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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普通的人類情侶,歡愉過後躺在酒店的房間裡,屋子裡不甚明亮,窗簾後透出絲絲縷縷的陽光,溫存又曖昧。

鬱芒後知後覺地有點害羞。

本來他都做好了要長期追求周境的準備,結果他在戀愛上運氣不錯,一轉眼,周境就成了他的伴侶。

但他其實到現在都不知道周境為什麼會喜歡他。

他喜歡周境。

是因為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他不知不覺就對周境動了心。

但周境呢,周境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那個童養媳。

雖說周境昨晚說,他沒有愛過其他人,但是那個“童養媳”起碼是真的存在過吧。

他想到這裡,臉色又有點微妙,臉頰在枕頭上蹭了蹭,審視地望了望周境。

周境注意到了。

“怎麼了?”他問。

鬱芒有點猶豫,不知道自己現在問出來是不是有點煞風景。

他最後揪了揪周境的睡袍領口,隻是道,“我在想,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啊?”

他抬眼看著周境,紅色的嘴唇因為昨晚被蹂躪太過,到現在還有點腫,像一棵飽滿的果實,頭發也沒有平日打理精致,亂蓬蓬的,但反而可愛。

周境望著他,覺得鬱芒像是又小了幾歲。

像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

“你覺得呢?”他反問鬱芒。

“這我怎麼知道,”鬱芒撐起臉,想了想,猜測道,“你不會是進隊以後就喜歡我吧,不對啊,你那時候對我脾氣很不好。”

他想到這事兒還有點生氣。

周境捉著他的手親了一下,“比那更早,但那時候,我不知道這是喜歡。”

鬱芒愣住了,“怎麼可能……”

他盯著周境,很費解,“我倆之前也沒見過啊。”

他滿臉都是不作偽的真誠,很努力地在回憶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偶遇過,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周境早就知道,鬱芒已經什麼都忘了。

這不能怪鬱芒。

小孩子本就什麼都記不住,鬱芒長大後,他也沒有真身在鬱芒麵前出現過。

這所有的一切,都像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但他心頭還是劃過了一絲傷感。

他抬頭看著鬱芒,其實他也有許多事情想問鬱芒,跟父母離開後,為什麼一次沒有回來過。

就算小孩子健忘。

也不應該幾天就忘記他吧。

到底是鬱芒不再惦記他了,還是鬱芒的父母動了手腳。

但這些話不宜現在說。

鬱芒正滿心甜蜜地愛上了他,鬱芒的記憶裡已經沒有了過去。

他總不能在這種時候舊事重提,倒像在質問鬱芒的父母是何居心。

所以麵對鬱芒探究的眼神,他還是選擇了避重就輕。

他用蛇尾把鬱芒卷起來,放在自己身上,兩個人鼻尖相對。

“你來娛樂圈之前是在朝朗學校讀書的對吧?”

鬱芒點了點頭。

周境笑了笑,金色的眼睛萬般溫柔,像藏著夏日的陽光。

“我去過你們學校。你們校長是我的朋友,有一次我去找他,就在學校裡碰見你。當時你們應該是在舉行慶典,你站在台上,穿著白色的長袍,手裡拿了枝桃花。很漂亮。我就在台下看著。”

他說是來找老朋友,結果看見鬱芒就走不動路了。

那時候還是早上。

身形挺拔修長的少年,在晨光裡比桃花還要青澀,像一枚還未熟透的青杏,一板一眼地完成著宛如舞蹈的慶祝儀式。

儀式過後,這一天的慶典才能開始。

台下那些正值情竇初開的小妖怪,一個個仰著脖子盯著鬱芒,就差留下口水。

而他站在這些妖怪裡,抬頭看著鬱芒,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曾經養育過的孩子。

他這麼些年,明知道鬱芒在哪裡,卻都沒有來看過鬱芒一眼,就像在跟誰較勁。

可是那次偶然路過,鬱芒卻突兀地撞到了他眼前。

不在他身邊的日子。

這個小混血種也長得很好,已經出落成了青竹般挺拔的少年。

他在台下望著他,心情複雜,卻又有一點驕傲。

鬱芒不可思議地問,“難道你就是那時候喜歡上了我嗎?”

這事兒他有印象,是他十七歲時候的事情。

他費解地看著周境,“你這是不是也太……”

太能吃嫩草了一點。

周境笑了一聲。

其實他那天站在台下,看完了這一整出儀式,卻沒有走上前去與鬱芒相認。

他們在春日的校園裡擦肩而過。

鬱芒一頭薄汗,扇著風跟朋友說話,而他穿著白色的長袍,悄無聲息路過。

可是這天過後,他卻讓在雲市的下屬多留意鬱芒,一個小混血種,總會比彆人脆弱點,他還是怕鬱芒會受傷。

他的下屬卻會錯了意思,以為這是他是老樹開花,對哪個小妖怪動了心,每個月都把鬱芒的近況送到他的桌上。

他也懶得解釋。

就這樣看了鬱芒一年,又一年,看他長大,看他畢業,看他來人類社會打工。

鬱芒參加運動會,參加演講比賽,考試拿了第一,修行典禮作為代表,他都知道。

最後在娛樂公司的樓上,他們又見麵了。

他已經在悄然的注視裡愛上了長大後的鬱芒,卻連自己都沒意識到。

所以他才會一開始對鬱芒這樣惡劣,幼稚地計較著鬱芒忘了自己,卻又要鬱芒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

