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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上過戰場,有心理瘡傷,我們不能把一個為國家拋過熱血的戰士一棒子打死,那樣的話,軍官們不會服的,明白吧。”馬琳說著,送陳玉鳳出辦公室。

帶著倆丫頭,陳玉鳳得跑了:“我明白!”

風風火火上公交車,在八一賓館門前下車,娘幾個一路飛奔往酒樓。

酒樓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了,這才五點半,樓下四張桌子坐的滿滿當當。

不像前段時間,大家都是為了聊工作來吃個便飯,現在還有專程趕來吃飯的人,看桌子是滿的,就要求開樓上的包廂,周雅芳長時間呆在樓上乾脆沒法下樓。

菜急的時候也顧不得孩子了,蜜蜜幫忙傳菜。

陳玉鳳忙了一大氣,好半天沒見甜甜,因為今天丟過臘腸,心說怕不是軍區出了賊,來偷孩子了,樓上樓下找不到孩子,給嚇了一身的冷汗,衝出後堂,正準備要喊,就見甜甜蹲在水龍頭下,一個個的,正在洗剛從台上撤下來的盤子。

盛菜的盤子大,小丫頭努力抱起來,放進盆裡慢慢刷著,就在陳玉鳳出去的時候,噗的一聲,她還給掙的放出個小屁來。

看乾淨盤子摞了老高,陳玉鳳說:“閨女,盤子等忙完媽媽就可以洗,你現在該看書啦。”

“沒關係的,我洗完一樣可以看書的呀。”甜甜說。

五個女人開一間酒樓,忙是真的忙,但賺也是真的賺,今天的營業額高達150塊,刨去火耗和成本,有整整70塊的收入,也就是對半的利潤,這是韓超一個月的津貼。

晚上回到營級家屬院,先把包嫂子喊了出來,再把彆的家屬們也喊了出來,因為天已經晚了,陳玉鳳長話短說,給她們講了一下投資肯德基的事。

因為通知是晚上貼的,這時營級家屬院大部分的軍嫂還不知道情況。

而且陳玉鳳來的時間不長,又一直在外麵忙,大多數軍嫂跟她不熟,敲開門,有些還願意耐心聽陳玉鳳講一講,但大多數都是應付幾句就把門關了。

第二天一早,她淩晨五點起來去買菜,趕在七點前把菜買好,又回了家屬院,這時大家該去上班了,倒是有倆軍嫂已經從後勤處拿到宣傳單頁,在等陳玉鳳。

“肯德基,那種賣買咱真能投?”一個問。

另一個說:“你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現在外麵炒股搞投資的多,騙子也多。”

陳玉鳳指著公告說:“首先,公告是軍區發的,還有,下午馬處長現場辦公,你看,這兒寫著呢,總共有52個名額,真想投,你們就早點想辦法找錢,因為這事今天下午就截止了。”

“我考慮一下吧,五百塊可不是個小數目。”一軍嫂說。

另一個軍嫂則說:“五百塊的存款我倒是有,但值不值得投資啊。”

不過她倆最終下了結論,不管咋樣,都會去現場看看。

正好今天孩子們開學,要去報名,陳玉鳳上午得排隊給倆閨女報名,報完名回來,飯店正值紅火,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得趕緊招待客人,

投資肯德基的錢,沒有陳玉鳳的一分,所以她現在是在白跑腿,但就這麼一件白跑腿的事,她還操心的不行,中午忙完,她準備去現場的,可今兒也是湊的巧,城管大隊和工商所集體來檢查她了。

雖然甜蜜酒樓在軍區內部,但即使軍區內部的商業活動,也歸城市管理,所以城管要看她的經營麵貌,門前不得雜亂,門牌不能對附近居民的出行和休息讚成影響,這些城管要檢查,工商則要查她後堂的衛生情況,洗碗池是不是有三個,冰櫃有沒有通電,餐具乾淨與否,如果做不到,就不給頒布營業執照。

