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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相信蕭勝會殺人,那彆的男人呢?

有人會相信一個男人隻因為離婚就殺前妻這種事嗎?

怪不得馬琳說曾經有個軍官打死了老婆,不但沒受處罰,甚至還會被提拔。

因為男人們根本意識不到這個問題,所以他們從潛意識裡會為他開脫。

軍人是男人,公安是男人,法官也是男人。

而軍區隻有一個馬琳,她一已之力,又能改變多少?

可難道非得等王麗媛死了,而且罪證確鑿是蕭勝乾的,他才會被判刑?

作為一個上過戰場的軍人,要他乾的謹慎,公安又不認真查案,王麗媛豈不像原來那個軍嫂,就白死了?

倆閨女因為看電影多了,熟門熟路,已經到大禮堂的台階上了。

秋日的夜晚,涼風醉人,高大莊嚴的大禮堂矗立在夜空中,空氣中有股隻在軍區特有的,男人們身上洗不掉的子彈和火藥味道。

看陳玉鳳悶悶不樂,韓超咬牙說:“我再向你說一次對不起,晚上回家住吧。”

那事兒就跟閘口一樣,不開無所謂,但隻要打開過,享受過,就刹不住了。

沒錯,曾經的韓營無所謂,忍得住,但現在他忍不住。

本來一周回家就一夜,上周回家媳婦兒不在,那一夜可真難熬。

“不要,不回。”陳玉鳳氣的是蕭勝,可要把火撒在韓超身上。

韓超其人,勇於求知,也勇於改正,眉頭一皺,語氣當然凶巴巴的:“那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原諒我,回家?”

正好這時陳玉鳳看到張鬆濤帶著大娃和二娃來看電影。

遠遠看到她,因為認識,張鬆濤禮貌的跟她打招呼,倆男孩也在招手。

雖然沒看到最美後媽齊彩鈴,但陳玉鳳突然想到一件事,據書裡說張鬆濤經常給齊彩鈴寫情詩,寫了之後還會專門讀給她聽。

她鼓起勇氣對韓超說:“給我寫首情詩吧,寫首情詩我就原諒你。”

說完,她快走兩步,上台階了。

韓超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情詩,什麼是情詩?

那他媽到底是什麼東西?

《中國霸王花》,這是一部曾經在全國掀起熱潮的電影,而今天,是它在軍區的首映場,所以來的人特彆多。

轉眼電影開場了,全場滿座,幾百人的大禮堂裡擠的滿滿當當,全是人。

這確實是蜜蜜最愛看的片子,女子特種兵,一開場就興致勃勃,全神貫注,她額頭上細碎的汗毛都因為緊張而炸了起來,像隻小刺蝟一樣,有興奮的片段就悄悄掐她爸的大腿,掐的韓超恨不能敲她腦殼。

反而甜甜懶懶的,一開場就懶得看了,這小女孩不喜歡打打殺殺。

“媽媽,拉粑粑。”小女孩說。

陳玉鳳看的挺入迷,但她必須照顧女兒,於是帶著甜甜貓著腰,溜下台階去上廁所,而甜甜呢,其實是不想看電影,就慢騰騰的,蹲在坑裡對著媽媽笑。

聽外麵女孩子特種兵們拳腳相加,打的風風火火,陳玉鳳心急火燎,可甜甜進廁所半天,愁眉苦臉的說:“媽媽,我拉不出來,要不我回家拉吧,你進去看電影,好不好?”

