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結婚這件小事 淩伊丶 4291 字 6個月前

然後去遊輪上的健身房鍛煉了一小時。當他挎著健身包不緊不慢走回客艙,遠遠地卻見有個人影蜷坐在902房間的門邊,好像正在看手機。

辛榕還是來了,邵承昀不自覺勾了勾嘴角。

沒待他走近,坐地上的男孩轉頭看了他一眼,立刻收起手機站了起來。

頂層餐區十點打烊,辛榕來之前已經換下了沾有油煙氣的製服,穿了一身寬鬆的T恤和休閒褲。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舊,像是水洗過多次,褪了明亮的色澤。但是原先那件製服帶來的那種收束感也從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加年輕單純的形象。

邵承昀慢慢走向他。走廊上沒有彆人,這一次辛榕的視線沒有再回避邵承昀。

但是直到邵承昀走到他跟前,他也沒有開口叫人。

——還是有脾氣的。儘管迫於情勢來了這一趟,卻不見服軟的意思。

邵承昀看著男孩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眼底,然後說,“進來吧。”

第4章 那就培養培養

門卡在讀卡器上輕拍了一下,旋即傳出嘀的一聲響。

邵承昀手搭在門把上,還沒壓下去,辛榕站在一旁沒有動。

“邵總,就在這兒說吧。”

辛榕的聲音不似先前清亮,含著一絲暗啞,估計是給工作累著的。

頂層餐區是遊輪上的幾間餐廳裡規格最高的一個。正式晚宴不比自助餐,耗時更長,客人要求多還不好應付,用餐時間又包含了一些表演項目,服務員也跟著不輕鬆。

此時夜深了,遊輪外麵的海浪聲一點聽不見,辛榕半啞的嗓音穿過走廊,擦刮著邵承昀的耳膜。也不知怎麼的,邵承昀心裡微微一動。

辛榕個子不矮,目測也有個177,178的身高,但邵承昀比他高出不止半個頭,體格也更健壯些,看他的神情便顯得居高臨下,透著令人畏懼的冷峻。

“說什麼?”他反問辛榕,眸色很深,讓人揣摩不透。

辛榕沉默了幾秒,才說,“邵總叫我來,還是為了今天中午那件事嗎?”

邵承昀剛健身回來,一層汗貼在皮膚上並不怎麼舒服,這時也沒心情和辛榕細聊。

他又用房卡拍了一次門,又是嘀的一聲響,這次他直接把門把壓下去,沉著聲說,“我剛健完身,洗了澡再說,進來替我收拾東西。”

辛榕愣了愣,邵承昀已經推開房門,一步邁了進去。

其實辛榕在過來的路上,設想過一些可能性,最糟的那種他也想到了。

但邵承昀首先在氣質上不是個猥瑣的人,他背著健身袋走到辛榕跟前那幾步,表情雖則冷淡,眼神卻很穩,沒流露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辛榕對他談不上多壞的印象,隻是覺得二人之間身份懸殊,不願多生事端,隻想離得越遠越好。

邵承昀反手把著門,回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了:他對辛榕的耐性所剩無幾。

辛榕畢竟人在屋簷下,這份工作對他而言很重要,他隻能跟著進了套房。

邵承昀把健身袋往門邊的矮櫃上一扔,指著放在一旁的一堆還沒開封的襯衣,說,“把這些襯衣收拾出來,放衣櫃裡。這邊的裝飾品都拿走,給我留一塊辦公區域。”

搭乘這趟五天四夜的遊輪旅行,本來不在邵承昀的計劃之中,因此除了一個隨身的筆電,彆的什麼他都沒帶。好在遊輪上也有商店,下午就有員工給他送了幾套全新的襯衣西褲,都還沒拆封。

