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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 則慕 4235 字 6個月前

縮了縮,“那還不趕緊動手!”

容景謙道:“這裡不方便,皇姐隨我走吧。”

容常曦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這簡直就是屠夫要殺豬了,卻要豬乖乖走到屠宰地去……不對,她不可以將自己比作豬……

容景謙道:“此屋形如棺材,身死其中,恐永生縛於此,再難脫離。”

容常曦這才道:“那,那換個地方……嗚……”

容景謙頷首,轉身走了兩步,發現容常曦還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回眸看著容常曦,容常曦臉漲的通紅,道:“我腳軟,站不起來了……”

哎,要乖乖走去屠宰之所被殺也就罷了,居然還渾身乏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實在是……

怎麼都到了人生最後一刻了,還要在容景謙麵前丟這樣大的臉呢?

容景謙頓了一會兒,低下頭去,黑暗中容常曦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也大概能猜到他是在嘲笑自己,當下更是窘迫不已,頗有些自暴自棄地說:“算了,你還是就在這裡殺了我吧……”

容景謙走過來,卻是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去,容常曦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攀住他的肩,道:“你,你也不用這麼想殺我吧?!”

容景謙不說話,抱著她走出了屋子,外頭靜悄悄的,之前負責看著容常曦的那幾個人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景謙派人解決了,容常曦莫名有些傷心,道:“容景謙,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名義上還算是堂姐弟呢……”

“我們不是姐弟。”容景謙淡淡地道。

容常曦頗有點喪氣:“一定要撇的這麼清楚嗎?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啊……”

他們走出小院,外頭是一輛馬車,旁邊還站了幾個容景謙的人,容常曦害怕當中有人是看到過她的,便將腦袋低下去,幾乎是埋在了容景謙懷中,容景謙微微一頓,倒也沒說什麼,將人抱上了馬車。

容常曦在馬車中坐下,容景謙在她左手邊坐下,容常曦往後縮了縮,道:“要在這裡動手嗎?”

容景謙搖頭,容常曦稍微放下心來,她哭的太累太累了,腦袋靠在馬車的靠背上,竟在搖搖晃晃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她夢到小時候——她明明應該是沒有那時候的記憶的——但夢中的畫麵卻十分清晰,她小小一隻,追著元後,想要母後能陪一陪自己,周圍沒有下人,於是元後很不耐煩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竟是伸腳那麼輕輕一踢,小小的容常曦便倒在了地上。

外頭皇帝也來了,看見容常曦倒在地上,隻冷漠地瞥了一眼,便轉而微笑地看著元後,與她一道離開……

小小的容常曦趴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著,卻無人理會,直到身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她從未聽過的聲音:“常曦乖,彆哭啦。”

容常曦莫名就是知道那是珍妃,她抽噎著回頭,想從珍妃身上得到哪怕一丁點的慰藉,可才回過頭,便見微笑著的珍妃此時正是七竅流血的狀態,容常曦尖叫一聲,珍妃渾然未覺,一點點靠近,輕聲道:“常曦你怎麼了?常曦,常曦……”

“容常曦。”

容常曦猛然從夢中驚醒,發現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下了,容景謙正微微蹙眉看著她,手還放在容常曦肩膀上,方才她應該是被他搖醒的。

容常曦茫然地伸手,輕輕擦了擦自己的臉,果不其然,她又在夢中哭的滿臉是淚,容景謙道:“夢到什麼了?”

他有此一問,倒讓容常曦頗為驚訝,她搖頭:“沒什麼……還不就是那些事。”

容景謙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多說什麼,將人帶下馬車。

馬車外,之前的人都不見了,隻有一個車夫還在車轅上等著。

此時外頭天色極暗,他們到的地方,是個看起來頗為奢華的客棧,容常曦有些疑惑,客棧人來人往的,怎麼看也不是個殺自己的好地方啊……

容景謙沒有解釋,把人大張旗鼓地帶了進去,那店小二坐在前堂,正昏昏欲睡,聽到門被敲響,連忙跑來開門,他手裡舉著個燈盞,看見容景謙身材高大,神色肅殺,便是心中一驚,又見後頭跟著個粉雕玉琢,雙眼泛紅的女子,連忙道:“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容景謙道:“住店。”

容常曦更加困惑,小二將兩人迎入,容景謙直接要了一間天字房,那小二連連點頭,將兩人帶去了一間天字房,他恭敬地道:“這位爺,您可要一些吃食?如今這個點,熱食是沒有了,涼菜還是有的。”

容景謙看向容常曦。

容常曦完全沒有心情點什麼吃食,這斷頭飯吃不吃都沒意義,故而完全沒注意到容景謙的視線,那店小二心心念念要從看起來十分闊綽的二人手中再賺些錢,便又道:“這位夫人可有什麼想吃的?我們嶽喜客棧的廚子手藝那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是那白切牛肉,實是一絕……”

容常曦搖搖頭:“不必了……你喊我什麼?”

