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稅,剩下的一半應付府城分派的稅務已經是千難萬難了。

以前還有商稅可以支撐縣衙的日常開銷,可近三年,商稅幾乎沒有。

原因也很簡單,縣城裡八成的鋪子是梁家的,他們說自己沒賺錢,交出的賬本確實也顯示,都是虧本買賣。

前任縣令顯然是不通算術的,看不懂賬本裡的貓膩,也找不到證據,於是梁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反應到業績上,這個縣令上任三年,一事無成,除了保障基本稅收要求,其他什麼也沒乾。

這不是廢話嘛,沒錢能乾什麼?

而且,按照縣衙之前的情況,幾乎他這個縣令在江義縣是寸步難行吧?到哪裡都有人盯著,想做點什麼,還有梁同知壓著。

他又不像衛其軒一樣有後台,能力還差了點,於是就造成目前這樣的情形。梁家在江義縣一手遮天,甚至影響到了官員的升遷。

衛其軒想要在江義縣有所作為,必定要鏟除梁家。

他已經有計劃了。

洛霜好奇的問,“你要怎麼做?收集證據,扳倒梁同知,然後把梁家抄家嗎?”

衛其軒搖搖頭,“梁同知還算謹慎,除了接受梁家的供奉,很少收受賄賂,為官上也沒太多汙點。至於梁家,嗬嗬,他們倒是精明,做壞事的都是那些衙役,好處他們全得了。”

就比如強買良田,逼迫的是衙役,他們從苦主那裡買過來後,再轉手賣給梁家。

這樣雖然多付了點銀子,但把自己的罪過推的一乾二淨。

他們隻是正常的買賣而已,怎麼會知道良田是怎麼來的?難道買東西還要打聽清楚出處嗎?

不需要啊,隻要契書在就行了,對不對?

再來說商鋪沒交稅,人家早就把賬本做平了,硬說自己沒掙錢,你能奈人家何?

最後還有一個商家最重要的罪名——哄抬物價。

首先這不是荒年,其次在這一點梁家也做的非常小心,一年漲一點,一年漲一點,積累下來,就不算哄抬了。

最後能治梁家罪的,就隻剩下隱田和以次充好了,這個在有梁同知的情況下,算不上多大的罪,可能弄到最好,隻是補一些銀錢而已。

但如果沒有梁同知,怎麼定就看衛其軒的了。

在法律上,對於這一點並沒有明確的刑罰標準,畢竟地區不一樣,造成的後果不一樣,很難量化標準。

就比如江義縣,雖然隱田頗多,但境內秀才舉人也多,到時候梁家一操作,說是他們的免稅田。然後最近幾年江義縣看起來還頗為和平,百姓的日子艱難寫,但也能過,造成的後果不大,量刑方麵就可以一減再減。

可如果這是在貧困地區,又是荒年,百姓因此受災死了人命,那量刑肯定得從重,抄家流放都是輕的。

古代人治就是這麼唯心,看的還是官員的能力,和事情發生後造成的後果。

梁同知確實是格外謹慎的人,把小心翼翼融到了骨子裡。

看他在揚州府當同知那麼多年,都不把梁家帶過去,而是在江義縣這一畝三分地上作威作福。就是知道在這裡,梁家可以隨意行事,但在揚州府,他一個小小的同知還兜不住。

這樣的人,你很難抓住人家的把柄。

無論怎麼說,衛其軒都是外來的,之前在江南也沒有自己的人手,手下再能乾,查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你要怎麼做?”洛霜問道。

衛其軒微笑,“你還記得韓琦嗎?”

“自然,和她有關?”洛霜好奇道,那位韓姑娘說是要去京城告禦狀,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的人跟著她,發現她上岸後沒有去京城,而是返回了揚州府。”衛其軒道。

洛霜眼前一亮,這是有故事啊!

衛其軒點頭,開始講從韓琦那裡,順藤摸瓜得來的消息。

韓琦喬裝打扮回到揚州後,徑直去了城門下一個茶攤,然後跟著茶攤主人回了家。

等到了晚上,他們一起去了一處宅院,之後就沒再出現。

下人在那處宅院的外麵蹲守了四五天,發現那裡進出的都是一些有著身手底子的人,跟著其中打扮成管家的人,最後卻來到了織造的造辦處。

江南有三大織造,分彆在江寧,蘇州和杭州,可在其他地方,也有小的織造造辦處。

揚州的這個並不起眼,造辦李楊李大人是皇帝禁衛出身,曾救過皇帝的命,也因此受了重傷。皇帝獎賞過後,派來了揚州,當一個小小的織辦。

大家都明白,這是讓他過來養老的,雖說比不上三大織造,但裡麵的油水充足,是個絕好的位子。

果然,之後二十幾年,李大人都沒有升過官,一直隱形人一般待著。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是皇帝安插在揚州的眼線。

“確定是玄衣衛嗎?”洛霜問。

“錯不了。”衛其軒微微頷首,笑容裡全是勢在必得。

洛霜微微一愣,“你想要乾嘛?等等,你不會是想在玄衣衛裡安插自己的人吧?你可悠著點,要是被發現了……”

那是要出大事的!

“那就在被發現之前,讓李楊成為我繩子上的螞蚱。”衛其軒接口道。

其語氣之理所當然,讓人側目。

洛霜忍不住扶額,知道你瘋,不知道你這麼狂啊!

