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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要撕她一章售貨單,於是一軲轆翻坐了起來。

男人並沒有上樓,反而聽腳步聲是進酒樓了。

這時周雅芳和倆閨女都沉沉的在睡覺,陳玉鳳於是穿上衣服,躡手躡腳下樓。

剛拉開廚房的門,就聽見徐師長的聲音:“所以當時的舉報電話是馬金芳派人打的?”

韓超說:“是馬金芳,看似舉報的是我丈母娘,但她針對的是馬琳,當時馬琳正好準備召開一個關於機關家屬院,軍區所管理的酒店,酒樓,招待所方麵的安全會議,她會在會議中傳達一條,就是排查所有經營類項目中的竊聽設備,但馬金芳在八一賓館的幾個套房裡都裝了竊聽器,她不想馬琳排查,所以才故意舉報我丈母娘,要當真我丈母娘和李嘉德真被查出有事,咱們各港商的合作將立刻中止,馬琳也得引咎辭職,即使無事,以馬處長的性格,肯定要查舉報人,一查,隻要有人舉報她濫用職權,她就得受處分,培訓的事情也就押後了。”

“八一賓館有五間套房,隻有團級以上軍官才有資格住。”徐師長說。

韓超說:“所以她獲取到的情報應該不少。”

這事兒陳玉鳳懂,這幾年,隨著部隊各種軍產對外承包,可動手腳的地方很多,如果馬金芳在八一賓館內部裝竊聽器,從各個軍分區來出差的軍人聊天,打電話,她豈不全竊聽得到?

而這些情報賣出去,是可以換錢的。

而聽韓超這麼說,她又明白了一點,周雅芳和李嘉德,並非陳凡世舉報,而是馬金芳舉報的。

之所以舉報,也不是因為對周雅芳或者李嘉德有意見,而是因為她想整馬琳。

要說在此之前,陳玉鳳還覺得間諜跟自己沒關係的話,現在可謂切身體會間諜的意義了。

馬金芳估計都不知道周雅芳姓甚名誰,隻是當時正好周雅芳進了八一賓館,可以用來激怒馬琳,她就隨手用了。

至於被舉報乾不正當勾當,周雅芳被公安逮到的時候有多羞,多難堪,被陳凡世譏諷都快絕經了還妄想跟個港商好時,她得有多難過,憤怒,馬金芳根本不知道吧。

在馬金芳那種社會名流的眼裡,周雅芳連隻螻蟻都不算吧,想捏就捏,想踩就踩。

不過既然韓超和徐師長談的是正事,她不好多聽,就準備要走了。

但就在這時韓超也看到她了,說:“鳳兒,我晚上沒吃飯,你給我炸幾個豆粉湯圓。”

這意思是他們現在談的事情,她聽聽也無妨吧。

冰櫃裡就有煮好,凍起來的湯圓,大灶嘛,油和鍋都是齊備的,可以現炸。

陳玉鳳架起鍋,倒上油,把凍著的湯圓直接放進去,不一會兒,凍硬的表皮就給炸的軟軟糯糯了,另起鍋,還得熱點白糖,等糖熬成焦汁,再把湯圓一個個滾進去,給它裹成一層油黃焦亮的外殼。

等糖冷卻,定型後,還得裹上一層熟豆粉。

剛才大火呼呼的,陳玉鳳沒聽到前麵倆人的談話,這時關了火,就聽徐師長在問:“馬金芳身上還有沒有彆的事,竊聽器這件事我們隻能私下跟領導們彙報,不能爆出去的,內刊都不敢寫,她在國外的上線目前咱們還查不到,就不能打草驚蛇,扯出間諜的事,但不能放任她繼續這樣搗鬼,乾擾軍區的正常工作,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先把她的報社給關了?”

