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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沒有如雙胞胎所想的那般被嚇住,他麵不改色的道,“郡王放心,便是東家不在這裡,老夫也不會為這點不值當的小東西行差踏錯,壞了公主府的名聲。”

雙胞胎猛地回頭看向擺放友人贈給有緣人的禮物。

不值當的小東西?!

且不說價值千金的白玉屏風,紅珊瑚盆景、手臂長的羊脂玉如意、寶石項鏈……仔細辨彆,價值最低的物件是錠至少五兩重的金元寶。

兩名小郡王忽然覺得,他們也許並不富有,甚至能算得上窮。

長平帝本是在琢磨‘友人’的身份,試圖辨彆莫名縈繞在心間的古怪。剛有頭緒,便被雙胞胎的‘聰明機智’打斷。

他抬手拂在兩人的後腦,言語間難掩嫌棄,“少見多怪。”

在特殊的日子為愛侶討彩頭,撒出去幾萬兩銀子而已。

近年數不儘的真金白銀流入虞朝,長安作為國都更是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聚財。隻要舍得,起碼長安中,有如此身家的人尚且算不上鳳毛麟角。反而是與鳳郎有交情,麵子大到可以明月樓東家摯友的身份行事,更能縮小範圍。

想到這裡,長平帝的眼皮猛跳了下。

玉琢沒有這個腦子,小六的駙馬有些畏懼鳳郎,便是有心,也不會托到鳳郎這裡。

阿不罕冰、紀璟嶼和紀成。

似乎都有可能。

東宮年紀最小的三頭身最先用炭筆在木板上勾選出答案,迫不及待的舉起木板,昂著頭,雙眼亮晶晶的望著掌櫃。

掌櫃特意蹲下,視線與三頭身齊平才開口,“恭喜客人,得三十分。完成祈願圖後,可以在三十分區域中任意選擇禮物。”

三頭身聽見有禮物可拿便笑容滿麵,完全沒留意雙胞胎眼底的可惜。拿起夥計取來的筆墨,一筆一劃的寫下‘福壽安康’四字。

雖然筆跡尚且稚嫩,更談不上風骨,認真投入的模樣卻令周圍正看著他寫字的人不知不覺的露出笑容。

見三頭身完成祈願圖,在‘友人’準備的眾多禮物中,選了枚黃玉雕琢的小雞崽拿在手中把玩。其餘皇孫皆心癢難耐,默默加快答題速度,逐漸放棄所有能稱之為技巧的東西,全靠感覺塗抹選項。

唯有雙胞胎邊心痛弟弟妹妹們浪費了絕好的機會,邊用儘所有耐性忍住答題的衝動。

他們總結弟弟妹妹們的答案和得到的分數,試圖以此分析‘友人’愛侶的喜好和性格。

可惜過程並不順利。

他們沒辦法理解,為什麼堂弟在牡丹花織錦馬麵裙和竹葉素緞裙中選擇前者,得超過半數的積分。堂妹卻因為在赤金紅寶石紅鸞小冠和素銀珍珠小冠中選擇後者得滿分。

如此還能用友人的夫人喜愛牡丹的同時,對珍珠情有獨鐘解釋。

根據越來越多的信息繼續分析,雙胞胎卻覺得所有違和的緣由都來自於友人的夫人本身。

那位不知名的夫人並非偏愛牡丹或珍珠,而是格局比較大……除了不知道在何處犯了她不喜的物件,夫人願意給所有送到她麵前的首飾布料安身立命的‘家’。

於是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他們從乾巴巴的題目中獲得的信息,不僅無法揣測夫人的性格,更可能成為答題的依據。

思來想去,想要帶走白玉屏風,似乎隻能靠運氣。

雙胞胎麵麵相覷,一模一樣的眼睛中盛滿相似的挫敗。

長平帝默默站在雙胞胎身後,將兩人的爭論的過程儘數收入耳中,忽然有了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有麵子在玲瓏閣耗費巨資散財、但凡送到眼前的東西便如數收入囊中、隻愛如同月光般清冷的裙子卻沒有附庸風雅的愛好……

