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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這件小事 淩伊丶 4275 字 6個月前

那件撕開的T恤半掛在辛榕肩上,他的脖子到鎖骨一片有好幾處壓痕。邵承昀停了手,由著辛榕揪住自己衣領將自己抵在牆上。

辛榕喘得厲害,臉色白得不像話,一字一句地跟邵承昀說,“邵承昀,算我看走眼了……你他媽就不配。”

不配什麼,辛榕沒說完。他說話的聲音也抖,抓著衣領的手也抖。

這時候外麵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而後是慧姨難掩驚慌的勸阻,“彆打了兩個祖宗,房子要給你們拆了!”

慧姨也是在樓下坐立不安地熬了好一陣子,見著上麵沒一點消停的跡象,實在是怕鬨出大事了才上樓來勸解。

主臥門半掩著的,慧姨在門外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形,又遲疑地說了一句,“這不還有一個月麼,太太叮囑好多回了,要讓辛榕好好的護著你過完這一年。你們有話好好說嘛。”

——這是最不該講的一句話,同時戳中了兩個人的痛處。

但也沒法怪慧姨,她又哪裡清楚這兩人之間的那些心思,更不會知道邵承昀煩就煩在要辛榕替自己擋災這件事上。

主臥內已是一片狼藉,風暴中心的兩個人都靜了靜,而後是辛榕淡淡笑了聲,抬眸盯著邵承昀,啞著聲說,“聽見了麼,邵總,您還得我護著一個月呢。人人都知道我們一個月後就該散夥了,怎麼就你不清醒呢。”

辛榕從來沒在邵承昀跟前流露出這樣一麵,像是恨極了,又像是雲淡風輕得一點無所謂。

邵承昀就靠在牆上,眼色冷沉地盯著他。

辛榕似乎也逐漸冷靜下來了,儘管眼尾還紅著,聲音卻愈發淡漠。他嘴唇微動了動,又說了一句,“邵承昀,你放手,讓我走。我們就剩一個月了,彆鬨得這麼難看。”

辛榕剛才暴躁的對抗反而沒有讓邵承昀感到那麼慌,至少那是個鮮活的狀態,是有七情六欲的,能讓邵承昀覺出溫度來。

就算溫度燙手,衝突疼痛,至少還能感受些餘情未了的意思。

現在辛榕清清楚楚地說了要邵承昀放手,說了自己要走。就好像什麼溫度都沒了,直接坐實了一個分開的結果。

邵承昀麵上無波無瀾的,就在辛榕要鬆開他衣領時,忽然冷聲叫了辛榕的名字,接著說,“我剛說過了,除非我放過你,否則你走不掉。”

辛榕大概沒想到他有這麼偏執,整個人定了定,好半晌,才說,“腿長在我身上,你還能把我拘在這兒不成?”

說完以後,辛榕閉了閉眼,有點晃神。他是真的不舒服了,腳下虛軟得不行,撐不住這一晚過度強烈的情緒刺激。

邵承昀抬手扶住他,另隻手從一旁的衣架上撈了件襯衣搭他肩上。

單看他們的動作,似乎還和從前一樣親密無間,誰也沒想把對方傷著。可是說出的話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

辛榕要把襯衣從自己肩上拿開,邵承昀摁著他的肩,慢慢地,甚至能夠稱得上態度溫和的,跟他說,“糖糖在我這兒,你走可以,小孩你帶不走。”

挽留人的方式有無數種,邵承昀選擇了最爛的一個。

第47章 有人跟我睡了,這樣滿意了嗎?

辛榕燒得有點糊塗,甚至沒有當即反應過來邵承昀話裡的威脅。

他略顯茫然地笑了一下,說,“……什麼?你扣著個小孩兒乾嘛?”

