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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年不想穿白大褂,也不想包頭發,看窗戶開著,就說:“我就不進去了,於窗戶外麵看看吧。”

這個車間裡,鐵架上掛的全是洗的白白淨淨,開膛剖肚的雞,和成塊的牛肉、羊肉、火腿等原材料,新台麵是不鏽鋼的,一眼望進去,叫人分外覺得舒適。

再走一個車間,這邊全是辣椒、蔥蒜薑等素菜原材料,也是碼的整整齊齊。

再往前走個車間,這邊並排有三口大鍋,全是不鏽鋼的,不過隻有一口開著,有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子,還戴著口罩的,高個頭的女同誌正在指揮軍嫂們擦拭牆麵。

“那個女同誌看起來很不錯。”顧年說。

陳玉鳳一笑:“那是我婆婆,您認識的。”

“阿眯?”顧年一驚,同時笑著點頭:“是了,要不是她,憑你的能力,開不起一個食品廠。”

曾經策馬揚鞭的小阿眯,如今帶頭搞個食品廠,依舊風風火火,獨擋一麵。

再往後就是陳玉鳳的辦公室了。

顧年出去走了三個月,其實是給了陳玉鳳三個月的準備時間。

他沒有提過自己對於家庭小作坊的不滿,當然,要她搞不好廠區的建設,他正好有理由走人,但正如部隊軍人們,隻要他提出意見,就會想辦法達到他的要求一樣,陳玉鳳也是如此,要她這幾個月出去四處跑銷售,而不是煉內功,顧年可能走一走,看一看,直接就轉身走人了。

但因為陳玉鳳準備工作做的不錯,他於是進了她的辦公室,想跟她詳談一番。

乍一進門,就見她辦公桌上擺了一排小玻璃瓶。

抓起一瓶,顧年笑了:“這裡麵是牛肉醬?”

“對,還有這個,糟辣椒醬,這個是酒糟,這個是香菇醬。”陳玉鳳抓起一瓶瓶醬料給顧年看,笑著說:“原來咱們產品太單一,即使銷量再好,營業額也搞不上去,我們開發了一係列的新產品,就能滿足更多消費者的需求。”

顧年挺驚訝的,因為他內心是這樣想的,但他並沒有說過。

而陳玉鳳目前展現給他的一切,恰合他的心坎。

這要是一幫男人乾的,顧年覺得倒也正常,可偏偏陳玉鳳是女性,小阿眯也是,馬琳也是,這是一幫女性搞出來的產業,它雖然還比不上米國那些大型工廠的流水線,但至少初具雛形了。

這個廠區,用三個月的時間,建造到了顧年的心坎上。

可他依舊不太想做更深入的機密情報。

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但上回馬尚北玩的那手犯罪式立功,傷到了他對這個國家最信任的基本。

他曾經一門心思想要為國儘忠,用自己的餘生為祖國的現代化建設而添磚加瓦,但馬尚北和張豔麗讓他回想起曾經不堪的六十年代,和那些無腦狂熱的人和事,以及自己荒唐可笑的青春年代,讓他動搖了信念,他在懷疑,自己搭上命去乾的事情,到底有沒有價值。

懷疑既起,他就會為自己開解。

這個國家有儘十億人口,時代的洪流洶湧奔騰,發展勢在必行,沒有他,它也不會慢下它前進的腳步,部隊的安全信息網也終能建設起來。

不過是投入更多的人力和金錢而已。

他隻是個平凡的普通人,不是不可替代的。

當然,內功既已煉好,還有一步,就是如何做宣傳。

再過三個月,要是陳玉鳳的宣傳做不好,顧年依舊可以找理由拒絕她。

繼而,跟部隊終止合作。

總之,時間還長,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年還有件事要跟陳玉鳳談,說起這件事,他莫名有些緊張:“陳小姐,當我答應你母親的邀約,與她相伴去旅遊時,我想,你心裡應該明白我的意圖,畢竟咱們都是成年人,而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陳玉鳳給顧年泡了杯茶,是徐勇義轉送她的,單位發的茶葉。

算是好茶了。

“我懂。”她說著,坐到了顧年對麵。

顧年沒端茶杯,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曾經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大男子主義,但在米國這些年改了脾氣,你可以問問你母親,這一路上我把她照顧的很好,當然,你母親是個非常優秀的女性,溫柔、保守,善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很願意跟她發展一段關係,但考慮到以方都有家庭,就不公開了,我們辦理個結婚手續就好,當然,婚前我想跟她簽個協議,若她先去則罷,若我先去,我會留給她足夠她後半生用的金錢和財富,我想你是能理解,對吧,畢竟我還有兒女。”

見陳玉鳳不言。

他又說:“我曾經是個軍人,這造就了我坦白,直爽的性格,把難聽的話說在前麵,但你放心,一旦結婚,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母親。”

陳玉鳳先問:“我媽答應了嗎?”

她還沒跟周雅芳聊過,不知道周雅芳是什麼想法。

“沒有,這一路我們一直在聊曾經,聊過去,聊米國,聊很多東西,但我們沒有討論過任何關於婚姻方麵的事,不過我覺得她肯定會願意的。”顧年說。

人和人在於性格是否投契。

在陳凡世看來,周雅芳傻傻的,悶悶的,一點都不解風情,比不上張豔麗。

可顧年偏偏喜歡她那種有些傻,可又特彆誠摯,善良,溫柔的性格。

她一路並不咋愛說話,都是聽顧年說。

但從江南走到塞北,她笑了一路。

因為顧年的前妻是個特彆嚴謹的科研人員,在家庭生活中也特彆嚴厲,不苟言笑,所以周雅芳帶給顧年的,是一種跟曾經的家庭生活完全不一樣的新鮮感。

人嘛,老來,已不求事業的進步,當然就不想生活過的太過嚴肅,緊迫。

而歡笑,和相處時的快樂,才是老人願意追求的。

當然,在顧年想來,即使他沒提過,周雅芳肯定會同意的。

她一路上的態度就證明,她確實很喜歡他。

既喜歡,又何來不應的道理?