“我推斷,她既然賺了錢肯定得洗錢,但目前我忙工作,出不去,關於她是如何洗錢的,這事我還得查一段時間。”韓超說。

陳玉鳳剛剛把豆粉湯圓盛盤,端出來,不由的接過話茬,說:“馬金芳的媽在煤炭家屬樓開了個糖酒店,啥東西銷的好就問誰要貨,但她的店可臟可亂了,你們說,她會不會是憑借那個小店在洗錢?”

韓超和徐師長頓時回頭,看著陳玉鳳。

陳玉鳳放下湯圓,上樓,去拿她的售貨單了。

話說,要不是她於三教九流的人都喜歡聊幾句,也平易近人。

她就不會知道那家臟兮兮的糖酒店是馬金芳的媽開的,也不會知道那家店是稅務局的納稅大戶。

而要不是她性格仔細,每天有記賬的習慣,她很可能都發現不了自己的售貨單被人撕了一張。

要不是陳玉鳳經常在看財會類的書籍,也不懂洗錢的流程。

但售貨單上蓋財務章,就有法律效益,能證明商戶出了貨,是可以做賬的。

而空的售貨單誰都可以填,想填多少錢,多少件貨都可以。

當然,如果是普通商品,批量太大也會引起稅務局的懷疑。

但如果某個產品在某段時間銷量特彆好,你要寫個大宗的單子也沒關係。

所以陳玉鳳一開始很納悶,搞不懂那老太太為啥要故意刁難她。

但今天聽徐師長和韓超一聊,瞬時明白了,老太太根本不是要貨,是故意要她的售貨單,撕一張空售貨單,她想寫多少錢都可以,然後她就可以做賬。

這樣,她就可以幫馬金芳把黑錢洗成白錢了。

但這於陳玉鳳是個麻煩,或者說,於各個給馬金芳送過貨的商戶都是麻煩。

一旦稅務局憑售貨單來問他們收稅,他們怕不得被收破產?

所以不僅周雅芳是螻蟻,她差一點,因為小軍嫂銷的好,也成了馬金芳她媽的螻蟻。

社會名流們要犯起罪來,手段可真夠高明的。

話說,即使馬金芳真的洗錢了,軍人是沒資格出去查的。

他們必須把事情彙報給公安,由公安去查。

但也真是夠巧的,陳玉鳳丟了一張售貨單,而這張售貨單,偏偏還是馬金芳的媽弄走的。

老太太拿售貨單的時候,是欺負陳玉鳳傻,不懂事。

可現在,那張撕掉的售貨單,不正好可以用來查馬金芳的洗錢?

“明天我休假,不行我去趟稅務局,調一下貨單?”韓超拿著售貨單說。

徐師長點頭:“可以,你以小軍嫂公司的名義去調,先不要打草驚蛇,一旦查實,關停《商報》。”

韓超吃了顆湯圓,回頭看妻子一眼,眼裡有種:沒想到我這小媳婦兒,居然還有腦瓜子,能發現這種事似的驚訝。

陳玉鳳漫不經心,翻他個白眼。

這狗男人,總拿她當傻瓜。

早晚有一天他得知道,她雖然笨,但她很努力,笨鳥先飛,早晚有一天,她會比他能想象到的,最優秀的女人還優秀。

韓超在吃湯圓,徐師長在沉%e5%90%9f,大概是在想這件事該怎麼向上級彙報。

畢竟馬金芳原來是他弟弟的妻子,跟他是親戚,徐鑫兄弟還是他的侄子,他們是很早就開始乾間諜的勾當了,還是最近才開始乾的。

徐鑫和徐磊是否有參於,這事徐師長必須考慮。

而且目前,因為還沒查到馬金芳的上線,軍區不會定她的間諜罪,隻準備關停《商報》。

徐磊是徐勇義最心痛的一個,曾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前妻死的時候都不在身邊,還一屍兩命。

他目前在對岸,他對徐勇義的意見非常大,這事一出,他會不會誤解,會不會一生氣就呆在對岸不回來了?