雖然看過以後,城管大隊和工商所都很滿意,但是這又耽誤了陳玉鳳很長一段時間,眼看下午又該營業了。

不過周雅芳告訴陳玉鳳一條捷徑,她說她走過,騎著三輪車從醫院後麵的小道穿過去,到機關大院隻需要五分鐘。

陳玉鳳於是騎上三輪車,飛快的往機關大院跑,看眼表,五點,機關大院馬上就要下班了。

甫到機關大院門口,陳玉鳳碰上齊彩鈴。

她因為賣服裝,倒是穿的很漂亮,正紅色的緊身背心掖在褲子裡,明黃色的皮帶上有一隻碩大的扣環,正襯她高挑漂亮的身材,一頭大波浪足夠時髦,從機關大院出來,她正在追一個四十出頭,穿皮夾克,裡麵是背心的男人。

“蕭總,你等等我,蕭總。”她邊跑邊喊。

陳玉鳳三輪車也騎的快,眼看齊彩鈴撞過來,險些刹不住,忙喊:“彩鈴,快讓開,我要撞到你啦。”

齊彩鈴回頭看到陳玉鳳,慌得一躲,但又沒躲,反而停了下來,顯然想跟她說什麼,但是張了半天的嘴,等陳玉鳳刹住車時,又轉身跑了。

她們小時候也是好姐妹,直到齊彩鈴進縣城當了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後關係才淡的,打小兒的關係嘛,陳玉鳳看得出來,齊彩鈴現在很慌。

她又跑著去追那人了,邊跑邊喊:“蕭總,等等我嘛,蕭總,你聽我解釋。”

那人顯然很生氣,走路都帶風,他穿皮夾克套背心,這是混混時的打扮。

眼看齊彩鈴追著那人走了,陳玉鳳思索了一下就曉得了,那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應該是蕭勝的叔叔蕭定天。所以,蕭勝的叔叔蕭定天也不過個混混吧?

齊彩鈴可是一個團級領導的家屬啊,她乾嘛要跟個混混攪在一起?

隻需要投錢,不需要管理和經營的肯德基可是一筆不可多得的大投資,在《財會入門教程》裡,它被稱為優質投資。

今天馬琳現場招摹股份,因為昨天營級家屬院的軍嫂們反應不夠熱烈,陳玉鳳特彆擔心,怕馬琳摹不齊股額,但看齊彩鈴和蕭定天跑的慌慌張張的,陳玉鳳心裡又暗暗有些欣喜,她覺得,這事兒怕還有希望。

甫一進大院,大院裡軍嫂並不多,也都在往外走,馬琳和幾個乾事正在收公開辦公的攤子。

陳玉鳳停了三輪車就問:“馬處長……”

馬琳板著臉,沒說話,把文件全遞給李乾事,皮鞋噠噠,慘白著一張臉走了。

因為她甩臉子,幾個乾事都挺尷尬,並說:“軍嫂同誌,包涵一下,咱們馬主任就那脾氣。”

陳玉鳳習慣了馬琳的脾氣壞,倒沒關係,回頭又問李乾事:“股額招摹齊了嗎,響應的軍嫂多不多?”

李乾事笑說:“營級家屬少說也幾千人,但我們坐了一下午,零零散散才來了幾十個,剛才差點沒湊齊,但雖然險,總歸還是湊齊了52個,所以肯德基現在屬於你和肯投資的那幫營級軍嫂了。剛才那位叫齊彩鈴的軍嫂也在現場,數了好幾遍呢,52個軍嫂,一個不差,她質押的錢,馬處長已經退給她了。”

陳玉鳳大舒一口氣:“謝謝你,李乾事。”

“謝我乾嘛,你該謝馬處長,今天是她女兒的忌日,每年的今天她都會請假一天,在家安安靜靜思念女兒,但今天下午她強撐著出門,專門幫你辦了這件事。”李乾事說:“理解一下吧,她一年工作364天,大年三十都不休息的。”

這時馬琳已經提著皮包出了機關大院,獨自一人走了。

陳玉鳳心說難怪昨天她說的時候馬琳猶豫了很久。

當時她還以為馬琳是怕麻煩,懶得辦,卻原來今天是她女兒的忌日。

所以她整天忙於工作,本來該留出今天來,想念她的女兒,回念跟女兒在一起時的幸福時光,卻因為她而破例,又出來加班了?

