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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少一事,於是說隨便出去走走,散散心。

方阮回:“你跟石海歸約好的?安佩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你了。”

塗南差點沒笑出來,可不是,還真跟約好了似的。她回:“是不是安佩派你來做說客的?”

方阮賊誠懇:“她是說了,不過我可不敢插手了,你要不要回去隨你的便,隻求你在她問起來的時候千萬得表現出我特彆特彆賣力地勸過你。”

塗南信他說的,這小子一向機靈,絕對不敢得罪她兩次。

方阮那頭又發來幾張圖片。

塗南:“什麼東西?”

方阮:“我剛打過的局,太酸爽了,給你看看,嘿嘿……”

塗南放大圖片,《劍飛天》裡絢麗的打鬥場景,他用手機拍的,有些模糊不清。

方阮不是第一回 給她發這些,人沉浸在自己喜歡的東西裡時,總會忍不住跟身邊的人分享,哪怕明知對方不感興趣,也按捺不住那種濃烈的傾訴欲。

塗南忽然開始明白石青臨當初的那句話,以後回想起來,這些人的青春裡都有過他的痕跡。他們都曾為他的遊戲熱烈瘋狂過。

她放下手機,不自覺地翻個身,臉埋在枕頭裡。

這個圈子她還沒有完全融進去,有些感受卻已能體會了。

※※※

在區縣的第二個早晨,又是在沒見到塗庚山的狀況下來臨的。

塗南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去了報社,好不容易找到他們報社的電話打過去,正好是昨天那位同事接的,果然塗庚山是去那裡關心刊報情況了,他叫塗南彆擔心,回頭就親自給她把人送回來。

塗南說:“你最好直接把他送去醫院。”

同事無奈:“那我就做不了主了,這得聽你爸的。”

聽他的永遠去不了。

掛了電話,這空蕩蕩的院落塗南也不想待,她走去廚房看了看,冰箱裡依然空空如也,回房拿了錢包出門。

到了院外,窄巷深深,儘頭處立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石青臨靠在那兒,手指在手機上飛速挪移,在她接近的時候收手抬頭。

塗南驚訝地停下腳步:“你還沒走?”

“我應該沒說過我要走。”

“……”好像是沒說過。

石青臨今天穿了件黑西裝,一看就是新的,一絲不苟,似株黑鬆。他直起腰,隨著這個簡單的動作發出一聲低低的呻。%e5%90%9f,仿佛已經站了很久沒活動一樣,然後和往常一樣說:“走吧。”

塗南問:“走去哪兒?”

“那得看你了,”他抬手捏一下肩,“這地方我又沒你熟。”

“……”塗南走去他身邊,他看一眼她的腳,“昨天一晚上休息好了?”

“本來就不要緊。”她先朝前走了。

巷子曲曲折折,七拐八繞,塗南有點佩服石青臨隻走過一遍就能準確無誤地找過來。

出了巷子,街道一下就寬闊了,昨夜下過一場雨,現在路上依然濕漉漉的。近處房屋挨著房屋,不知誰家剛會走路的小孩兒追著個狗咯咯笑著跑了過去,後麵大人在追;還有人在路邊擺攤賣菜,一邊跟人討價還價一邊目光如炬地盯著四處,隨時準備在城管出現的刹那跑路。遠處則是天色灰藍,一座青山披著淡薄的霧靄冒出頭。

石青臨問:“那是什麼山?”

太過嘈雜,塗南沒聽清,“什麼?”

他指著那山,低頭湊近又問一遍:“我問那是什麼山。”

塗南看一眼,“白土山。”

石青臨已朝那裡走,“去看看吧。”

塗南頓一下才跟上去,不是說去哪兒看她的嗎,怎麼成陪他去看山了?

看著很遠,其實不遠,走了百步就到了山腳下。

一下甩開那條街後,周圍顯得特彆安靜,石青臨覺得這裡才是說話的地方,他抬頭往上望:“這地方像不像那座靈曇寺的山?”

塗南也往上看,是有點像,隻不過沒有那座山好走,這裡的山道隻是一塊塊墊上去的大石。

石青臨手抬一下,示意她先行。

就連動作都跟靈曇寺裡那次一樣,塗南懷疑她是來做導遊的了。

“你要上山乾什麼?”

“我昨天聽展館裡的人說,這裡有座白土山的土是可以作壁畫的。”

塗南意外,其實她之所以會知道這座山就是因為這個,沒想到他來這兒居然不隻是看看,還真往深去了解了。

最終,一女一男先後成一字縱隊往上緩行。

大石上原本就有點青苔,雨水的作用使之愈發濕滑,塗南走了幾步就覺得難受,她的腳踝昨天崴了一下雖然不嚴重,走山道卻還是有點兒不爽利。

她轉頭看一眼,石青臨在後麵亦步亦趨。

塗南又往上走了幾步,乾脆心一橫,說:“等一下。”

石青臨停住,就見她俯身脫了鞋,把褲腿卷了兩道,手提著鞋,赤著腳往上走。

濕漉漉的石塊上泥混著水漬,女人的兩隻腳白嫩如膏脂。因為位置關係,石青臨比她矮了半截,視線一垂就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不自覺地眯眼,早知道她膚白,但從未像此刻這樣白的這麼有衝擊力。那腳踝的外圍還有一小圈微微的紅腫,儘管不明顯,還是因為膚色差而暴露了出來。他心如明鏡,抬眼看她纖瘦的肩背,昨天逞強的後果。