“你也好久沒回家了吧,先上樓休息吧,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徐師長說著,從廚房出門,走了。

韓超幾口吃完了豆粉湯圓,忽而問陳玉鳳:“你看我嘴角有啥?”

“糖渣唄。”陳玉鳳說。

“你猜它是什麼味道?”韓超又說。

陳玉鳳說:“甜的。”

“不對,苦的,你把糖熬過了,真苦。”韓超說。

陳玉鳳伸手指要揩,說:“不可能啊,我從來沒聽說過糖會壞。”

韓超有點氣惱的說:“我嘴巴上火,疼,你不要用手碰,你%e8%88%94一下嘗嘗,真的苦。”

陳玉鳳心說不可能啊,她最近因為不做飯,廚藝是退化了,但熬糖的功底是在的,不可能把糖熬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為韓超說嘴巴上火,她不敢用手碰,但他個頭高,她要%e8%88%94著試,就得踮腳,這時韓超在彎腰,陳玉鳳剛踮起腳,揚著脖子準備去%e8%88%94,他卻突然抬頭,鼻子撞過陳玉鳳的鼻子,頓時鑽心的疼,疼的陳玉鳳差點沒哭出聲。

伸手一捂,她的鼻子給他撞流血了。

“師長您還有事?”韓超自然而然的立正,說。

卻原來是徐師長半路折返,又回來了。

第84章 招待宴

“韓超,等你查實證據,我就向上級領導彙報,咱們跟上級提議關停《商報》,但徐磊那邊,你想個辦法,把他從對岸喊回來。”徐師長說。

“可以。”韓超說。

徐師長欲走,又說:“你們繼續。”說完,才拔步走了。

韓超一臉嚴肅:“家務乾完了,我們也要去睡覺了。”說著,快速把嘴角的糖渣給擦掉了。

徐鑫和徐磊是徐勇義的親侄子,他可以查馬金芳,但不會放棄兩個侄子,徐勇義作為師級領導,不能跟對岸直接通電話,眼看要查馬金芳,他想讓韓超把徐磊從對岸喊回來。

而想向上級部門申批,關停一家報社,是需要證據的。

陳玉鳳的那張售貨單是可以做證,但它現在在哪兒,又該怎麼把它拿回來?

在陳玉鳳這兒這事挺難的,她不知道那老太太把售貨單入賬了沒有,要是入了,她是雇了會計在做賬,還是她自己做賬,賬本又會放在哪兒?

如果她明天上門索要,老太太一警覺,一把火把賬單給燒了,咋辦

但這些事在韓超這兒,向來都不是事。

他問了一下那家糖酒店的具體地址,騎上她的三輪車走了。

陳玉鳳捂著鼻子上了樓,得止鼻血。

鼻子又疼又難過,她擦掉了大半卷的衛生紙才止住血。

陳玉鳳心裡氣得慌,就把衛生紙全擺在桌子上,準備等韓超回來以後,給他瞧個厲害的,但等來等去,足足等了兩個小時韓超才回來,他上樓時腳步輕輕的,帶著一股寒氣進了門,從包裡掏出一張紙條說:“過來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

陳玉鳳看他換的是夾克,一身賊氣,說:“哥,你剛才是去偷東西了吧?”

“人家做的假賬,不偷,難道我去問人要?”韓超反問。

“你撬開鋪子進去偷的吧,還翻賬了,人家會不會發現,你留指紋了嗎,警察會不會抓到你?”陳玉鳳苦著臉說。

這混混,撬門偷東西是一絕,隻不過他現在穿著軍裝,施展不開而已。

“不會。”韓超打開那張售貨單遞給陳玉鳳:“小軍嫂牌油辣椒5千罐,合計金額一萬元,這是你的吧?”

陳玉鳳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她丟掉的那張售貨單,話說,馬金芳的媽也是夠絕的,一萬元,要是稅務局憑借這張銷貨單來問陳玉鳳收稅,至少要收400塊,可她甚至連一瓶油辣椒都沒買給她。

那麼有錢的人,做事手段怎麼那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