邵承昀說完以後,自己進了裡間,換下衣服去浴室洗澡。十幾分鐘後他再出來,發現外間全都收拾好了,辛榕正把最後一件熨燙完畢的襯衣掛進衣櫃。

邵承昀穿著浴袍,辛榕聽見腳步聲回頭,一下愣了愣。邵承昀倒是一副平常的樣子,環視一圈室內,似乎對辛榕做事的乾淨利落感到滿意,對他說,“正好我這幾天在船上沒有助理,你先不用回餐廳做事了。”

言下之意,是要把辛榕留在自己身邊。

辛榕聽完頭都大了,這一出接一出的沒完沒了,他也想不明白邵承昀為什麼非要跟自己過不去,正在搜腸刮肚地想著怎麼拒絕,邵承昀已經走到了跟前。

他們之間就差一步,辛榕身後是衣櫃,沒處可退。邵承昀並無勉強他的意味,就隻是走近了跟他說話,但氣勢擺在跟前,辛榕還是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一種來自成年男性的壓迫感。

他不自覺地%e8%88%94了下嘴唇,邵承昀因為他這個突然的小動作,視線在他唇上定了定,遲了兩秒才發出聲音。

“簽合約對你沒壞處,為什麼不同意?”邵承昀問得很直接。

辛榕很缺錢,邵承昀看過他的資料,知道他母親在病逝前花了不少醫藥費。家裡的一套房子也賣了,為了籌措換腎手術的錢。可惜辛母在術後出現排異反應,又拖了一年最終還是走了。

辛榕至今還有欠債沒還完,對於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來,要靠賺工資還上這筆錢並不容易。

換作其他人,天降一個邵氏的繼承人要跟他配著生辰八字結婚,估計什麼也不問當場就同意了。辛榕這種反應在邵承昀看來不能理解。

辛榕被邵承昀擋在衣櫃前,避也避不開,他索性靠在了櫃門上,姿態也鬆了些,沒先前那麼繃著。

“您來找我之前,肯定查過我的背景吧。”辛榕說著,口氣淡淡的,睫毛的陰影投落在眼下,“我母親兩年前過世了,走之前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讓我在婚姻上不要兒戲。彆隨便跟人結婚。我答應過她的。”

這下輪到邵承昀愣了幾秒。

辛榕說前半句話的時候,像個洞悉世情的人,有點年少老成的感覺。後半句說到母親生前的囑咐,又顯得很純情,好像把亡母的遺言看得很重。

辛榕的父母早年離異,辛榕從五歲開始跟著母親生活。辛榕的生父做貨運生意,家底雖然不能和邵氏比,但小錢還是賺到了的,按說辛榕不該過得這麼狼狽。

邵承昀想起母親林鶯給他看的那份資料,辛父再婚後又有了小兒子,估計從此就對前妻和長子不聞不問了。辛母遇人不淑,嫁了個白眼狼,後半輩子也搭了進去。臨終前對辛榕有所囑托也在情理之中。

辛榕道完隱衷,看著邵承昀,口氣很誠懇,“邵總,還請您高抬貴手。”

短暫沉默後,辛榕看見邵承昀輕描淡寫地笑了笑。

辛榕也曾從其他人臉上看到過這種笑容——隻是牽動嘴角,眼神沒有溫度。

不論辛榕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一番肺腑,邵承昀也不會因此動搖。辛榕不是擁有選擇權的那一方。

邵承昀沒有應允什麼,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對辛榕說,“今晚你住這兒,我給祝經理說一聲,明天你不去餐廳了。”

說完,他注意到辛榕側頰的咬肌動了動,像是暗暗咬緊了牙。

但最終辛榕沒有反駁,隻是沉默地接受了安排,低著聲,說了句,“我還沒吃飯,我先回去把晚飯吃了,行嗎?”