“走慢點吧。”他把原本就不快的速度又放慢了半拍。

塗南以為他累了,抬腳放緩,少了束縛的雙腳舒服了很多。

山頂是去不了的,連日下雨早就被圍了,山腰因為有個很小的土地廟,倒是還有人往來。

雖然不是什麼旅遊景點,也照樣有人在廟外占地做生意,一台冰櫃,一把大陽傘,就成了個門麵。

石青臨走過去買水,結果沒有水了,隻剩了冷飲,看起來所剩無幾,估計是換季期的最後一批了。

他看一眼塗南額頭上細密的汗,拉開冰櫃,掃了一圈,憑觀感挑了一個,遞過去。

塗南覺得這是小孩子愛吃的東西,搖頭:“不要。”

他手晃一下,“拿著,我還得付錢。”

塗南隻好接了。

山風吹過來,微微的涼。

塗南咬了一口冰淇淩,嘶一聲:“怎麼這麼酸?”草莓味兒的,也太重了。

石青臨笑,“不好意思,我不吃這個,隨便選的。”

又一陣風吹過來,臨高遠眺,叫人整個心%e8%83%b8都暢快了許多。

塗南放棄繼續吃冰淇淩的時候,看見石青臨已經脫去身上西裝,正在解袖口紐扣,修長的手指挑開紐扣,卷起衣袖,他迎著風垂著眼,又解開兩顆衣領紐扣。風拂過他額前碎發,瞬間就讓他從精英轉為一介閒散客。

她忽然覺得這時候的他出乎意料的迷人。

“吃完了?”石青臨看了過來。

“不想吃了。”塗南不想勉強自己的胃,轉頭去找垃圾桶。

等她回來,石青臨已經好整以暇地等著她了,“土呢?”

塗南走到往山頂去的道上,蹲下來,拔去幾叢草,露出下麵一大片白色的土層,她用手指撥了撥,說:“這裡的白土比較細,以前有臨摹師用它來做底色臨摹壁畫。底色就是做出牆壁效果,也不是非要用白土,一般根據臨摹對象的畫麵效果和畫法而定,手法要求也高,如果底色做不好,會直接影響後麵的敷色。其實用這些白土做底色的那些臨摹作品都不是很成功,展館的人會那樣跟你說,無非是強行扯點關係,讓你覺得這小地方很有壁畫的曆史底蘊罷了。”她還是第一次跟人耐心地說這些。

石青臨明白了,“原來臨摹壁畫有這麼多講究。”

“嗯,我的老師以前一整年才臨摹了八平方米的壁畫,這還算是快的了。”頓一下,塗南又說:“當然,如果是自己創作的壁畫就沒這麼多講究了。”

石青臨點點頭,人隻要走出一步,就會看見更多。他的眼睛從那堆白土移到塗南的臉上,彼此注視著,似乎誰都有話要說。

最後還是他開口:“塗南,我們談談吧。”→思→兔→網→

作者有話要說: 祝福大家中秋快樂,闔家團圓,幸福美滿!

拉石總和南南一起給大家祝福~

本章散落~

第二十七章

其實石青臨這些天一直都有找塗南談談的意思, 一是沒有具體考慮好項目的事, 無從開口, 二來也是沒機會。如今碰上了, 時機也到了。

塗南赤著腳蹲在山道上,恍若這山間的精靈, “你說。”

他提一下西褲,也在她旁邊蹲了下來, 兩人的目光同時望向山下, 樹木掩映房屋,道路繞如盤龍, 百姓渺小如織。

“塗南,我問你, 除了傳統壁畫的精髓被我改掉了,你對我有沒有其他不滿?”

“沒有。”塗南回地斬釘截鐵。

石青臨臉上露笑,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也就是說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塗南看他一眼,“你為什麼非要傳統壁畫的感覺,如果僅僅隻是壁畫,我什麼都不會說。”

“因為這是個古風遊戲,我希望能有古代的東西在裡麵。”

越是在海外待過的人越是明白文化有多重要。國外的精靈遊戲可以帶動全世界去關注一片從不存在的中洲大陸,就是源於其中的文化符號。石青臨的野心很大,他希望有一天他的遊戲不隻是國人在玩,會蔓延,會拓展。而沒有自身文化基因的遊戲, 隻會淪為一大堆遊戲的同質化產物,最終湮沒在時代的洪流裡。

這些念頭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隻不過對於自己的商品更有規劃罷了。

塗南接受了這個說法,微微頷首。

石青臨說:“你能不能用最通俗的方式告訴我,傳統壁畫的精髓是什麼?”

塗南想了一下,“能讓人一眼看到就覺得那就是幅古代壁畫,就是抓住了精髓。”

這個說法的確很通俗。“也就是說在保證精髓的前提下是可以融入創新的。”

“壁畫也有很多流派,從古到今就一直在融合,我從沒說過不行,”塗南抿一下唇,“但是非常難。”

石青臨也明白,“我聽原畫部的高部長說,你之前特地去看過遊戲的原畫。”

“是又怎麼樣。”

“是就說明我們都很努力。”

“你的努力就是亂改?”

石青臨聽到這句嘲弄居然笑出了聲。

塗南聽到笑聲立即盯住他,“如果不是看你現在有點誠意,你覺得我會在這兒跟你說這些?還浪費時間跟你解釋什麼白土……”

石青臨竟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一絲嬌嗔的意味,心頭劃過一股難言的感覺,又酸又軟,語氣都低了一分:“你是覺得我之前沒有用心?”

“不止你,整個公司都不專業。”

他接受批評:“對,所以我才更需要你。”

塗南沉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