邵承昀沒說話。辛榕唇角的笑轉而又斂去了,他已經明白了。

長達半分鐘的沉默後,辛榕再開口,說得慢而艱難,“你同意糖糖住進家裡時就已經想好了,是麼?可以拿這個挾製我……”

邵承昀靠牆站著,與他對視,仍是一言不發。

話說成這樣,隻剩一筆爛賬了。沒法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辛榕搖了搖頭,好像試圖跟邵承昀講道理,“那是個跟你沒有血緣的孩子,你喜歡小孩可以名正言順的和誰生一個,何必要這麼做。”

邵承昀不接他的話,越過他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對著一直等在外麵的慧姨說了句,“拿點退燒藥上來。”

慧姨緊張地問,“誰發燒了?”

邵承昀聲音冷沉,“辛榕。”說完折返回屋,又對辛榕說,“去床上躺著,等著吃藥。”

他伸手想扶一下辛榕,被辛榕一抬胳膊給擋開了。於是邵承昀拿開了手,沒再勉強。

直到慧姨帶著退燒藥上樓來,這幾分鐘的時間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慧姨敲了敲門,邵承昀走過去接了藥瓶和水杯,再回到辛榕跟前,說,“布洛芬吃一粒。”

辛榕拿過膠囊塞進嘴裡,然後喝水吞服了。喝完水以後,辛榕沒有把杯子交還給邵承昀,而是走了幾步放在一旁的鬥櫃上。

他走得不太穩,身上的T恤因為領口被撕開而斜歪著,掛在肩上,露出後頸的淤痕。

邵承昀沉眼看著他。鬥櫃離門很近,然而辛榕沒有走出去。

他把T恤脫了扔在地上,彎腰拉開鬥櫃的其中一個抽屜,隨手拿了件乾淨T恤出來,套在自己身上。

穿好衣服後,他轉回身,麵對著邵承昀,聲音還是啞的,眼眶也還泛著紅,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留下來?”

頓了頓,眼裡帶著點自嘲的神情,又道,“你看不出來麼,我真的…我真的喜歡過你……”

辛榕可能也沒想在這種時候告白,他自己太狼狽了,說話的聲調也不穩,像是快哭了的樣子。剛才那股揍人罵人的勁兒全散了,現在基本處在崩潰的邊緣。

拿糖糖做籌碼這招夠下作的。不管邵承昀什麼時候動的這個念頭,之前幾個月其樂融融的家庭生活全都變成了彆有用心的陰謀陽謀。辛榕明知道事已至此沒必要再較勁了,又忍不住一再地想,越想越覺得真心喂了狗。

他一條手臂搭著半人高的鬥櫃,撐著自己站著,不再去看邵承昀,垂著頭,一句一句地往下說,“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想讓我做什麼?”

“邵承昀,我要的東西跟你不一樣,我們倆也說不著。”

“這一年就快過了,為什麼不能給我留個好的念想……”

辛榕說不下去了,再說他可能真的繃不住要哭出來,他下意識地抬手搓了把臉。

這個動作會蹭到嘴角的傷口,邵承昀擰著眉,突然出聲,“彆他媽亂揉。”

辛榕愣了下,和邵承昀在一起這麼久,他的印象裡對方好像沒有爆過粗口。

他站在鬥櫃邊,邵承昀走上來,拿手背在他前額貼了一下。

——很燙,比從客房裡抱出來時溫度還高。

對於辛榕剛才所說的一切,邵承昀沒給任何回應,隻是抓著辛榕的肩膀,把他拖到床邊。

辛榕知道自己今晚必須睡這兒,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他頭昏腦漲地躺下去,又轉成側臥的姿勢,繼而聽見邵承昀關了燈,然後是一陣脫衣服的窸窣聲,最後男人在他身邊躺下了。

辛榕往床沿退了一點,這張床足夠大的,如果各自睡一邊,誰也不會挨著誰。

-

邵承昀沒有碰他,也沒再跟他說什麼,這讓辛榕稍微放鬆了下來。

這一晚上太混亂了,好像沒人有理智,沒人做正常的事,也沒人會好好說話。

辛榕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累到極致,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並不知道此後每隔不到兩個小時,邵承昀就會醒過來看看他發燒的情況。

