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燈有四麵，兩隻燈就有八麵可寫，不如問問溫先生還有賀先生有沒有什麼想寫的。”
鐘關白覺得這主意很妙，說：“走走走。”
於是二人便一人拿燈一人拿筆墨進屋去。
溫月安見了燈上的“人長在”與“月長圓”，六個字一看就是鐘關白寫的，便說：“早秋也寫兩個。”
陸早秋想了想，順著那六個字寫了“琴長伴”與“曲長隨”。
這六字正好寫在鐘關白那六字的對麵，兩盞燈都還剩下相對的兩麵。溫月安便說：“我同師哥一起。”
於是兩人相對而坐，各執一筆。
溫月安久久不落筆，賀玉樓問：“月安，你想寫什麼？”
溫月安道：“我要寫的，阿白早秋都寫完了。”
人在琴隨，確實不知還有什麼可願。
賀玉樓說：“那是我先寫，還是等你想好？”
案邊的燈映著賀玉樓的眉目，溫月安看了一會兒，說：“不必等，我想好了。”
鐘關白站在賀玉樓那一側，看見賀玉樓提筆，鐵畫銀鉤，寫下一個“天長清”，一個“世長明”。
溫月安也同時落了筆，賀玉樓將自己那一麵轉過去給溫月安看，溫月安看著那字，緩緩道：“師哥一如當年。”
而溫月安寫完的那一麵恰好也轉到了賀玉樓麵前。那是一模一樣的六個字：天長清，世長明。
待墨跡乾透，鐘關白和陸早秋出去放燈。
賀玉樓推著溫月安到窗邊，兩人看著兩盞燈升起來，越升越高。
幽幽夜空，點點燈火，向遠方而去。
Extra Story 2
番外．鵝子的觀察記錄
——關於他們的那兩隻鵝
0.
介紹一下本鵝。
本鵝係出名門，關於祖上有兩個說法。一是歐洲某大公宅邸裡的一隻鵝。
另一是日本某大名宅邸裡的一隻鵝。
本鵝花了十年時間思考，路德維希和信長這兩個名字哪個更符合本鵝的身份。
沒想到，有一天，一個屁股很翹的男性人類給本鵝取了個跌份至極的名字：鵝子。
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1.
在翹屁股男人出現之前，本鵝的觀察領域裡主要有四個人類：小秋天，小秋天的姐姐，小秋天的司機，大魔王。
為了節省本鵝的鵝毛筆（那可是從本鵝的同胞身上拔下來的），下文中小秋天的姐姐簡稱姐姐，小秋天的司機簡稱司機，大魔王簡稱變態。
在這四個人裡，本鵝最先見到的是姐姐。
姐姐是本鵝出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性人類。
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一對天鵝。”
本鵝一聽，立即伸了下脖子，以顯儀態高貴：嗬，女人，買我。
在姐姐冰冷的眼神中，本鵝發現了一個可悲的事實：在同一時間，所有鵝都伸了一下脖子。
本鵝絕不屈服於命運，以飛鵝撲火的姿態撲騰起來：女人！買我！你終將成為本鵝的女人！
就在本鵝要被押下去時，姐姐開口了，她看向我：“就這隻吧。再另外選一隻，要一對。”
從此以後本鵝就有了一片湖，那是本鵝的宅邸。
2.
本鵝生命中的第二大不幸也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因為和本鵝共享宅邸的，也是一隻公鵝。
這也預示了十年以後本鵝生命中的最大不幸：那個翹屁股男人成天抓著本鵝問：為什麼你還不下蛋？
蠢貨，兩隻公鵝在一起怎麼下蛋？
再、再說了，就算要下蛋，憑、憑什麼是本鵝下？
3.
姐姐不常來湖邊。
很多天以後本鵝才知道，本鵝和另外那隻公鵝是姐姐買給小秋天的。
小秋天是一個長睫毛的人類男孩子，姐姐說過，大家都必須愛護小秋天。
小秋天從來不在湖邊停留，最多遠遠坐在車裡看一眼本鵝。
據司機說，小秋天是擔心本鵝被拔光了鵝毛，變成一隻燒鵝。
燒鵝是什麼？
4.
除了姐姐、小秋天以及司機，還有一個人類經常暗中觀察本鵝。
那個人類當然就是變態了。
他的目光總讓本鵝有種被拔光鵝毛的感覺。
本鵝看不透他。
5.
翹屁股男人的出現是小秋天長成大秋天以後很久的事了。
小秋天叫他：阿白。
本鵝認真觀察了小秋天說這兩個字的表情，一開始斷定這兩個字在人類語言裡應該和“親愛的”是同義詞，如果不對，至少也是近義詞。
後來本鵝才知道，阿白是翹屁股男人的名字。
6.
有兩個人叫翹屁股男人阿白。
一個是小秋天，還有一個人，小秋天叫他：溫先生。
溫先生是本鵝見過最美的男性人類。
就是年紀略有一點大。
還有一個人和溫先生住在一起，小秋天叫他：賀先生。
賀先生是第二個本鵝看不透的人類。
7.
本鵝前段時間搬家之後，經常見到的人類主要就是溫先生和賀先生。
年紀這麼大的兩個男性人類居然會牽手，本鵝真是鵝生頭一回見到。
過了好幾個月，小秋天來了，阿白也來了。
本鵝借機好好比較了一番，發現果然溫先生最美。其次是小秋天，賀先生第三。
小秋天和阿白在溫先生和賀先生的宅子裡住了很久之後，說要帶本鵝去法國。
上飛機前，阿白拿著一張圖片威脅本鵝：“鵝子，你聽話一點，不聽話的話，就會變成燒鵝喲。”
天哪，燒鵝原來是屍體的同義詞！
8.
