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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無雙 假麵的盛宴 4350 字 5個月前

那座小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刺目的燈光從那處照耀過來,透露出一股不祥之感。

“這是怎麼了?”陳雲裳驚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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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趙國公府和奉天夫人府被甲胄分明的禁軍團團包圍住了。

兩個府邸燈光大作,徹夜未熄。

其實這裡如此大的動靜,哪怕是深夜,也惹了附近幾座宅邸的注意,隻是情況未明,誰也不敢出來探看究竟。

天亮後,關於奉天夫人暴斃於府邸之中的事,終於傳了開去。

一開始知道的人都是早上去朝會的官員,誰知麵對的卻是滿宮肅殺之氣,連傳話給他們說朝會取消的內侍,都是一臉沉肅之色。

如此一來,才有人知道內情,而後事情越傳越廣,直至朝野皆知。

得知此事的人俱是扼腕不已,都要感歎一句可惜。

怎麼不可惜?

那奉天夫人獨寵一年多有餘,至今未見勢衰,都知道這位肯定是要進宮當娘娘的,到時又是一代寵妃橫空出世。

紀家男人雖為帝王,卻出情種。

宣宗皇帝,先皇,如今又輪到這位了。

不是沒人抗議,後宮牽扯前朝,後宮的嬪妃多是前朝大員家女兒,可抗議根本無用,這位自即位以來,專斷獨行慣了,誰人敢說?

偶有禦史說兩句,也都是小打小鬨,禦史也不敢跟皇帝鬨,除非你不打算當官,也不打算要命了。

當然,也有人慶幸不已,多是家中有女兒當嬪妃的人家,可人前也不敢露出半分喜色。因為已有一戶人家,因家中有女兒在宮裡為嬪妃,得知奉天夫人暴斃的消息後,心中難掩喜悅,在外麵喝酒時不禁大放厥詞,還大肆歡笑。

人還在酒桌上,就被兵馬司的人逮了。

這還不算完。

本以為是家中小輩,行事不夠謹慎,陛下知道後頂多斥責一番,可當晚這家就被抄了,女兒也被廢了,直接被送出了宮,全家下了大獄。

五城兵馬司的人全都上了街,見到有那麵露喜色之人,便拿走去問話。

見到此景,街上哪還有人敢笑,來往行人俱是行事匆匆,明明還未入冬,整個京城卻是一片風聲鶴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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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乾武帝已經連續輟朝五日了。

遞上去的奏疏折子多日沒有反應,還是內閣官員去了找了一回,奏疏才漸漸返回內閣,可批紅卻是福來代筆。

宮裡時不時就有宮妃被廢的消息傳出,趙家被抄,全家下獄,常家被抄,全家下獄,連皇後的娘家都被抄了,全家下獄。

這些消息傳出來後,讓人膽戰心驚之餘,都覺得陛下這是瘋了,也不知接下來會輪到誰。

此時慎刑司已經快滿了,除了鳳棲宮的宮人,明義殿的宮人也沒放過,儘數被帶走審訊。

但凡問出一點端倪,接下來就是一宮的宮人被拿走送進慎刑司。

皇後和惠妃在晨輝堂外跪了兩日,哭得死去活來,因為見不到人,也無人來審問她們,她們隻能跪在那自辯,卻無人聽無人理。

與宮外的風聲鶴唳相比,宮裡才是無底深淵,誰也不知下一個會輪到誰,有宮妃承受不住這種恐慌,偷偷懸梁自儘,換來的結果是被懷疑畏罪自殺,身邊的宮人儘數被帶入慎刑司。

自此事以後,各宮的宮人就多了個任務,那就是看著自家娘娘。

娘娘們一死百了,總不能所有人跟著陪葬。

事情發生到今日,雖乾武帝一直沒露麵,但都知道這事不會完,本來報著僥幸心的人們也不敢再報著僥幸心了,開啟了一波又一波宮人揭露自家主子的行動。

以前但凡罵過奉天夫人的,對她表露過嫉恨之意的宮妃,都被身邊的宮人舉報揭發。

娘娘下了慎刑司,奴婢們就安全了,說不定還能留一條命。

短短幾日下來,各宮各殿一掃而空,倒是鳳棲宮和明義殿還有主子,卻是一個奴婢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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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去勸勸吧。”福來沉聲道。

福生一聽這話,脖子就縮起來了,連連擺手。

“要去你去!”

話音還未落下,福生又道:“你也彆去,真彆去,陛下他、他已經…已經瘋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福生麵露沉痛之色,眼眶也紅了起來。

“陛下瘋了,主子應該沒瘋,主子就不管管?”

福生咽了咽唾沫,又怎好說這位其實也沒比那位好到哪兒去,當日消息傳來後,陛下趕去了夫人府裡,差點沒當場大開殺戒,若不是他抱著主子的腿說,夫人死因還沒查明,估計一個囫圇個都沒有了。

“真要勸勸了,再不勸勸,朝廷就要亂了。”

這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福生心情煩躁,還沒見著人,已經想罵人了。

“師傅,查到了。”

是小豆子。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帶著喜色。

“查到什麼了,你還敢笑?!快給老子哭!”