可沒想到陳玉鳳先潑了他一頭冷水,她說:“顧先生,雖然我媽也有了年齡,有家庭,但婚姻大事,您這樣談不合適,因為在咱們國家,事關婚姻,是得帶著禮物上門談論,相商的,婚禮可以辦的簡略,可必須要辦,至於您說的財產問題,我媽有我,不需要您養……”

所以她的意思是,錢可以不要,但婚姻的形式必須走?

“我已經老了,而你說的這些,太過麻煩,而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顧年擺手說。

陳玉鳳坦然說:“婚姻是人生中的大事,麻煩才是正常的,若您連這都嫌麻煩,又何談在婚後能誠心誠意的跟我媽相處,她讓您開心您就跟她在一起,她要讓您不開心呢,您難道甩身就走?”

當初她和韓超結婚,雖說家裡一貧如洗,可王果果咬牙辦婚禮,擺了十幾桌。

大宴賓館,把附近的鄉鄰全請來了,不搭禮錢都可以,讓大家敞開了吃。

分明兩家隔著不過一條街,可她非要韓超繞山轉一圈,多走七裡路去周家迎親。

韓超也曾念叨過,說太麻煩了,有近路不走,非要他繞遠路。

當時王果果瞪眼說:“要結了婚,玉鳳得給你生孩子,得給你守家,結婚的時候,就這點麻煩你都忍不了,以後你還能忍啥?”

娶妻,人生中最大的事都能隨隨便便,又何談婚後的尊重?

這才是婚禮的意義。

顧年頓了會兒,又說:“我想,你母親不會想要那麼隆重的鋪張的。”

陳玉鳳笑了:“不,即使您上門提親,我想我媽都不會答應的,隨便跟您扯個證就一起生活,那更不可能。”

周雅芳先是個母親,再是個女人。

就像顧年想結婚時會先考慮自己孩子的利益一樣,她也一樣。

在桂花鎮守寡二十年,周雅芳是沒人追,沒人提親嗎,不是的,她那麼善良,賢惠能持家。

有太多人瞧上她的人品和相貌,差媒人提親,差點踏斷門檻。

可為了女兒不有個後爹,不受委屈,周雅芳全都推掉了,儘心儘力,隻護她長大。=思=兔=在=線=閱=讀=

曾經如此,如今的周雅芳,也會這樣選擇的。

顧年隻看到她的溫柔和善良,並沒有看到她的隱忍和堅強。

第137章 考研

人和人相伴是會產生依賴的,周雅芳是個傳統婦女,一輩子都在照顧彆人,為人付出,而這幾個月一直是顧年在照顧她,她人又老實,不止一次對顧年說,他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的男人。

下車前他問,她願不願意去米國看他,當時她雖沒表態,但笑的特彆開心,顧年暗猜,她肯定是願意的。

人在晚年,想找一個趣味相投的伴兒,可太難了,大多數女性到了晚年,要不斤斤計較,市儈,要不就是嘮嘮叨叨,無趣。

周雅芳不是,她很灑脫,身上有種少女式的童真感。

這叫顧年由衷的,於心裡非常喜歡她,他也能感覺到周雅芳於他的喜歡。

可以說是因為這段交往,他們都煥發了新的青春。

顧年覺得,陳玉鳳不了解她母親的感情世界,而且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她不明白,現在不是他求著想結婚,而是周雅芳有那個意圖,顧年想滿足她。

當然,顧年也不能把話說的太難聽,所以他說:“我得啟程回趟米國了,這樣,我會讓馬旭給你母親一部小靈通,上麵有我的是電話號碼,隻要她想,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要她想去米國看我,馬旭會搞定護照和簽證,好嗎,等過年時,我帶著你母親一起回來過年,怎麼樣?”

陳玉鳳笑了一下。

這老爺子穩坐釣魚台,是因為前期一直是周雅芳主動。

他認為她肯定會經常給他打電話,還會迫不及待辦簽證,不顧一切的去看他。

而要那樣,甚至很可能他連結婚證都不用扯,就把人帶走了。

陳玉鳳心說,這就是男人,輕易得到的,他們永遠不會珍惜。

但她覺得周雅芳不會太主動,她媽的性格她最了解。

這會,周雅芳怕是要讓顧年吃個癟。

她說:“我會把您說的話轉告我媽的,咱們過年再見吧。”

“過年再見。”顧年說。

他訂的今天的飛機,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就告辭了。

王果果等顧年走了才出來,笑著問:“顧年是不是跟你談,要上門提親?”

陳玉鳳忍著慍怒把剛才顧年的話複述了一番,說:“他確實想跟我媽結婚,但怕我媽貪他的錢,而且覺得老了,不想折騰,隻想扯個證,不想辦婚禮。”

王果果也忍不住笑了:“他在這方麵,竟連你徐叔都不如?”

人徐勇義年齡不大嗎,沒身份嗎,可人家為了提親,請了兩位大領導說情。

顧年連親都不提,隻想扯個證吧,還要簽婚前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