陳玉鳳此時可煩躁了,孩子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甜甜就從來不在外麵上大號,在學校,她寧可憋死也要憋回家上,從來不在學校上的。

但終歸,這是她的女兒,想想馬琳失去女兒,從此就失去快樂,她就願意心平氣和對待孩子了。

“走吧,媽媽陪你回家。”陳玉鳳好聲好氣的說。

大禮堂離家也不遠,此時電影剛剛開場十分鐘,她把甜甜送回家,讓她在家呆著,自己回來再看,也行的。

甜甜也知道媽媽難得看回電影,語氣裡滿是愧疚:“謝謝媽媽。”

母女倆一路小跑,緊趕慢趕回到酒樓,這時大門關了,周雅芳和王果果正在看電視,陳玉鳳用鑰匙打開後門,進去之後把甜甜帶到廁所,正準備喊周雅芳出來,就聽遠處傳來一陣淺泣,伴隨著求饒聲。

“臭婊子,今天沒人幫你了吧,你喊呀,你喊破嗓子都沒人管你,但老子今天不殺你,老子要折磨你,慢慢的折磨你,老子還要讓你親眼看著老子立功,重新拿回肩章!”這是蕭勝的聲音,從牆那邊傳了過來。

這附近因為屬辦公區,沒人住的,陳玉鳳全家都走了,倆媽又在看電視,不聽外麵的吵聲。

而育苗班的宿舍因為彆的老師都有家,隻有王麗媛一個人住。

蕭勝這是趁著王麗媛一個人,來欺負她了吧?

甜蜜酒樓的後院,牆上掛了兩排乾菜,給月光暈染成褐紅色,地上的笸裡是正在等曬乾的辣椒,在月光下黯紅發亮。

牆角一排罐兒,裡麵醃著雪裡蕻、餌菜和疙瘩菜,除了案板上的刀,陳玉鳳沒有任何趁手的東西,此時蕭勝的聲音雖低,可清清亮亮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她悄悄爬上牆,看到後窗戶裡,蕭勝兩手叉腰指指點點,而王麗媛,就跪在他麵前。

回頭,陳玉鳳的目光落在那把明光蹭亮的切肉刀上,她想一刀捅了蕭勝,但拿刀的那一刻她猶豫了。

她能體會到王麗媛的痛苦和猶豫,一個女人,讓她持刀傷人,非一般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而且不幸遭遇了家暴男,就必須在法官和法醫裡麵選一個,或者去太平間,或者進監獄嗎?

除非王麗媛死,就沒有彆的辦法讓人們正視家暴男會殺人這個問題嗎?

從牆上下來,陳玉鳳轉身的時候,手差點碰到窗戶上的錄音機。

那裡麵裝的磁帶裡錄的本來是《女兒情》,是她最愛聽的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但蜜蜜給她洗掉了,換成了她罵人的聲音。

為此她又罵了蜜蜜一頓,蜜蜜呢,邊聽邊錄,錄滿就換一盤,現在她所有的磁帶隻要打開,全是她罵人的聲音,陳玉鳳幾次氣的想脫了褲子狠狠抽她的小屁屁。

可在此刻,她捧起錄音機,心頭湧過一陣暖流。

她頑皮的小蜜蜜啊,咋就那麼聰明呢?

把蕭勝威脅恐嚇的話錄下來,不就能讓大家知道他的真麵目了?

第60章 氣球

所謂洗磁帶也叫重錄,磁帶是隻要你把它裝進錄音箱,按下錄音鍵,它就會自動洗掉前麵的,錄成後來的聲音,但錄音機上有七個按鈕,有開關,上一首,下一首,還有錄音,播放,好幾種,因為都是符號,陳玉鳳總記不住。

越急就越心慌,到底哪個才是錄音鍵?

既然蜜蜜知道,那甜甜知不知道?

她捧著錄音機進了廁所,悄聲說:“甜甜,你蕭叔叔來啦,正在家暴王老師,你知不知道哪個是錄音鍵,快告訴媽媽,媽媽要把他的聲音錄下來。”

孩子比陳玉鳳聰明得多,甜甜指著其中一個圓形按鈕說:“媽媽,這個。”

“你乖乖呆著,不要出來,不要發出聲響,好不好?”陳玉鳳又說。

甜甜狠狠點頭,捂上了嘴巴,乖乖蹲在廁所裡,一聲不吭。

這是陳玉鳳頭一回見識家暴男在妻子麵前的真麵目。

她特意脫了鞋子,抱著錄音機貓腰鑽到育苗班宿舍後麵,後麵是一片綠化帶,正值秋天,路上全是枯枝,還有沒清理乾淨的垃圾,她有一回甚至踩到了玻璃片,腳心都給紮破了,但陳玉鳳一聲沒吭。

