了以後變成鬼會回來報複嗎?”

李蔚明這些天被郵件鬨得疑神疑鬼,怕的就是這個,不自然地打了個哆嗦:“不會吧……”

他還沒說完,就被任塵白驟然冷鷙的眼神懾得心頭一顫,慌忙改口:“會,肯定會!”

車已經到了望海彆墅,李蔚明戰戰兢兢停車,看了看後鏡裡的人影。

他已經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隻是後悔透了自己為什麼要在今天來碰黴頭,滿心盼著這位閻王儘快下車走人。

“那他大概會很忙。”任塵白卻不急著走,靠在後座低頭擺弄手機,“幫他省點力氣。”

李蔚明心底沒來由冒出了個格外離譜的念頭,一陣膽寒瞬間籠遍全身。

“任總,你……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李蔚明結結巴巴開口:“求你,求你刪了那個視頻……”

“哦。”任塵白收起手機,“刪不掉了。”

李蔚明被那股寒意吞沒了:“為什麼刪不掉?”

“轉發得太多吧。”任塵白站起身,拉開車門,“你慢慢刪,全網都是了。”

第28章 報複

李蔚明坐在駕駛位上, 仿佛被人扼死了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