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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手忙腳亂,剛要出門,電話響了,是韓超打來的,說:“鳳兒,麻煩你,讓你媽帶點早餐來趟醫院,對了,顧年先生說她昨天送的膏藥很好用,讓你替他謝謝她。”

這麼說,顧年還真用了周雅芳送的膏藥,而且還想吃她做的早餐?

幾個小崽崽已經跑了,陳玉鳳理解老娘的心情,示意她上樓換件衣服,把自己收拾一下。

然後把剩下的,準備留給自己吃的粥盛到了保溫桶裡,又熱了幾個奶香綿軟的大饅頭,抽空還炒了一盤西芹百合,再盛了幾樣鹹菜。

帶著周雅芳,緊趕慢趕,又往醫院跑。

就在六樓的樓梯口碰上幾個小崽崽,手裡還端著飯缸子。

卻原來,陳凡世雖醒了,但剛剛做完手術得禁食,吃不了東西。

所以護士又把幾隻小崽崽給打發出來了。

而六樓的乾部病房區,今天因為有特殊病人,也不讓幾個小崽崽上,所以他們在樓梯口等著她。

見媽媽來了,蜜蜜搶著說:“媽媽,我剛才看到啦,馬奶奶在樓上。”

甜甜說:“爺爺也在喔。”

小秦其實就等在樓梯口,看陳玉鳳來了,緊趕慢趕,跑來端缸子,並說:“嫂子,顧年先生的飛機還有一個小時就要起飛了,趕緊的,把早飯給他送過去。”

見幾個小崽崽也想跟,忙笑著說:“小朋友們,今天樓上領導多,而且談的是公事,隻讓媽媽去,你們就不去了,好不好?”

孩子們倒是無所謂,周雅芳一顆熱乎乎的心,撲騰而來,這又見不到顧年啦?

她一臉失望,心估計跌到了穀底。

陳玉鳳終究不忍心,對小秦說:“我媽是個本分人,啥都不會往外說的,你把她也放進去吧。”

其實不過一句話的事,主要是,有些事不能往外亂傳嘛,小秦叮囑說:“大媽,您得記得一點,上了樓,見了誰,聽了啥話,千萬不能往外說。”

周雅芳點頭如搗蒜:“放心吧,我不會的,保證不會,我向毛主席保證。”

一個五十歲的老太太,為了見一個老頭子,低聲下氣到如此程度。

陳玉鳳既忍不住好笑,又覺得她可憐。

今天顧年就要離開軍醫院了,不過並不是回米國,而是去申城。

畢竟他跟軍區有情報交易,一直呆在軍醫院,是會引起米方國家安全機構懷疑的,而且傑西被混混捅破了脾臟,大出血,軍醫院治不了,必須去申城最好的醫院進行救治。

按理顧年該吃醫院的早餐。

但他非要吃甜蜜酒樓的,韓超才幫忙打電話叫的餐。

此時樓上,高處長、徐勇義和馬琳都在。

韓超也在,這會兒站在病房門外,正在不停的看著表。

這趟,為了保護顧年的安全,他得和小秦得陪著顧年一起去趟申城。

而頗叫陳玉鳳意外的是,昨天跑掉的張豔麗居然也在,而且此刻正跟顧年倆麵對麵坐著,手裡攥著衛生紙,正在抽抽噎噎的哭。

陳玉鳳知道的,她老娘特彆想跟顧年見一麵,說句話,所以就讓周雅芳提著早餐進病房了,自己留步,跟韓超站到了一起,並問:“張豔麗怎麼也在?”