福生一袖子抽了過去,小豆子忙轉為一臉哭相,聲音裡卻帶著喜意:“師傅,有人招了,害夫人的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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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死於毒,而毒多是入口。

既然是入口,那就簡單了,她這一日吃了什麼喝了什麼,所有經手的人都被抓去審訊了,而且明話是一日不招一日不能死,死一個,用刑的人抵命。

於是這些被牽扯進去的人們,噩夢般的日子就來了。

無雙身邊被牽扯進去的有七個,除了玲瓏外,儘皆被用了刑。

負責審訊的都是老手,幾天一審下來,誰最可疑心裡就有數了,於是那個叫扣兒的宮女就被顯了出來。

連著用了兩天刑,甚至把其家人連帶祖宗八代都拎出來威脅,此女終於招了。

這一招,招出了個驚天大秘密。

當晚,慎刑司又來了幾個新人,‘舊人們’終於可以歇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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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儀殿中,往日的寢殿此時成了寒冰之地。

以前的龍榻,現在變成一塊塊冰磚壘成的冰床,其上躺著一個閉目沉睡的美人兒。

她一身華服,滿頭珠翠,栩栩如生,仿佛還活著,隻有紀昜知道,她永遠也不會睜開雙眼了。

此時的紀昜著一身黑衫,披散著頭發,可往日如墨的黑發,如今卻灰了一半。

玲瓏一直以為一夜白頭是古人誇大其詞,她卻是眼睜睜看著陛下的發色一日日地灰了下來。

“我去給你報仇。”

他放下女子的手,轉身時眼中已是血腥四溢,狀似瘋魔。

“侍候好她。”

匍匐在角落裡的玲瓏,低低地應道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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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牢獄中,此時被無數火把照得燈火通明。

一老婦被人捆住了四肢,綁在一個架子上。

就在她的對麵,還有兩個刑架,上麵兩個男子正在受刑。

慘嚎聲、求饒聲……響徹整個牢獄,讓人聞之膽寒,恨不得聾了雙耳。可聾了雙耳,還有眼睛,眼睛即使也瞎了,還有鼻子。

那濃厚的血腥味,和皮肉被燒焦的糊味兒,哪怕是行刑多年的老手們都聞之作嘔。

“你以為你無牽無掛,你就真無牽無掛了?害人的時候,沒想到自己也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你放心,朕不會讓你死,朕會讓你眼睜睜地看著胡家人一個個被剮在你麵前。△思△兔△在△線△閱△讀△

“他們會日日夜夜哭嚎痛罵,胡家怎麼生出你這個害人的賤婦,讓胡家絕了子嗣,斷了香火,斷子絕孫,還不得好死。他們死之前會日夜詛咒你,死了以後也會一直跟著你……”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老婦滿臉鮮血,目眥欲裂,卻一動也不能動。

她甚至連咬舌都不能,因為下巴已經被卸下來了,甚至不能不看,因為她的眼皮子已經被人割了。

一身黑衫、頭戴金冠的男子輕笑:“這才哪兒到哪兒?安王沒有子嗣,但他有骨頭,朕已經命人去挖墳鞭屍了,晉王也不會放過,朕讓他們死了還被挫骨揚灰。”

“對了,朕記得當年叛王被誅,朕念著稚子無辜,放了晉王的子嗣,隻將他們流放去了嶺南,朕已經命人去尋了,再過些日子,就能到你麵前,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老婦含糊罵道。

一頭灰發的男子轉身走出牢房。

他本就不得好死。

第134章

乾武帝再度出現在人前,他翼善冠下斑白的雙鬢,惹來群臣的注意。

他麵色愈發冷硬,臉上可見冰霜。

可無人敢說,也無人敢提,更沒有人敢提奉天夫人幾個字。

早就有有心人發現奉天夫人雖死了,但一直未發喪,也沒有辦喪事的跡象,仿佛這個人就悄無聲息的沒了。

沒有名分,也沒有追封,跟隨著她的依舊隻有奉天夫人這一封號。也許在未來的日子裡,這個封號也會漸漸被人遺忘,旁人隻會記得《帝王起居注》裡‘帝奪趙氏婦郿氏,郿氏歿於乾武五年’這一筆。

隨著乾武帝的回歸,被下獄的人也都一一被放了出來,朝廷的一切似乎恢複了正常。

在這之際,郿家辦了場喪事,趙家人被放出來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京城,自然也不為人所知。

乾武五年冬,大皇子夭折,惠妃傷心欲絕,幾度昏厥。

年節宮中家宴,端王年僅六歲的次子被叫到禦前說話,第一次顯於人前。

自此,乾武帝似乎對這個侄兒十分看重,屢屢召其進宮。

坊間有傳聞,乾武帝子嗣不易,大皇子又夭折,不免對侄兒有些移情。也有人說,奉天夫人死的時候,其實肚裡懷著孩子,陛下才會對幼子另眼相看。

不管怎麼說,本來因其母不受寵的端王嫡子,突然就這麼水漲船高了起來,少不了有人羨慕端王,說些他次子前途無量的酸話。

端王府,側妃李氏正在和端王說話。

“明明罡兒那孩子聰明伶俐,為何得不到陛下青眼?”說著,李氏啜泣起來,似乎很是替兒子委屈。

端王一看她哭,就覺得頭疼。

“眼緣這事本就玄妙,也許皇兄就喜歡頡兒那樣的孩子。”

其實端王也詫異皇兄對自己次子的另眼相看,與長子的聰明伶俐不同,次子打小就不喜歡說話,明明年歲還小,卻話少也不活潑。

“罡兒打小就傲氣,又敏[gǎn]多思,如今弟弟得了陛下青眼,他卻沒有,你說這讓外人看見了像什麼?”

李氏邊說邊瞧著端王臉色:“不如殿下讓頡兒下次進宮時帶上哥哥,兄弟倆一起也有個伴兒,如此一來也顯得兄友弟恭,也可成為一樁美談。”

端王雖覺得讓弟弟帶上哥哥這話,怎麼聽怎麼怪,但長子確實打小聰明伶俐,皇兄既然喜歡孩子,沒道理喜歡次子不喜長子,再加上李氏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