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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攔著,我知道額娘過得不好,可是沒辦法,瑪法不讓我去三房,去了也會被下人攔住。我從來都不知道,我額娘哪裡是過得不好,她是遭到了迫害,被四兒那個惡毒的女人害成這樣,而我阿瑪卻不管不顧。”

嶽興阿痛哭出聲,“今晚……三房發生大火,我和瑪法匆匆趕去,才在院門口見到了我額娘,她……她已經變成了這樣……兒子不孝啊!兒子無顏見人,額娘被害成這樣,我居然一無所知!嗚嗚嗚!”

他把發生的事複述一遍,著重強調了自己以前的不知情,這是第一次知道額娘變成這樣,然後拿出一封血書,“這是我額娘放在懷裡的,是她用嘴咬著毛筆,然後用血寫的,大人,你們要為我額娘做主啊!”

那封所謂的血書,是寫在一件灰色的衣服上,衣服還有補丁,特彆的粗糙,估計佟家的下人都不會穿。

然而赫舍裡氏身上就是這種布料,所以幾位大人看了,也沒覺得造假。

上麵的字歪歪扭扭,就是剛學寫字的人,都不會寫得這麼差,勉強能認出是什麼字。

其中一位官員嘗試了一下,用嘴巴咬著寫,確實像這個樣子。

然而這些都是形式,正在觸目驚心的,是上麵的內容。

血書一共分兩部分,前麵是認罪。

赫舍裡寫到自己的遭遇,被打被罵,不給吃不給喝,這也就算了,可突然有一天,四兒不知道受了什麼啟發,直接把她抓起來,砍斷了雙腿。

當然隆科多是在場的,然而四兒撒潑打滾,他就不管了。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四兒都要來折磨自己一次,可她偏偏拿好藥吊著自己的命,不讓自己死。

整整三年,她過得暗無天日,而這一切,隆科多都知道,甚至是縱容的。

她再也受不了了,隻想要一個解脫,於是趁著下人不注意,自己爬出了院子,天黑,她在地上匍匐前進,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順利摸到了前院。

在三房正院放了一把火,想要燒死他們,同歸於儘。

也許是老天眷顧她,正好隆科多他們都喝多了,還把下人都打發了,她做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然而她不甘心,她不僅要隆科多和四兒去死,還要他們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於是就等在了院門口。

血書的前麵是自首,她殺人了,她認!

後麵是申冤,請求皇上和各位大人還她一個公道。

眾位大人看完,都忍不住觸目驚心,那字字句句,都是死亡前的悲鳴。

沒錯,赫舍裡氏快要死了,大夫剛剛檢查過,最多還有一周的時間,她想要在死前伸張正義。

這個要求並不困難,寵妾滅妻本身在律法上就站不住腳,還把人弄成這樣,罪魁禍首的四兒,一定會被處以絞刑,而縱容的隆科多也會被革職下獄,嚴重的甚至會流放。

然而麻煩的是,隆科多是佟家人,是康熙重用的臣子。

而赫舍裡氏這邊,就連她娘家都不追究了,她自己又說不出話,表達不了自己的意思。

萬一佟家找漏洞,說那東西不是赫舍裡氏寫的,一切純屬汙蔑怎麼辦?

至於嶽興阿,雖然他給自己描補了,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誰還看不出來他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傻白甜。

嶽興阿以前真的不知道自己親額娘的遭遇嗎?按照血書上的說法,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他就完全沒想過去見一見額娘?

那這樣的人,也不是個孝順的。

如果他知道卻隱忍不發,那說明什麼?

說明他在乎佟佳的權勢,多過於自己的額娘。

佟家固然可惡,但嶽興阿也絕不是什麼好鳥。

現在他站在赫舍裡氏這邊,指不定因為什麼,就倒戈了。

刑部的各位大人不怕得罪佟佳,就怕不能把事情坐實了,然後惹來佟家的反撲。

要知道佟家是康熙的母家,也是雍正養母的娘家,兩代帝王和佟家的關係都不淺,所以皇上和天上皇心裡更信任誰,這是個問題!

所以在座的大人們要拿到確實的證據,然後釘死這件事。

他們看向刑部尚書,徐乾學直接拍板,“你們儘快搜集證據,天亮後我就進宮請示。”

這個請示是向雍正稟告,同時詢問他想要怎麼判。

說起來古代對於妻殺夫,判得很嚴,即便像赫舍裡氏這樣被弄得這麼慘,可一旦殺夫,就一定是死刑。

因為這關係到三綱五常的根基,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這不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而是絕對掌控的關係。

古代男子對妻子家暴,都不算罪過,除非把人打死了,會判幾年,不然都隻會輕輕揭過。

而妻子反抗丈夫,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會讓君王類比到臣子反抗君主,所以判得很重。

所以目前這種狀況,赫舍裡氏死定了,當然了,以她的身體狀況,都等不到秋後問斬,所以判不判死刑問題不大。

最關鍵的是隆科多要怎麼判,他沒親自動手,而是看著小妾做,沒阻止而已。

要是上麵要嚴判,是可以的,畢竟縱容就相當於是同謀了,如果不是他同意,一個小妾哪裡敢對主母這樣?

可要是往輕了判,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中間有推脫的可能。

就看上麵兩位帝王,怎麼看這件事了。

雍正怎麼看?他厭惡隆科多,又聽到這麼駭人聽聞的事,當然是往嚴了判。

不過,他也要顧及康熙的感受。康熙剛把人調到暢春園去負責他的安全,你這邊就把人嚴判了,康熙會怎麼想?