到淩晨三四點時,辛榕燒得很厲害,被子全給蹬開了,還出了一身虛汗。邵承昀起來給他貼了退燒貼,又給他喂水,他迷迷糊糊地完全不配合,最後是邵承昀嘴對著嘴一口一口給喂下去的。

第二天一早,邵承昀叫來醫生上門看診,因為是病毒性的感冒,醫生沒給輸液打針,隻是囑咐辛榕注意休息多飲水。①思①兔①網①

醫生走後,邵承昀去了衣帽間,辛榕坐在床上喝水。

一大杯水喝完,邵承昀也穿好襯衣西褲從裡間走了出來。

辛榕主動叫他名字,邵承昀看了辛榕一眼,繼而走到床邊。

辛榕本意是想和解的,他不願意以這種惡劣的狀態結束這段關係。過去的十個月裡有好多相處的時刻想起來還是讓他感到不舍。辛榕生命裡可以珍惜的東西不多,即使現在變成這樣了,他還想著再緩和一下。

而且他也習慣作為先妥協的那一方了,這次也沒有例外。

他仰頭看著邵承昀,用還啞著的嗓子說,“昨晚就當是一時意氣,都把話說岔了,你也消消火。最後這個月聽你的,之後…讓我走行麼?”

他麵上帶了些病容,但眼神還很亮。對視的這一瞬間,邵承昀想起了遊輪上見他的第一麵。

邵承昀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心裡卻發出自嘲的一聲笑。原來到最後不留戀的竟是辛榕,而自己才是不肯鬆手的那個。

他聲音不大,話卻說得不留餘地,“昨晚我說的都作數。豪麗那邊給你請假,糖糖安排人接送,你在家休息。”

辛榕的眼神真的是一點一點黯下去的。

邵承昀兩手插在褲袋裡,垂眸看著辛榕,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而冷酷。

他嗓音低沉、平穩,不是昨晚那個被辛榕揪著衣領抵在牆上的男人,也不是那個半夜裡起來給辛榕一口一口喂水的伴侶。

辛榕端著空杯子,一動不動坐在床上。邵承昀走到臥室門口,又回過身說了一句,“彆為難慧姨,待在家裡。”

說完,帶上了門。

-

這天上午,周朗夜接到一通電話,是邵承昀打來的。

尋常的幾句寒暄過後,邵承昀和他說辛榕暫時不來實習了,彆的沒有多解釋。

以他們的交情,這原本就是一樁小事。

這通來電其實不讓周朗夜意外,他覺得早晚是有這麼一天的。但他拿著手機,想起在辛榕生日聚會那晚,白輝最後跟自己說的一句話,猶豫了下,對邵承昀說,“昀哥,這樣吧,辛榕實習期的表現挺好的,湯經理對他評價很高。你跟辛榕說一聲,他要是願意,我這邊走正常聘用流程給他轉正。”

周朗夜說出這番話,估計邵承昀也沒怎麼料到。這不像是周朗夜的處事,他是一貫不蹚這種渾水的。

邵承昀在手機那頭不明顯的笑了笑,大概是猜到了什麼,說,“行,你費心了。”

那一晚白輝走回自家彆墅門前,曾問過周朗夜,“辛榕在你那兒實習表現好麼?”

周朗夜不吝對辛榕的肯定,“很好,能讓湯璐稱讚的人,我沒見過幾個。”而後感歎了一句,“昀哥眼光老道的,留他身邊都是拔尖的人。”

白輝想了想,說,“那你給辛榕一個正式工作。如果有一天邵總不讓他實習了,你和邵總說說,豪麗要他。”

白輝和周朗夜都明白,不讓實習意味著什麼。

白輝心知自己和辛榕隻不過點頭之交,幫不了多少,但是有周朗夜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