“你這是仗著自己是皇孫,老皇帝對先太子心有愧疚,暫時不會把你怎麼樣,才敢這麼作吧?”洛霜吐槽。

衛其軒搖頭淺笑,“胡說,我明明是仗著娘子的勢,知道娘子會賺錢養我,順便幫我養手下人,才敢這麼狂的。”

“嗬嗬,”洛霜翻了個白眼,就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之人,“說吧,你想怎麼做?要是沒有完整的計劃,我是不會給錢的。”

一想到還沒到手的錢,就已經安排好要怎麼花了,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且,這錢還花得格外危險,一個不好,就是大難臨頭!

衛其軒聰明是聰明,能算計人心,可要知道,人心也是最不可控的。

有的人一生忠誠,指不定因為什麼雞毛倒灶的事就背叛了,也有的人背叛了結果卻良心不安,最後再一次反水。

這樣的事,曆史上比比皆是。

“韓琦不是說要報答我們嘛,”衛其軒笑%e5%90%9f%e5%90%9f的道,“既然如此,那就順便收拾了梁同知。”

周林袂在揚州能作威作福這麼久,不說和上下沆瀣一氣,至少揚州官場大半都是他的人。

梁同知即便沒有合流同汙,至少也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甚著,他還悄悄幫著處理了一些事,不然不能這麼安安穩穩的,一直在同知的位置上待著。

韓琦那個女人,表麵隻恨周林袂,可對於揚州官場的其他人,也不是沒有恨意的。

從那本賬本上的內容就知道,前麵大半是周林袂的罪證,後麵小部分還有知府的,她這是想一網打儘。

“隻要讓人對韓琦稍加引導,讓她知道,韓家的悲劇,其中也有梁同知的鍋。那她自然會把梁同知一並拉下馬。”衛其軒道。

洛霜拿眼斜他,“肮臟的政治人。”

衛其軒失笑,“你不需要不平,又不是什麼好官。這樣的官一抓一大把,空出了位子,還能讓更有能力的人頂上。”

“嗬嗬,你可記住了,手段歸手段。要是你通過這種方式排除異己,也是要扣功德值的。越是好官,功德值越多。”洛霜說道。∫思∫兔∫網∫

衛其軒輕輕拍她的頭,“還請娘子監督就是了。”

“是,”洛霜指著自己的眼睛,“看牢你!說吧,給本夫人彙報一下,你下一步打算乾什麼?”

她總要知道自己的錢花在了哪裡。

哎,攢錢真的好艱難啊,尤其在你看上了一個敗家子後!

“利用韓琦滲透進揚州的玄衣衛,然後通過清理揚州官場,安排我的人進去。等一切塵埃落定,李楊即便不和我合作,也不敢上報我做過什麼。畢竟揚州能被我掌握,裡麵還有他的一份功勞在。”衛其軒笑道。“這麼多年好吃好喝供著,他難道真的一點不受影響?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人被皇帝發落?”

“之後,你又可以利用他找出江南其他的玄衣衛,然後讓他們幫你辦事?”洛霜問道。

之前衛其軒說過,如果不出意外,江南應該有三處皇帝的眼線,一處是金陵的薛家。他家比較好猜,幾十年前,薛家家主,也就是現在薛家主的父親,突然被封為紫薇舍人。

當時就有人猜測,薛家是皇商,明麵上也沒立什麼功勞,為什麼好端端的就獲得了封號?因此明眼人就覺得,一定是薛家在暗中幫皇帝做事。

衛其軒也是這麼認為的,另一處就是江蘇了。身為總領三大織造的江蘇造辦,是皇帝多年前派過來的心腹,這些年也一直榮寵不衰。

這幾乎是放在明麵上的釘子,反正官場上的人都知道,江蘇孫家是皇帝的人。

這樣說起來,皇帝的布局還真是細密,一個明麵上,大肆收集情報的孫家。一個半露不露,真假難辨的薛家,一個完全隱藏,誰也想不到的李楊李大人。

李大人是真的藏得深,這麼多年了,周林袂在揚州作威作福,他都隱忍不發。

這樣的情況,沒人會懷疑他是皇帝的眼線吧?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皇帝明顯是要動手了,這才有了李楊安排人去接觸韓琦的事。

李楊手裡自然有周林袂那些罪證,可作為江南最深的一粒棋,他依然要隱藏自己玄衣衛的身份。

因而就連韓琦都不知道,自己上司的上司,是那個沒有存在感的李楊大人。

她隻以為是皇帝派過來的欽差,專門微服查案的那種。

不得不說,小老百姓對於欽差的概念,大概都是從各種戲曲中,各種版本的包公案而來吧。

包公為了查清楚案子,一次次微服,等找到證據之後,再現身懲治壞人!

這樣的說法對於韓琦這樣的人來說,非常有信服力。

可身處官場的衛其軒就知道,其實都是胡扯。

也許是太相信自己隱秘的本事,或者是看不上韓琦的能力,李楊管家在接觸的時候,沒有做更多的掩藏,導致他們暴露在衛其軒的眼中。

是運氣,也是實力。

衛其軒好運的在赴任途中,碰到了逃跑的韓琦。又好運的被韓琦跟船,身邊又恰好有善於跟蹤隱藏的手下,才叫他發現了玄衣衛的秘密。

衛其軒現在要通過最隱秘的李楊的手,一點點滲透進三處玄衣衛,並通過他們,給江南官場大換血,換成自己的人。

這個過程很艱難,一著不慎,就可能滿盤皆輸。

可好就好在,他還有個皇孫的身份,現在又是皇帝最為愧疚的時候,即便暴露了,想必也能留下一條命來。

聽完衛其軒一係列的計劃,以及他打算怎麼操作,洛霜隻想說。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