知道蕭勝反偵察能力很強,此時裡麵安靜默然,陳玉鳳就不敢開錄音鍵。

忽而聽到裡哐的一聲巨響,她趁勢摁下了開關鍵。

“你還想逃,逃出去乾嘛,喊陳玉鳳來救你?”原來是因為王麗媛撲到了窗戶邊,想喊救命的緣故,蕭勝啪一把拉上了窗簾。

他繼續說:“賣媽求榮的韓超兩口子,在你看來真能救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王麗媛也是揣著刀的,但是麵對一個沒有懈怠過訓練的男人,她根本不是對手,刀早被打掉了,此時被蕭勝踩在腳下,怕死嘛,她就恐嚇蕭勝:“隻要王阿姨聽到,肯定會來救我的,她是個會家暴的女人,打起丈夫來可凶了。”

蕭勝一聽提高了嗓門:“韓超他媽?會打男人,那可有意思了,我聽說徐師長對她很有意思,這事兒我必須往外宣揚宣揚,我看徐師長還會不會對她有意思。”

王麗媛一聽,立刻就慫了。

因為就在前幾天,徐師長出差前還來過一趟這邊,在酒樓後牆後麵站了很久,默默站著,聽王果果和周雅芳聊天。

畢竟整個軍區,大家都是熟人,而領導們的私生活,誰都喜歡議論一下。

所以她聽過王果果和徐師長的事。

還挺願意他們能湊成一對的,怕自己這一說要惹出事,害了王果果。

就又慫了,哀求說:“蕭勝你不要到外麵亂說,我求你了,你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行嗎?”

“當然不行,我要先殺所有幫助過你的人,讓你眼睜睜看著他們全部出意外,到時候即使我不殺你,你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蕭勝反問。

王麗媛破罐子破摔,咬牙說:“我現在就自殺,我要留遺書,就說是你逼死我的,我也要你身敗名裂。”

蕭勝一陣冷笑:“我身敗名裂了一樣可以轉業,老子去當城管,正好有理由欺負陳玉鳳,找她的茬,你開心嗎!”

城管,這是個從去年才開始有的新興行業。

專管市容市貌,而且因為麵對的是小攤販,執法特彆粗暴。

王麗媛見過好幾次,有些城管甚至會當街追著小販們暴打。

試想,要是陳玉鳳被暴打,她心裡能舒服嗎?

她服輸了,妥協了:“蕭勝,我求你了,你讓我死在你麵前,好不好?”

自殺,並且還是心甘情願,這就是家暴男的最終目的。

陳玉鳳錄的足夠了,想站起來喝止,但就在這時,蕭勝說:“你今天自殺了怎麼行?我今天晚上就能立功,明天就能官複原職,你不看著怎麼行?”

陳玉鳳氣的不行了,剛想站起來,蕭勝一聲吼:“站起來乾嘛,跪下!”

他喊的是王麗媛,是因為看他要走,王麗媛想站起來,給他喝止的。

他居高臨下,腳點上王麗媛的額頭:“給我跪一夜,不到天亮不準起來。”

哐的一聲,他關門走了。

陳玉鳳抬起頭,就見窗簾裡王麗媛隱約的影子,果真跪的直挺挺的。

取出錄音帶,放在嘴上親了親,這東西彌足珍貴,它完完整整記錄了一個男人的暴行和醜惡嘴臉,隻要呈交給領導,蕭勝就身敗名裂了。

不過陳玉鳳不想就這麼算了,因為她最近讀了些關於家暴的,法律方麵的書,發現如果隻是威脅恐嚇,沒有實質行的手段,法律裡麵有明文,依然會輕判的。

而且蕭勝說他今晚就要立功,那是什麼功。

當然,陳玉鳳立刻想到了大禮堂,因為今天晚上大禮堂裡滿滿的都是人。

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