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這才剛退位呢,就迫不及待對我的人下手?

所以雍正直接對徐乾學道,“先查實。”

徐乾學點頭,明白了雍正的意思,這是要坐實的罪過,即便康熙要保,也不能輕飄飄地揭過去。

而康熙這邊,大早上和衛其軒一起去釣魚,滿載而歸,正高興呢,就有人來彙報了這事。

康熙皺眉,佟家越發不中用了,瞧瞧這乾的都是什麼事啊!

可隆科多是他表弟,也不能直接就打殺了。

衛其軒見他猶豫,眼神一閃,狀若好奇的道,“人彘是什麼?”

康熙一愣,想到了史書上呂雉乾的事。說起來,這女人是女中豪傑,隻不過也狠辣惡毒,因為她這些行徑,名聲遺臭萬年。

康熙不由地深思,發生這種事,後世會怎麼評價他這個帝王,不辨黑白,縱容佟家,才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想到這裡,康熙對佟家越發不滿,還有掀起事端的嶽興阿。

誰叫的醜聞不是掩埋下來,就他,還敢去敲登聞鼓,把事情鬨得人儘皆知!

理親王坐在一邊,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詢問衛其軒道,“有沒有看漢史?”

衛其軒點點頭,然後恍然,“就是呂雉做的那種?”

“沒錯,害不害怕?”理親王道。

衛其軒想了想,“呂雉那是有深仇大恨,隆科多是為了什麼?那麼恨赫舍裡氏嗎?可那不是他母家表妹嗎?”

“大概她姓赫舍裡氏吧。”理親王神來一筆,讓康熙想到了前些年的事。

因為和理親王交惡,可隆科多又不能對上太子,隻好把目標轉向赫舍裡家。

可那會兒索額圖還在呢,哪裡是他這個小輩能對付的,於是轉而對付赫舍裡家旁支。

那一支和索額圖一脈關係並不好,所以即便索額圖知道了,也完全不在意。

隆科多這麼做,純粹是發泄在理親王那裡受的氣,康熙知道後,也是一笑置之。

可現在反過來想,隆科多太小肚雞腸了,而且還有欺軟怕硬的嫌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以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放任妾室折磨嫡妻?

康熙在衛其軒和理親王共同的誤導下,徹底想歪了,覺得隆科多這人不堪大用,心眼比針尖還小,而且性情酷厲。

理親王多了解康熙啊,當然知道他會想到哪裡去,於是見好就收,感歎道,“之前我還以為他會成為弘盼你的助力呢,不過這樣也好,他的那個女兒,性情估計也養壞了,不適合你的後院。”

衛其軒驚訝的張大嘴,“我才九歲,有必要這麼早就惦記我的後院嗎?”

“可你已經成親了啊,成親了就是大人了,而且你這麼聰明,又這麼受皇阿瑪喜歡。”理親王淡淡的道。

話是說給衛其軒聽的,卻是在提醒康熙。

你覺得佟家好,可不是每個佟家人都好,四兒那樣的女人,能養出什麼貨色,弄到弘盼的後院,是想她有樣學樣,也把親王福晉變成人彘嗎?

再說了,弘盼隻要九歲,他們就惦記上了,這是乾什麼?嫌棄康熙退位了,找下家嗎?

弘盼的身體不好,這是找靠山啊,還是巴不得弘盼早點死啊?

不得不說,自從退位後,康熙放鬆了不少,不再疑神疑鬼,尤其是對兒子寶貝二兒子的話,那是絲毫不懷疑。

他這會兒覺得,誰都有可能害他,唯獨老二不可能。

看老二做的那事,專門給雍正挑刺的,有自己在,就是老二的靠山,自己要是不在了,他這份活可不好做。

所以康熙對理親王的濾鏡一層層加厚,不自覺地跟著他的思路走。

佟家,這是生了二心!

康熙是這樣的人,我可以給,但你不能伸手要。

之前覺得佟家和皇孫聯姻也不錯,可以保障佟家的未來,可現在聽理親王話裡的意思,他這還沒死呢,剛退位,人家就已經看不上了。

康熙臉色沉沉,心裡更不是滋味。

身在高位的人,某天一旦沒了權勢,就會特彆顯得無所適從,之前他忙於衛其軒提供的各種計劃,要給大清的未來做參謀,所以沒感覺。

再加上理親王一直跟在身邊,而雍正又處處和他商量,除了不上朝,哪哪都好。

可經過理親王這麼一提醒,心理落差就來了,對於疑似二心的佟家,好感降低無數倍。

他淡淡的道,“這事影響大清的聲望,讓老四從嚴處理,另外,悄悄地,彆弄得人儘皆知。”

“好,我給四弟傳話,”理親王立刻道,同時,眼神不自覺地看向衛其軒。

之前,他們就隆科多的事談過一回,這才多久,他就把人弄下來了。

而且這些天,衛其軒一直待在園子裡,康熙的眼皮子底下,偶爾才回圓明園,見一見福晉。

能把事情安排地這麼天衣無縫,關鍵是叫康熙完全沒覺察,是真的有能耐。

他不得不服氣,自己那兩個孩子,完全不是這小子的對手啊。

衛其軒仍由他打量,老神在在的。

理親王感慨道,“最近弘盼養得不錯,都沒怎麼生病了,可見跟在皇阿瑪身邊,對你是有好處的。”他想說的是,這些天衛其軒跟著康熙各種活動,昨天逛園子,今天釣魚的,運動量上去了,是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