作為一個擁有兩個女兒的女人,太能體會馬琳喪女的心痛了,在此刻,陳玉鳳能感受到馬琳三十年都無法釋懷的那種痛苦了,也能理解為什麼她沉迷於工作,而且於男女感情方麵毫無興趣了,早在三十年前,女兒死的那一刻,她的心門就封上了,這輩子不會再為任何人而開放的。

既然投資的事情搞定,陳玉鳳心裡那塊石頭也就落地了。┇思┇兔┇網┇

本來她想著既然馬琳那麼喜歡蜜蜜,不如周末帶蜜蜜上門做客,感謝她一下。

也算寬寬馬琳的心。

但第二天一早,李乾事來送合同的時候就說馬琳出差了。

而且出的是長差,估計要半月左右才能回來。

正好倆閨女剛剛開學,軍區小學教育抓的緊,每天晚上要接送,還要手把手教著寫字兒,陳玉鳳也就把這事兒給放下了。

有馬琳督促,王麗媛的事情確實辦的很快,僅僅一周時間離婚證就搞定了,王麗媛沒房子了,倆人也沒啥財產,空人一個,索性就搬到育苗班的宿舍去住了。

話說,還有一件叫人意外,又不算太意外的事。

蕭勝在被撤肩章之後,隻在營區呆了三天,就被新兵們給打成了重傷。

三更半夜,蕭勝是被一幫新兵給裹在被窩裡,拿香皂裹著毛巾悶打的,這也是他向來打王麗媛的手法,不打彆處,專捶小腹,而且因為包著毛巾,隻有鈍痛,沒有皮外傷,而且因為裹著被子,他無法指證任何人。

最後他爬出營房,爬到副營長辦公室,是被副營長扛到軍醫院。他曾經把王麗媛打到尿血,而這一回,新兵們也把他打成了個尿道出血。

幸好他媽就在醫院工作,即使隻是在食堂,也有一些老熟人,老關係,於是給他開了個住院證,讓他這段時間住在醫院裡,要不然,他能被新兵營的新兵們活生生的給打死。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蕭勝兩目寒光:他恨王麗媛。

而這,是離婚改變不了的!

轉眼開學一周,今天居然有老師來家訪了,而且還是班主任,這個班主任甜甜和蜜蜜都很熟悉,因為她就是王部長的兒媳婦,王嘉嘉的媽媽,她的名字叫宋梅。

小學的孩子放學早,這時還沒有開始營業,宋老師帶著幾個孩子到了酒樓,笑著跟陳玉鳳說:“甜甜媽,你家這酒樓開的真不錯啊,乾乾淨淨的。”

“裡麵坐,我給你倒茶喝。”陳玉鳳也笑著說。

“不用不用,我就過來轉轉,走訪一下,對了,個頭矮的那個是你媽吧,我前陣子來吃飯,見過她搞服務,阿姨人可真好,既善良又溫柔的,一看她性格就特彆好。”宋老師說。

陳玉鳳回頭看了眼周雅芳,跟她一樣的白襯衣,黑裙子,服務員裝嘛。

周雅芳因為總覺得自己是鄉下人,對任何一個客人都有一種隨時關注著,小心翼翼,顫顫兢兢,生怕對方不高興的刻意討好,她性格也是真的好,陳玉鳳經常頂她,但她總是笑眯眯的。

“是我媽,她脾氣也確實好。”陳玉鳳說。

宋老師又說:“我爸是個醫生,生孩子比較晚,生我的時候已經四十歲了,但他是個退了休的老醫生,今年剛提了退休金,目前退休金有400塊,我媽原來是教師,前年得肺癌死了,老爺子年齡大了嘛,自己照顧自己有點費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