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頁(1 / 1)

到臉上,太子的神情也不好,死死盯著那個出麵的官員,就想他看到自己的臉色,自覺的退下去。

然而那官員一直跪著頭垂下,沒有看任何人,隻嘴裡一條條說著彈劾四貝勒的話。

太子恨不得直接一腳踢過去,可他不能,他是一國太子,再大的事也不能失了從容和穩重。

他抬頭看了皇阿瑪一眼,此時康熙的臉上已經滿是怒火,那怒火中還夾雜著一絲心疼。

太子從小就是康熙帶大的,認了解康熙,兄弟中沒一個比得上他的。

康熙這翻表現,顯然中間還有彆的事啊,絕不僅僅是因為有人彈劾四弟,就這幅表現。

不說彆的,就他們這些兄弟,自觀政以來,被彈劾的還少嗎?

說他這個太子奢侈,用度花費甚至超過了皇帝,說他的奶父淩普貪汙受賄,重奴行凶。

說大阿哥逞匹夫之勇,粗鄙無禮,既然拿鞭子責打下屬官員。

說三阿哥愛結交文人,常常與人尋歡作樂。

說四阿哥性情尖厲,為人刻薄寡恩,等等等等。

隻要細數,在場的從大哥,到十四,就沒有一個不被彈劾的。

十五那是還沒有上朝,等著吧,隻要他一旦領了差事,就免不了被人吹毛求疵。

可這些康熙都心知肚明,甚至他自己,也能接到指責他做的不對的折子,禦史嘛,專門就是乾這個的。

那為什麼今天康熙表現得如此憤怒呢?

太子不由偷偷去看梁九功,隻見他垂下眼,一動不動好似一尊雕像。

太子心裡一咯噔,平日裡梁九功對他們這些皇子可謂是恭恭敬敬,而且是能提點就提點。也不是為了他們以後多照顧,隻是希望他們表現好點,彆讓皇阿瑪生氣,他這個貼身奴才也好做點。

可現在梁九功這幅做派,就說明一定出事了,還是大事。

他心裡不由惴惴,旁邊的大阿哥還在火上澆油,“就是,太子旗下的門人貪汙河道的銀兩,本就罪該萬死。居然還有臉彈劾彆人,太子您也不管管,哪裡有一國儲君的風範。”

太子狠狠閉了閉眼,老大,你這個棒槌!

他二話不說,立刻跪下來請示,“貪汙決不能容忍,四弟辦的好,請皇阿瑪重罰那些官員。另外李禦史汙蔑皇子,以莫須有的事構陷皇子,可見對皇家的心不臣,兒臣懷疑他結黨營私,因為私情就構陷皇子,還請皇阿瑪徹查,並重重懲罰。”

太子這話裡有幾層意思,首先,四貝勒拿下的那批以洪大人為首的官員必須嚴懲,他這個太子不會保。其次,這個李禦史敢彈劾皇子,一定是受了彆人的指示,讓皇帝徹查。無論查出是他太子門下所為,還是有人構陷這個太子,頂著太子門下的名義,去對付四皇子,好讓兄弟鬩牆,都要查清楚,絕對不能放過這種在皇家兄弟之間搞嫌隙的人。

太子這一翻表態,滿堂皆驚,就連索額圖都忍不住焦急的看他。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李禦史就是索額圖的人,就是太子的人。

太子這一表態,就代表他放棄了這些人,這於太子黨而言,是個沉重的打擊。

原因也很簡單,這是給了康熙借口,狠狠削弱太子黨的勢力。

太子胤礽自從被封為太子,身邊漸漸聚攏了一股龐大的勢力,而這勢力是以索額圖為首的。

隨著太子表現越來越好,而康熙則漸漸年老,太子的勢力已經威脅到了皇權,這讓康熙非常不滿。

然而太子是他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又一向做的很好,他對太子還是滿意的。

所謂打鼠怕傷了玉瓶,康熙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他想削弱索額圖的黨羽,然而難免傷及太子,所以一直遲遲下不了手。

現在太子親自請旨,讓康熙直接查,往深了查。

也就是說,李禦史將作為一條引線,可以牽扯出後麵無數太子黨,至於要弄下去多少,全看康熙的心意。

這如何不讓眾人驚訝,如何不讓索額圖大驚?

康熙聽完,眼中閃過滿意之色。他掃視了周圍人一眼。

幾個皇子知機,馬上跪下來請旨,“請皇阿瑪下旨徹查。”

其他大臣見有人帶頭,也都紛紛跪下來請旨。

至於索額圖和索額圖一黨,各個麵無血色,身上冒出冷汗。他們不敢埋怨太子,更不敢怨恨高高在上的皇帝,隻拿憤恨的目光盯著李禦史。

此時李禦史哪裡還有剛剛的意氣風發,整個人驚慌失措,恨不得暈過去。

他知道自己完了,不僅是他,他一家甚至是一族都完了!

禦史彈劾本不是錯,可他被打上黨爭的標簽,還涉及包庇貪汙,就是大錯特錯。

他拿希冀的目光看向索額圖,索相,這都是您讓我做的啊!

然而索額圖也是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康熙離開,然後太子以及眾皇子跟著離開。

出了大殿,大阿哥看著皇阿瑪遠去的龍輦,“我說,太子你今天發什麼瘋,怎麼好端端的就願意舍棄你那些走狗了呢?”

兩人鬥了這麼久,都知道對方的性格,如果不是發生什麼事,太子絕對不會這樣做。

他好麵子又愛惜羽毛,即便知道是錯的,也會按下去然後自己處理好,絕對不會在朝會上,不管不顧的就讓皇上去查。

那查出來什麼,他還能控製的住嗎?