一個新發現：本鵝有護照了。
9.
第二個新發現：本鵝暈機。
10.
第三個新發現：本鵝一塵不染的潔白羽毛被另外那隻該死的公鵝吐臟了。
11.
阿白說要給本鵝洗澡，小秋天正在查：如何給一隻天鵝洗澡。
本鵝累得奄奄一息，歪倒在一邊等待。
阿白伸出手抱本鵝的時候，本鵝突然發現他的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戒指上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小提琴。
小秋天的手上也多了一枚戒指，戒指上有一個很小很小的鋼琴鍵盤。
有沒有人告訴本鵝，這是什麼意思？
12.
今天小秋天出門了！
和阿白單獨相處讓本鵝略微不安，本鵝心中老是出現鵝屍的圖片。
但是他似乎沒有時間理本鵝，小秋天出門前他還在假裝彈琴，小秋天剛走他就不彈了，拿著手機走來走去。
阿白歎了一口氣：“應如姐的事我該怎麼跟早秋說？”
應如姐？
哦，阿白說的是姐姐。
姐姐？！
誰來告訴本鵝姐姐發生什麼了？
本鵝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姐姐了，很是想念。
阿白不說話了。
本鵝用十年發現，人類有一個毛病，說話不說清楚，喜歡讓鵝猜。
13.
小秋天回來的時候帶了很多食物，還有一束圓圓的繡球。
阿白誇獎了那束繡球，誇獎了食物，誇獎了小秋天，對於這些一連串的誇獎，他自稱為：念詩。
本鵝人生的前十年見過不知多少藝術，所以有資格宣布：其詩水平低下。
全世界應該隻有小秋天一個人愛聽。
14.
本鵝以為那一天和平時一樣，念完詩，他們就要進臥室，發出一些奇怪的動靜，伴隨著阿白的叫聲。
可是那天沒有。
那天阿白和小秋天說了很多話。
多到本鵝記不住。
本鵝隻記住了幾個詞：自首、醫藥、輕判。
而小秋天一直沒有說話。
15.
小秋天好多天沒有笑過了。
阿白也沒有笑。
16.
有一天，阿白和小秋天一起回國了。
阿白雇了一個人類來照顧本鵝，該人類簡稱保姆。
阿白和小秋天走後，另外隻沒心沒肺的公鵝還是每天歡快地在湖裡遊來遊去，還在母鵝群中拈花惹草。
可是本鵝做不到，本鵝心裡有一種難過的感覺，以至於本鵝的保姆發現了不對勁，帶本鵝去看了醫生。
醫生說本鵝沒有毛病。
本鵝也覺得自己沒有毛病，可能是因為天氣變冷了，季節性抑鬱吧。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以前的宅邸裡沒有母鵝，本鵝總覺得白費了本鵝的英姿，可是現在身邊有了成群的母鵝，本鵝卻沒有了社交的興致。
如果本鵝積極社交起來，還有另外那隻公鵝什麼事？
17.
冬天很長。
那個冬天，本鵝腦子裡總是莫名響起以前阿白彈過的曲子。
那曲子叫《百鳥朝鳳》。
鳳，本鵝也所有耳聞。
據說鳳是最美的鳥類，本鵝沒有見過，隻能想象：也許鳳就是天鵝裡的姐姐吧。
18.
【空白】
沒有小秋天的冬天不值得記錄。
19.
很久很久之後，阿白回來了，一個人。
他跟保姆說，小秋天在工作，他要把本鵝帶回國。
以前本鵝看阿白，總覺得不如小秋天好看，也不如姐姐和溫先生好看，還很暴力，可是現在本鵝幾乎是衝入了他的懷抱。
他抓著本鵝，眼神期待。
果然，他也想念本鵝。於是本鵝也回了他一個幸福的眼神。
沒想到，他卻保持著那般期待的眼神問保姆：“我離開的這些日子，我的天鵝下蛋了嗎？”
20.
當然沒有！
21.
阿白從保姆那裡知道了本鵝的性彆之後，本來想為本鵝和另外那隻公鵝各找一隻母鵝。用他的話說，就是：“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和早秋哪天能抱孫子？”
本鵝覺得這話充滿了封建的味道，不值得提倡。
其實阿白隻是嘴上說說，他終究沒有找來彆的天鵝。
上飛機前，他說，也許當初姐姐不是買錯了，姐姐就是特意買了兩隻不能下蛋的天鵝，免得再發生什麼，連蛋也保不住。
22.
一個對舊發現的新驗證：本鵝確實暈機。
23.
一個對舊糟糕發現的新改善措施：那隻公鵝雖然吐了，卻因為距離較遠沒能吐到本鵝身上。
24.
在去溫先生那裡之前，本鵝見了小秋天一麵。
他變瘦了，也不太笑。
阿白會對他笑，這時候他才跟著笑一笑。
25.
又見到溫先生了！
他真好看。
本鵝喜歡被他擼頭毛。
他有一次擼著本鵝的頭毛，說許多事都需要時間。
26.
時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27.
【空白】
28.
【空白】
29.
【空白】
30.
時間是姐姐。
31.
【空白】
32.
時間是小秋天變回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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