話說,昨天馬尚北被捕後張豔麗就悄悄跑掉了,甚至跑丟了鞋子。

當時韓超曾信誓耽耽的說,張豔麗會回來自首的,但陳玉鳳並不相信。

覺得他是在吹牛,說大話。

這時見張豔麗果真回來了,當然覺得不可思議,得問問韓超是怎麼回事。

韓超側首望著妻子,突然唇角一抽,說:“我好像記得你昨天說,我要能逮到馬尚北,就親我一百下。”他隻要乾點得意事兒,在領導麵前向來謙虛低調,不邀功也不請尚,更不自傲,就喜歡在妻子麵前顯擺。

這種狗裡狗氣的麵目,也隻會在陳玉鳳麵前袒露。

在外人麵前,他向來既沉穩又低調。

陳玉鳳瞪了一眼說:“哥,彆廢話了,趕緊說嘛,張豔麗到底怎麼回事?”

韓超%e8%88%94了%e8%88%94唇,收起頑相,輕聲說:“顧年當初在蒙自的時候也挨過P鬥,還曾丟了一塊琺琅懷表,那塊懷表是顧年的奶奶留給他的,而那塊表,被張豔麗偷走,繼而轉賣了。”

張豔麗當年在蒙自的時候,先舉報,唆使革命小將命去P鬥人,再悄悄偷戰友們的貴重物品,借此是發過橫財的。

卻原來,她還偷過顧年的東西。

不過既偷了顧年的東西,她又有何臉麵,跑顧年麵前來哭的?

陳玉鳳忍不住好奇,往屋裡看去。

就見周雅芳進屋後,顧年就站起來了,並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周雅芳,這是馬琳另搬了一把凳子過來,顧年彎腰,在周雅芳的攙扶下慢慢坐了下去。

他麵色凝重,目光牢牢鎖著張豔麗,人並沒有看周雅芳,卻自然而然的接過了周雅芳遞過去的勺子和饅頭,舀一口粥,吃一口饅頭。

特彆奇怪,顧年和周雅芳分明不過頭一回見麵,但配合卻特彆默契。

陳玉鳳還在看病房裡,韓超於她耳邊又說:“張豔麗本來已經把那塊琺琅懷表賣給彆人了,昨天她高價贖了回來,要把它交給顧年,隻有一個條件,讓顧年要求軍區撤案,放了馬尚北。”

是女人,就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張豔麗當然也愛兒子,不想兒子再度被判刑,坐牢。

所以她現在已經不想出國了,隻想用顧年的懷表贖出兒子。

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救兒子的辦法。

此時病房裡除了看著顧年傻笑的周雅芳,剩下的都是軍人,徐勇義和高處長勤於鍛煉,身材跟韓超這種小夥子沒差彆,馬琳更是清瘦高挑,一表人材。

顧年身形要壯一點,肩膀很寬,一頭花白的頭發,不怒自威。

而張豔麗呢,曾經也披過軍裝,可現在的她麵色蠟黃,燙過的頭發像個雞窩,在拘留所的兩年乾多了手工活,兩隻手又粗又糙,跟雞爪似的,身上還哪有一絲一毫,軍人的風彩?

她一直在哭,哭的抽抽噎噎,肝腸寸斷,但顧年理都不理,眉毛都不抬一下,反而低聲對周雅芳說:“周女士,你今天熬的粥比昨天的更好吃。”

周雅芳不好高聲說,也是悄聲:“今天的粥是我閨女熬的。”

顧年聲音依舊低低的,說:“我細細品了品,覺得還是昨天的更好吃。”

周雅芳為啥喜歡顧年呢,就是因為他說話特彆好聽。

分明很平常一句話,可他說的她心花怒放。

周雅芳一向是個本分的老太太,但隻要跟顧年老爺子在一起,就會特彆開心。

她低著頭,幾乎笑出了聲。

而坐在對麵,正在抽噎的張豔麗忽而就住嘴,不哭了。

她突然想起來,那是二十年,她從周雅芳手裡搶陳凡世的時候,曾當著陳玉璜和馬尚北的麵,咒過周雅芳多回,說她是個黃臉婆,鄉下土癟,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早點死,放了陳凡世什麼的。當然,最後她贏了,搶走了陳凡世。

當時她認為周雅芳那個黃臉婆,會悄無聲息的死在農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一天。

可她怎麼就被陳玉鳳帶進城了呢?

