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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深夜病棟 聶行風筆

大家好,我是聶行風,也就是張玄在前言中提到的董事長,接下來要講到的故事就發生在張玄擔任我助理的期間。

那時候我們還不是情人關係,但也不是普通的老板和屬下的關係,要是硬要給這種感覺做一個解釋的話,大概就是有時候覺得他煩,有時候又特彆希望被他煩,尤其是在看到他和彆的女職員搭訕的時候。

因為這種矛盾的心態,我還曾一度考慮過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董事長其實是我的職位,我在一家跨國金融公司擔任總裁,工作非常繁忙,再加上那段時間有幾個案子手下處理得不好,出了紕漏,導致我的工作壓力也非常大,最後總算有驚無險,把案子都解決了,我的心情一放鬆,急性腸胃炎就發作了,被送進了醫院。

沒多久,檢查結果出來了,炎症還挺嚴重的,張玄沒跟我商量就接受了醫生的建議,讓我在醫院住一個星期,等我知道的時候,住院手續什麼的都辦完了。

老實說,這種病也沒什麼特效藥,咬牙撐過去就沒事了,住一個星期簡直是小題大做,但張玄這人有時候非常的固執,他說讓我住院主要是為了好好調養一下,當作是休假,彆再為了工作死拚。

「我可以在家裡休息,不一定非要住在醫院裡。」

我試圖說服他,但這招對他一點用都沒有,因為……

「我都交住院費了啊董事長,那一大筆錢,你舍得讓我打水漂嗎?」

——住院費好像是出院時才交的吧,再說了,就算是交了,那又不是我讓你交的,誰讓你自作主張來著?

這句話在嘴裡轉了幾轉,在看到他眨著眼睛委屈巴巴的樣子後,我就說不出口了,改為:「我把那筆錢還給你,這總行了吧?」

「這不是誰交錢的問題,而是已經交錢了,不能浪費啊,」他義正辭嚴地說:「所以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家長大的小孩不知道賺錢的辛苦,雖然你是我的老板,但我還是要對你說,浪費是可恥的行為,不能提倡。」

「那要不我和院長說一聲,讓他們退錢?」

這家醫院的院長是爺爺的老朋友了,這點麵子他還是會給的。

但我剛說完就被張玄否決了。

「董事長,你不怕驚動爺爺嗎?我為了不讓他老人家知道,還特意叮囑秘書小姐彆亂說話,你要自己坦白的話,結果隻會比現在更嚴重。」

他這麼說也有道理,要是爺爺知道我因為急性腸胃炎被送急診的話,短時間內我都彆想加班工作了,所以至少爺爺那邊得瞞著。

「所以你就住著吧哈,一個星期很快就會過去的,回頭我把你的計算機拿過來,你實在擔心工作的話,可以遙控指揮啊。」

胃痛還沒緩過勁兒,我實在沒力氣和他糾結了,隻好點點頭,他滿意了,又說:「你放心,我每天都會來陪你的,給你講你最喜歡聽的鬼故事,絕對讓你不無聊。」

那時候我跟著張玄也有過幾次見鬼的經曆了,所以對怪力亂神一說不像最初那麼抗拒,可是作為一個成年人,我還沒無聊到用鬼故事來打發時間。

「啊,我想起我童年時代的一次見鬼經曆了,我講給你聽,很有趣的,故事的開始是這樣的,我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接下來他講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隻感覺他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很暖,指關節很硬,給人一種信賴感,他的聲線也好聽,說話的語調像催眠曲,拋開那些奇怪的內容外,他說得還是挺風趣的。

不過,最奇怪的應該是我,身為跨國公司的最高決斷者,我從來沒有在談判桌上向彆人妥協過,卻偏偏就這麼聽從了他的決定。

第二天,張玄把我需要的東西都帶來了,工作用的筆電他沒馬上給我,而是看看我的臉色,說:「董事長你氣色還不錯啊,早餐吃了嗎?」

「沒有,暫時還吃不了,還得繼續打點滴。」

他看看還在滴液的吊瓶,說:「昨天你嚇死我了,除了死人,我從來沒看到有人的臉色會差成那樣。」

「急性腸胃炎是這樣的,當時看著可怕,緩過來就好了。」

胃已經不疼了,我靠在床頭,拿過筆電看工作,隨口問:「你沒得過這種病吧?」

「沒有,我是鐵胃,吃石頭都不待疼的,奇怪的是我身邊的人倒是常有人得這病。」

「你確定大家胃疼不是你造成的?」

他沒回答,我敲了一會兒字,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有點過分了,雖說平時我常常被他的粗神經氣到,但這次發病還真和他沒關係,都是我平時太不注意了。

我抬起頭,他用手支著下巴,看起來挺苦惱的,就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打擊到他了,他說:「我也這樣想過,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太優秀不是我能掌控的。」

「……」

我很慶幸自己沒把歉意說出來。

他忽然回過神,問:「董事長,你不會因為和我在一起壓力大而解雇我吧?」

「不會,張玄,你太高估自己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今後我也不逼你喝符水了,免得你再急性腸胃炎,一生氣說是我造成的,解雇我怎麼辦?」