祝經理是在餐廳打烊後告訴他,邵承昀要他去一趟客房。辛榕心裡揣著事也吃不下東西,就直接來了客艙。

邵承昀聽他說起亡母遺言時,內心毫無波瀾,聽他懇求自己高抬貴手時也同樣無動於衷,這時見他神色隱忍地說自己還沒吃飯,卻不自覺地皺了下眉,立刻說,“給你叫個客房服務。”

辛榕不想承他的情,“不用,邵總。”

邵承昀抬手指向一旁的椅子,“等著。”語氣不容置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辛榕沒辦法,隻能在房間裡待下了。

客艙的送餐服務至少需要半小時,但是邵承昀的電話撥出去不出十分鐘,前門就被敲響了。

辛榕起身去開門,心裡祈禱著不要是相熟的同事來送餐。門打開以後,走廊上站著一個有些麵生的服務生。

遊輪上的工作人員多達五六百人,相互間沒打過照麵也很正常。辛榕暗自鬆了口氣,從對方手裡接過托盤,道謝以後折返回屋。

邵承昀坐在長桌邊,剛開始一個遠程會議。辛榕端了食物也不敢吃,不知道這些餐盒裡有沒有邵承昀自己的宵夜。

正在猶豫不決,身後傳來兩下扣響,他轉過身去,邵承昀以指節敲著桌麵,沉聲說,“都給你點的。”

辛榕聽他這麼說了,就把托盤端到距離長桌最遠的角落裡,意在不打擾邵承昀開會,然後打開一個裝著炒麵的盒子,開始埋頭吃麵。

時間已經臨近深夜11點,儘管套房裡裝有雙層玻璃窗,仍能聽見起伏不定的海浪聲,相對的,也帶來一種海上獨有的空曠與靜謐感。

邵承昀開會戴了耳機,辛榕聽不見那頭的人說話。邵承昀的話也很少,偶爾講上幾句,語速平緩且聲線沉穩。

辛榕聽在耳裡,視線沒有看過去,卻又不由自主地跟著男人說話的聲音走神。

他在船上工作了兩年多,身邊大都是同齡人,玩起來很熱鬨,但那種空洞的千篇一律的熱鬨和辛榕之間總像是隔著一層,他不太喜歡也不多留戀。

現在待在邵承昀的房間裡,聽著他和下屬開會,而自己坐在角落裡吃晚餐,也不知怎麼的心裡反而有種安定的感覺。

邵承昀的遠程會議開了差不多半小時。辛榕吃完炒麵,喝了一份湯,然後起身把自己用過的餐具收起來扔進垃圾桶,餘下沒吃完的食物放回托盤。

邵承昀的視線不時地落在他身上,辛榕似乎被看得逐漸習慣了,不如先前在餐廳時那麼不自在。

他收拾完了又坐回角落的椅子,這把單人椅有一圈扶手,辛榕蜷坐在裡麵,不聲不響地看手機,頭稍微偏著,靠著一旁的牆壁,看樣子像是困了。

過了一會兒,邵承昀闔上電腦,坐在桌後衝他說,“累了就去睡。”

辛榕看向他,慢慢從椅中站起,聲音不大地問,“我回自己房間行麼,邵總?”

邵承昀也看著他,辛榕站在燈光更暗的那塊陰影裡,略顯寬鬆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襯得身形更為挺拔修長。

邵承昀剛才開會時一直在看辛榕吃東西,下屬的彙報沒聽進去幾句,卻把辛榕抱著餐盒吃麵的樣子記得很清楚。

“那邊是客房。”邵承昀說著,看了一眼就在辛榕右手邊的那個房間,“你要缺什麼,可以叫人送來。”

這種頻頻展現的獨斷行事終於讓辛榕感到不堪忍受,他突然有種衝動,大不了這份工作彆做了,也不能這麼任人擺布。

拒絕的話幾乎滑到了嘴邊,卻聽得邵承昀又說,“要按照你母親的意思,怎麼結婚才算是不兒戲?”

辛榕一怔,這問題他根本沒想過,腦子一下轉不過來,怔了怔,猶豫不決地說了句,“至少、至少要相互了解,有些感情基礎……”

邵承昀坐在桌後,神情平靜地看著他,過了有半分鐘,淡聲道,“行,那就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