明明在前麵的題目中,在眾多花樣繁複的裙子中選擇月華裙,有可觀的分數能拿。閒時無事打發時間的場景,答題的人選擇月下賞竹卻不僅沒有分數,反而要扣分。

腦海中模糊的人影逐漸減少,長平帝拿走東羅郡王手中還沒有勾畫選項的木板,在對方敢怒不敢言中透著驚恐的目光下,行雲流水的勾勒出一片漆黑。

“祖父?”東羅郡王隻敢叫一聲。

雖然長平帝此時嘴角帶笑,看上去與平時沒什麼不同,但長久在作妖的邊緣瘋狂試探的經驗提醒他,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讓祖父注意到他。

否則彆說是親爹親娘,恐怕小舅舅和舅父也救不了他。

雙胞胎默契的交換眼色,西羅郡王猛地加快答題速度,東羅郡王等不及夥計再去取空白的木板,甩著廣袖朝夥計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們沒膽子阻止長平帝答題,隻能趕在長平帝之前‘交卷’。

所謂功夫不負苦心人。

雙胞胎用儘心機之下,成功獲得九十和八十八的高分,比東宮得分最高的弟弟高出足足二十多分。

可惜兩人誌不在此,站在琳琅滿目的多寶架前,癡癡的望著白玉屏風舍得不移開視線。

“如果我們去求舅父通融……”

東羅郡王的話還沒說完,雙胞胎弟弟已經搖頭,“舅父不會毀壞對友人的承諾給我們開後門,也許會給我們價值差不多的好東西,但事後阿耶肯定會知道。”

阿耶知道,等於阿娘知道。

在明月樓憑本事贏得白玉屏風給阿娘賀壽是一回事,死乞白咧的從舅父那裡討來壽禮又是另外一回事。

兩人沉默片刻,紛紛將承載最後希望的目光投向負手立在掌櫃身側的長平帝身上。

祖父英明神武,區區答題肯定不再話下!

他們討得祖父贏來的東西給阿娘做賀壽的禮物,起碼不會挨揍。

況且……要不是祖父答題的模樣過於從容,甚至能稱得上氣勢洶洶。他們也不會因為怕被祖父搶先,完全放棄之前的努力。最後四分之一的題目,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全憑感覺胡亂在答題的木板上塗抹。

兩人委委屈屈的蹭到長平帝身側,因有求於人,嘴裡皆是討人喜歡的吉祥話。

“祖父下筆如有神,必定成竹在%e8%83%b8,能帶走最好的獎勵!”

“當然!小舅舅最聰明卻總說不如祖父。可見天底下再也沒有比祖父更聰明的人。如果祖父都拿不到最高的分數,恐怕也就隻有友人的夫人親自來答題,才能帶走滿分的禮物。”

……

長平帝聽了兩人故作童言稚語的吹捧,非但沒有如平日般露出笑容,主動寬恕闖禍精們的小錯處,反而眸色越發晦澀。

他哼笑著握住身側少年尚且單薄的肩膀,敷衍又冷漠的推開。

西羅郡王冷不防的撲入雙生兄長懷中,還沒來得及生出反思的念頭,便聽見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看好弟弟妹妹,少不了你們的賞。”