周境親了親鬱芒的臉頰,含糊了過去的細節,“那一次以後,我又在學校裡撞見你好幾次,那時候就對你有好感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天愛上你的。”

他又%e5%90%bb著鬱芒的嘴唇,咬著他的一點唇肉,溫存%e8%88%94舐。

“我隻記得,有一天我們演出回來,你太困了,都顧不上旁邊是我,靠在我肩上睡著了。”

當時鬱芒臉上還殘留著沒卸掉的妝,眼皮上還餘著淡淡的藍色,波光粼粼。

窗外正是半夜,整個城市寂靜無聲,隻有路燈與月光交織在一起。

其他幾個隊友都累得沒有力氣說話了。

他一動不動地端坐著,鬱芒的呼吸很輕,熱熱地撲在他頸邊。

“我那時候在想,這條路能長一點就好了。”周境輕聲道,“然後我突然就明白了,原來我喜歡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66章 互相吃醋

鬱芒臉蛋微紅,埋在周境懷裡好一會兒沒起來。

要不說老妖怪的四千多歲不是白活的呢,這麼會說情話。

讓他怪不好意思的。

但他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抬起頭,奇怪地看著周境,“可你都四千多歲了,怎麼會一個前任都沒有呢?”

倒不是他不信任周境。

但是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妖怪,沒有過戀愛經驗情有可原。

周境這樣一個大妖,就算他自己沒這意思,這幾千年裡,往他這兒送美人的也不會少。

他這可不是汙蔑。

連他爸媽在幾百年前都收到過,結了婚又怎樣,妖怪們又不在乎這個。

隻是他爸媽情感真摯,小美人怎樣來的,又怎樣被送回去了。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也就是現在進入了新時期,妖怪們也開始遵紀守法了,無形之間接受了許多人類的法律道德,才慢慢減少了。

周境活了這麼多年,連個露水情緣都沒有,可太奇怪了。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周境挑眉,覺得自己冤死了,“我一千來歲前光顧著逃命和修煉了,好不容易修為上來了,又遇上三千年前那場天地動亂,參戰去了。”

三千年前,因為地脈動蕩,天地間曾有過一場浩劫。

人類裡的修道者精英和妖怪裡的大能都加入了進去,難得統一陣線,守護住了人間。

他也不例外。

但他在當初那場戰役裡受了重創,一睡就是一千年,醒來後也懶得動彈,整日在山林裡隱居,隻偶爾去找幾個老朋友拜訪。

他把這時間線都給鬱芒理了一遍,冷冷問道,“我上哪兒找紅顏知己去,那山頭就我自己,我難道要跟山上的野兔子談情嗎?”

“倒是你,”周境半點虧也不吃,鬱芒不提還好,一提他心裡的老壇醋就打翻了一地,“你高中時候收了多少情書,畢業的時候一窩一窩的妖怪跟你告白吧,我記得還有個狼妖,連他換下來的狼牙都要給你。”

氣死他了。

那時候正是鬱芒要來人類社會實踐之前,學校舉行了修行典禮。

他換了一張普通的麵孔,混在人群裡冒充家長,結果就看見烏泱烏泱的小妖怪圍在鬱芒身邊,哭哭啼啼說不願意分開。

鬱芒震驚了。

他沒想到周境連這個都知道。

但他又否認不了,他在朝朗學校的時候是那一屆的學生會主席,每周都去檢查紀律,期末還要動員演講,穿著剪裁合身的校服路過,白襯衫襯得他清純又俊美,把一堆小妖怪迷得不要不要的。

鬱芒咳嗽了一聲,視線飄向旁邊,“我又沒答應。彆人喜歡我,我又攔不住我。”

話是如此。

但不提還好,一提起,周境心裡的陳年老醋根本關不住。

他冷笑一聲,繼續跟鬱芒翻舊賬,“學校裡的就算了,那進圈以後的呢,上次我們去上節目,那主持人本來對你沒意思,偏偏你要注意到人家肚子疼,給她送紅糖水。”

然後那主持就火熱地追了鬱芒一個月。

“還有之前那檔音樂綜藝,那小學員叫什麼來著,封什麼的,跑來找你簽名,你二話不說就給了,還對他笑得這麼好看,他看你都看呆了。”

周境越說越酸,恨不得拿出記賬本,一筆一筆跟鬱芒算賬。

鬱芒本來還覺得有點理虧。

但越聽越不對勁。

憑什麼就說他?

周境招蜂引蝶的時候少嗎,明明論受歡迎度,周境才是隊裡最高的那個。

他不服氣,立刻也跟周境開始清算,“那你上次晚會上給你遞房卡的女明星呢,還有上上次想跟你吃夜宵的節目組導演,上上上次想送你車的老總……”

不說還好,一說鬱芒臉也黑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周境天生一股子亦正亦邪的氣質,明明五官鋒利美豔,卻又有植物係妖怪特有的清貴,可優雅可桀驁,可塑性極強。

以至於追周境的人比追他的還要狂放,大部分本著追不到睡一覺也好的精神,極不知羞。

……

想到這兒,周境跟鬱芒難得都陷入了沉默。

誰也彆說誰。

他們在招蜂引蝶上好像半斤八兩。

周境突然笑了一聲,捏了捏鬱芒的臉,“你怎麼也是個小醋壇子。”

他還以為隻有他自己會對這些事斤斤計較。

鬱芒常年一副對外界不感興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