「放心吧,我沒那麼小心眼,要是真想解雇你,你當我助理第一天我就把你踹了。」

「我的工作做得真那麼糟糕?」

「有待提高。」

為了不讓他沾沾自喜,我這樣說,不過這次他做得不錯,需要我處理的急件他都帶來了,日程安排也都做了調整,讓我不至於因為休息而打亂工作計劃。

「對了,昨晚你說的鬼故事結尾是怎樣的?」

昨晚聽到一半我就睡著了,故事本身挺普通的,就是一個小道士想幫遊蕩的鬼魂投胎,鬼魂卻拒絕了,鬼說了原因,但道士年紀太小了,他聽不懂,所以也沒記住。

「喔,我不知道,它就繼續遊蕩唄,可能後來變成了惡靈,也可能後來想開了去投胎了。」

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看,說:「有人找,我先回去了,下午再來看你,需要我帶什麼嗎?」

「不用了,把你自己帶來就行了。」

我把簽好的文件給了他,看著他跑出去,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鬼故事。

牽掛真是種奇怪的感情,有時候因為牽掛而放棄一直以來的堅持,有時候又會因為牽掛而多一份堅持。

「你是不是喜歡他呀?」

我轉過頭,對麵窗戶開著,風吹進來,將病友的簾子吹開了,他索性將簾子拉去一邊,盤腿坐在床上,好奇地問。

張玄給我選的是雙人間,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助理沒錢選擇VIP病房,這一點正合我意,因為我也不想爺爺知道我住院。

從我被安排住下後,病房一直很安靜,我幾乎忽略了這個房間裡還有其他病友。

他的病號服和我的不太一樣,是淺綠色長條模樣的,這讓他看起來年紀很小,氣質和張玄有一點點像,是屬於活潑的鄰家弟弟型的。

「他是我的屬下。」

我把話含糊過去了,病友沒放棄,往我這邊探探身,問:「他叫你董事長,所以你是大老板了?你很有錢吧?」

「不,我姓董,名事長。」

如果說他的氣質像張玄的話,那他的個性就比較像我弟弟,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樣子,對付這種人,我有得是心得,把計算機放下,和他開玩笑。

他不信,撇撇嘴,說:「切,不說就算了。」

「你呢?你是哪裡不舒服?」

「我得了腦癌,活不了幾天了。」

他指指自己的頭,笑嘻嘻地說,看那狡黠的表情就知道他在開玩笑,我便配合他一起笑——他的臉色比我都要好,這樣說無非是在報複我騙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反正也治不好,我就想不如自殺算了,結果沒死成。」

他把手腕伸給我看,上麵有一條很深的疤痕,我的笑僵住了,他大笑起來,用手拍打床鋪,說:「騙你的,你真信了?這是我小時候摔倒割傷的,看,傷疤這麼舊,怎麼可能是剛割的,哈哈。」

他笑了半天才停下來,正色道:「我叫蘇歡,歡樂的歡,你不用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叫你董事長好了,這名字應該比你的真名要好記。」

嗯……拜張玄所賜,我最近對自己本來的名字也有點遺忘了。

外麵傳來腳步聲,蘇歡飛快地躺下,又順手拉上簾子。

「醫生來了,她又要罵人了。」

來的是陳醫生,這次也是她幫我診病的,她三十中段的年紀,長得挺漂亮的,就是說話刻板,不太好接近。

她先是幫我做了檢查,看到桌板上的計算機,拿開了,說:「你現在需要休息,工作先放放。」

「我隻是看一下,應該不會影響吧?」

「不會,至少計算機不會讓你疼得死去活來,不過抽煙嗜酒熬夜狂歡就不一樣了,你要感謝你的好助理讓你在醫院禁閉一個星期,否則你一定忍不住今晚就去泡酒吧,然後我又要接手你這種麻煩的病號,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可以隨便禍害,但請不要拖累我們醫生,我們要把時間留給真正需要我們的人。」

臨床傳來憋笑聲,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我沒有泡酒吧的習慣,自從張玄當了我的助理後,我連抽煙的樂趣也被剝奪了,這位醫生對我有偏見,我張口想解釋,但對上她鄙夷的目光,我隻好把話咽了回去。

算了,在醫院醫生最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陳醫生幫我檢查完,又去了蘇歡那邊,隔著簾子,我聽到她的聲音明顯變柔和了,問:「好點沒?」

「還不是老樣子。」

「彆想太多,闌尾炎隻是小毛病,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蘇歡不知道嘟囔了什麼,陳醫生沒再問下去,給他檢查完,臨走時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她的眼神裡帶了敵視的情緒。

奇怪,我以前應該沒有接觸過她,更彆說得罪了,她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下午輸完液,我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張玄還沒來,我有點無聊,下床準備出去走走。

蘇歡站在窗前眺望,剛好夕陽落山,光芒照在他身上,他的頭發泛著淡淡的金色,沉靜而寂寞。

我突然感覺他說的不治之症都是真的,趁著他不注意,看了一眼他床角掛的病曆牌,上麵寫的是急性闌尾炎。

再想到陳醫生說的話,我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現在的小孩真是喜歡信口開河,如果張玄知道了,一定會提醒他說這世上有種咒叫言靈,某些話說多了是會成真的。

糟糕,我怎麼又想起那神棍了,果然中毒不淺。

大概是想得多了吧,我出了病房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張玄。

他正在和一個年輕女人聊天,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