掌櫃以最快的速度瀏覽木板上的塗抹痕跡,眼中的詫異越來越濃。

東羅郡王和西羅郡王能答出八十八和九十的高分,已經大大出乎他的預料。讓他不禁懷疑,兩位郡王是不是已經通過題目猜到東家的友人和愛侶是誰。

否則怎麼可能與素不相識的人有如此高的默契,最後四分之一的題目答的與東家給的標準答案分毫不差。

雖然都是選擇題,但在不知道有多少個正確選項的情況下,在二十多個或相似或南轅北轍的選項中做出選擇,肯定無法單純的憑運氣蒙對。

但相比所有題目都完美答對的長平……郎君,兩位郡王還是遜色了些。

同時被兩位郡王和郎君熟識且伉儷情深,又出手闊綽能讓見慣富貴的明月樓上下都大開眼界的人不多,掌櫃及時掐斷如同脫韁野馬般的思路。

不能再想了,他既不好奇皇室辛秘,也不敢私下揣測東家的友人。

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的掌櫃,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嘴角恰到好處的揚起真誠的喜悅,朝長平帝拱手,“恭喜這位郎君,您所答完全符合東家的友人留下正確答案,是今日第一個有緣人,可以任意選擇禮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屏風,屏風!”

“白玉屏風!”

雙胞胎異口同聲的替長平帝做出選擇,以看英雄的目光注視長平帝,雙手於%e8%83%b8`前瘋狂開合的模樣與北方小國進獻的異獸幾乎沒有區彆。

東宮的小皇孫們見狀,習慣性的追隨兄長的腳步,左一句‘不愧是祖父’,右一句‘祖父英明’。

莫岣在喧鬨中悄無聲息的抬起頭環視四周,抱著長刀的手倏地握緊。

有殺氣!

良久之後,狐疑的目光長久的落在長平帝的後腦。

紀新雪和虞珩便是在明月樓中的諸人各懷心事時,佯裝路過的客人出現在門口。

他們不是不知道,即使身穿異域服飾又戴著麵具,也未必能瞞過長平帝和整日在他們膝下玩耍的孩子們。更何況長平帝身邊還有不僅能可以止小兒夜啼,更令百官聞風喪膽的莫岣在,幾乎不存在認不出他們的可能。

但紀新雪委實舍得不虞珩準備的心意。

想到紀月卿派來報信的人,是如何形容長平帝白日在東宮隱而未發的怒火,紀新雪心中便有止不住的擔心。

萬一長平帝怒上心頭,對虞珩準備的心意……不,他是擔心老父親經不住接連的怒火,所以才在左等右等不見長平帝等人離開明月樓的情況下,及時趕來請罪。

阿耶的火發在他和鳳郎身上就好,千萬彆連累無辜的人和物件。

最先發現紀新雪和虞珩的人卻不是長平帝,也不是破天荒對自己的自覺產生懷疑的莫岣。是不明所以跟著堂兄鼓掌的三頭身。

他畢竟年幼,雖然容易被旁人帶動情緒,但難以對一件事,尤其是莫名其妙發生的事,長時間的保持熱忱。

眼角瞥見隱約帶著流光的鵝黃色衣角,三頭身的視線立刻追了過去。

“看!這個姐姐比阿耶還白!”

尚且稚嫩的童聲憑借獨特的聲線脫穎而出,如同貼著眾人的耳畔炸響。

紀新雪和虞珩正打算先找個角落站定,摸清目前的情況,再決定如何安撫老父親的情緒。萬萬沒想到,會出師未捷先被三頭身背刺。

多虧十指相扣緊緊交握的手,正抬腳邁步的紀新雪才穩住身形。他僵硬的收回腿,扯起嘴角,揚起自以為自然的微笑麵對眾人的目光。

雙胞胎下意識的捂住對方的嘴,齊刷刷的退回半步。

什麼姐姐!

如此身高差,膚色差,還有麵具都擋不住的鳳眼和心虛……分明是小舅舅和舅父!

小舅舅據理力爭的和祖父抗議,堅持在宮宴和主持春耕時身著太女禮服,不肯穿平日的男裝,果然隻是因為喜歡。

否則怎麼會偷偷穿女裝出來玩?

可恨他們雖然產生過懷疑,卻沒能突破紀新雪的防備。當初非但沒能從紀新雪口中詐出真話,繼而作為把柄逍遙自在。反而被紀新雪三言兩語間耍的團團轉,莫名其妙的惹怒親爹玉琢,竹筍燉肉吃了個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