不就會做點飯嗎,怎麼就跟顧年平起平坐了呢?

當然,這些事於張豔麗來說並不重要,她看著對麵羞紅了臉,可是輕鬆自在的周雅芳,心裡雖恨,雖眼紅,但無可奈何,此刻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是求顧年,讓他教軍區撤訴,放馬尚北一馬。^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深吸一口氣,她說:“顧年,算我求你了,我把你奶奶的琺琅懷表還給你,你讓公安放了我兒子,好不好?”

顧年昨晚就沒怎麼吃東西,餓的厲害,他血糖低,餓的時候就會暈,此時一隻饅頭下肚,血糖升了起來,精神也就來了。

眉頭一皺,他問:“要我不撤訴呢?”

張豔麗一咬牙,從包裡抓出琺琅表說:“這懷表是我買來的,現在屬於我,你要不撤訴,我現在就砸了它,當著你的麵砸了它。”

奶奶留下來的遺物,可以想象有多珍貴。

馬琳和高處長,徐勇義幾個也在同一時間回頭,想看顧年會怎麼辦。

因為陳凡世昏迷了,所以起訴馬尚北的人並非陳凡世,而是軍區,要顧年開口請求撤訴,軍區可就為難了,撤吧,等於放虎歸山。

不撤吧,張豔麗要砸了那塊琺琅表,該怎麼辦?

馬琳和徐勇義,高處長,仨加起來已經150歲了,還是領導,要正常人,正常事務,他們有的是方式方法來處理。

但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

張豔麗這種不講理的人,偏偏就能逼的他們這幫講理的人抓狂。

徐勇義和高處長對視一眼,兩人甚至想到來個下作手段,從張豔麗手裡搶表,把表搶回來。

但他倆還沒行動,就聽顧年淡淡說:“砸吧,豔麗,當著我的麵砸了這塊表。”

張豔麗愣住了,她記得當年丟了表後,顧年傷心了很久,還經常一個人邊乾活邊哭,說自己丟了懷表,對不起奶奶啥的。

可現在表回來了,他隻要替馬尚北求個情就可以擁有的。

可他非但不要,還讓她砸了他?

好比風卷殘雲,這時顧年已經吃完早飯的。

似乎隻要當過兵的人,吃飯都特彆香,他不但喝光了粥,吃光了菜,還用饅頭把菜盤裡的湯汁也蘸的乾乾淨淨,把最後一塊饅頭送進嘴裡,掏出手絹擦乾淨嘴巴,他肘著周雅芳的肩膀站了起來,深吸了口氣。

這才對張豔麗說:“豔麗,我聽說陳玉鳳是你前夫生在農村的女兒,你知道嗎,人家雖然隻讀過初中,可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科技大學的本科,甚至還想讀研究生。你生在城市,自己和孩子都擁有比陳玉鳳更優渥的教育條件,可兩個兒子全給你教廢了,直到此刻,你不知反省不說,還妄圖投機取巧?”

張豔麗不是想投機取巧,隻是她已經沒了彆的路可走啊。

她握著那塊琺琅表,畢竟已窮途末路,咬牙說:“顧年,你甭跟我說那些,陳玉鳳混的好,是因為有徐勇義,有馬琳,一大幫領導的幫助,我一介草頭老百姓,既不認識達官也沒有顯貴的親戚,沒法跟她比,我手裡隻有這塊懷表,你就說吧,放不放人,不放,我當場砸碎它。”

顧年看了看表,說:“砸吧。”

張豔麗愣住了:“這可是你奶奶給你的遺物,你真舍得我砸了它。”

“砸吧,我該去機場了,再見。”顧年說著,居然起身,去拎電腦,要走了。

張豔麗愣住了:“顧年,你原來可重視這塊表的呀。”

這回顧年甚至沒接話,以沉默應對張豔麗了。

其實,這就在於人和人之間思維方式的不同,張豔麗覺得懷表值價,是因為它是個古董,價值上萬塊。

可在顧年這兒,他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