彆陰溝裡翻船才好,大阿哥幸災樂禍的笑著。

太子譏諷的看他一眼,懶得和這個不動腦子的蠢貨說什麼,詢問其他人,“老四人呢?”

四阿哥胤禛絕對是最勤勉的,從來不會缺席早朝,除非病得起不來床。

可他前兩天才回來,看著除了消瘦點,人精神奕奕的,也不像生病的樣子啊!

“對啊,老四呢。”大阿哥也疑惑,剛剛在朝上他不好問,現在終於能好奇問出口了。

眾位皇阿哥都搖搖頭,表示他們並不知道。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很快,太子的貼身太監過來了,太子見他臉色沉重,問道,“出了什麼事?”

太子看著眾位阿哥都在,想到剛剛梁九功派人來傳的話,忙以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昨晚四貝勒府的大阿哥沒了,是時疫。四爺連夜把棺槨送出了城,皇上正為此事難過呢。”

眾人先是一愣,十四呆呆的道,“你沒說錯吧,是大阿哥,不是二阿哥?”

弘盼的病弱京城皆聞,可弘輝是個健康的啊!

那太監低低的垂下頭,“是大阿哥。”

完了!

眾人心裡一凸,那可是四弟/四哥的嫡子,皇阿瑪皇孫不少,但嫡孫真是鳳毛麟角,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個。弘輝是其一,還有大阿哥的嫡子,和三阿哥嫡子。

現在三個還去其一,而且四弟/四哥的兒子本來就少,那就怪不得皇阿瑪心疼了。

在人家嫡長子去世送葬的時候,你去彈劾人家,這不是撞到皇阿瑪的心坎上嗎?

太子知道後,遺憾之餘,不由為自己剛剛的機智點讚。

他是親身感受過的,皇阿瑪對於自己的兒子有多好,可隨著他們這些兒子漸漸長大,掌握了權柄,皇阿瑪感受到了威脅,就把這些感情轉嫁給了更小的阿哥們。

至於他們這些成年的,大部分是防備了吧?

可現在四弟那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本身沒大錯,還能說得上是功勞,畢竟他成功阻止了一場可能發生的洪災,大功一件。

可皇阿瑪顧及自己這個太子的顏麵,不僅沒有賞賜,還讓四弟回府休息。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苛待功臣,而這功臣還是他親生兒子,皇阿瑪豈有不愧疚之禮。

偏偏在這個時候,四弟的兒子沒了,還是寄予厚望的嫡長子,想想都知道,皇阿瑪對四弟的心疼肯定到達了頂峰。

可偏偏索額圖作死,讓李禦史在這個時候彈劾四弟,這不是老虎頭上拔須,什麼算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剛剛皇阿瑪那語氣,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估計下一秒,怒火就全到自己身上了吧?

太子慶幸的時候,其他阿哥也懨懨的。

他們和老四是政治敵手不錯,可也是兄弟,兄弟沒了嫡長子,他們心裡也提不起勁。

眾人沒多說什麼,都散了,回府後各自打發了貼身奴才,去送喪儀。

他們不能親自去,因為弘輝是夭折,還是時疫沒的,隻能這樣表示表示。

紫禁城內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郊外的皇家寺廟。

離開京城後,他們就來到了此處,由方丈親自主持,念經,超度,焚燒,然後入殮。

雖然是火葬,但骨灰盒還是要放入棺槨的,然後在廟裡享受一年的香火供奉,再下葬。

在主持這些儀式的時候,即便衛其軒身體不舒服,仍然全程參與。

並且,他還親自為弘輝點了一盞長明燈。

此舉作秀的成分居多,然而對於四爺來說,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動了。他的二阿哥,果然有情有義!

隻要這長明燈還在,他就可以和四福晉來這裡悼念弘輝,並且希望借此保佑這個孩子未來可以投個好胎。

等到所有的儀式都走完,衛其軒累慘了,被太監背著回了齋房,灌下一大碗藥後就沉沉睡去。

而四爺這時請廟裡懂醫術的大師給他把了脈,知道沒有問題後,就去了前殿,打算多抄幾遍經書,多念幾卷經文,為弘輝祈福。

傍晚的時候,衛其軒終於醒了,被伺候著吃了齋飯。

收拾好後,他估摸著京城的消息已經到了,於是讓人扶著他去前殿。

果然,蘇培盛正在和四爺稟告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以及皇上後續的處理。

等到他說完,衛其軒才上前見禮。

四爺看他,驚奇不已,“這就是你堅持讓我寅時就出發的原因?”

原本四爺是打算等到城門開的時間再出發的,那會兒人也少,還有護衛在兩邊護著,不擔心驚擾了百姓。

可淩晨三點的時候,衛其軒卻提醒他,“可以出發了。”

四爺以為兒子不懂,細心的教他,“城門是寅時四刻開門,現在出發,隻能讓你大哥停棺等著。”

送葬是時走時停的,經常會停下來讓人哭靈,但這都是有講究的,絕對不會是因為被攔了而停下來。

衛其軒淡淡的道,“那就讓他們打開城門。”

四爺皺眉,教訓道,“你雖是皇家人,但不可生了驕矜之氣,城門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哪裡是說開就能開的。”

“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大哥的葬禮。”衛其軒道。

“沒什麼不一樣的,”四爺臉色難看,他隻是個四貝勒,有什麼資格讓人開城門。

衛其軒抬頭看他,“當然不一樣!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今天朝堂上一定會有人彈劾阿瑪。不知道皇瑪法會怎麼處理呢?”

四爺很驚訝二兒子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