店小二一呆,道:“這位夫人……”

“那你又喊他什麼?”容常曦道。

店小二更莫名其妙了,說:“這位爺……”

容常曦道:“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

店小二心道這也真是奇了怪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來住一個房間,不是趕路的夫妻還能是什麼,又見容常曦生的貌美卻是雙眼通紅,許是剛哭過,心中隱隱猜測這極為美貌的女子,乃是這男子的妾侍,因受了委屈才這般,便立刻拍馬屁道:“二位郎才女貌,好似天上眷侶,地下鴛鴦。”

容常曦簡直想揍人,容景謙卻一言不發,隨手丟了點錢給店小二:“晚些打盆熱水來,放在門口便是。”

那店小二接了錢,又見容常曦一副目眥欲裂的樣子,趕緊跑了,容常曦則被容景謙拎著衣領給扯進了房間,店小二心道這女子真真古怪,低頭一看手中的錢,卻是一呆——

一盆熱水,給兩個銅板也就夠了,他方才那麼一握,以為是碎銀,低頭一看,才發現竟是碎金子,且成色極其不錯,能值十幾兩銀子了,簡直比他一年的工錢還多,店小二頭暈目眩,幸福地奔向廚房燒熱水。

☆、溝通

房門被砰地關上, 容常曦也沒心思再去生那店小二的氣了,方才容景謙要了一盆熱水, 想必是要殺了她以後洗手用的, 她頗為哆嗦地在凳子上坐下,隻覺得容景謙實在擅長折磨人, 手起刀落的事, 他偏偏折騰了這樣久。

她以為容景謙還會將這無聲的酷刑拖的更久更久時,容景謙卻道“你生父姓莊。你就叫莊常曦?或者, 你有什麼想改的名字?”

容常曦傻傻地道:“你不是說要殺我嗎……”

“容常曦今日會死去。”

容常曦抬眼看著他。

容景謙接著道:“但你不會。”

容常曦一愣,想起上輩子死前容景謙說的話, 讓她做的選擇。⑤思⑤兔⑤網⑤

他那時想必已知道容常曦的身世了, 難道, 他那時也是這個意思?

容常曦道:“就叫……莊常曦好了。”

她聽“常曦”這名字聽了這麼多年,一時間要改,也不知道能改成什麼, 容景謙頷首:“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會帶你離開晉州。”

“等一下!”莊常曦起身, 攔住他,“你真的,真的不想殺我嗎?”

容景謙道:“我到底為何要殺你?”

“我……”莊常曦囁嚅道, “我做了許多錯事,曾經欺負你,還害得你母妃去世,父皇, 不,皇上也對我心存怨恨,隻要把我的腦袋交上去,你自己也開心,還算一份功績……”

“我在砍下的敵人腦袋千萬,不缺你這顆。”容景謙道,“何況,我答應過母妃,若找到你,會好好照顧你。”

莊常曦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道:“靜貴人?為、為何……”

容景謙瞥了她一眼:“你不累?”

“啊?”莊常曦恍惚道,“累,但是,不弄清楚,我怎麼休息?”

容景謙便索性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這是第一次,莊常曦聽到容景謙說這麼這麼多話,他的神色平靜,語氣也沒有什麼波瀾,實在不是個好的“說書先生”,可因為是真實發生過的,與她有關的事情,所以莊常曦聽的格外投入。

二十多年前,莊飛良與莊以蓉帶著險些成為河神新娘的珍妃劉曼曼離開湖村,三人一同曆經風雨,劉曼曼與莊飛良彼此互有情意,奈何彼時女楨戰亂頻發,朝廷征兵,征到了莊飛良頭上,其實他們一路顛簸,隨時可以逃這兵役。但莊飛良亦感家國有難,他略通兵法,武藝也頗為不錯,便決定去邊塞當兵,將莊以蓉和劉曼曼送去明光行宮,那時明光行宮離朝廷很遠,皇帝來的極少,行宮內待遇與環境卻都十分不錯,莊飛良與兩人約定,三年內必會回來。

誰知莊飛良才走不久,通醫術的莊以蓉便發現劉曼曼有了身孕,劉曼曼十分害怕,明光行宮的宮女,若被發現有孕,必是要被趕走的,兩人決心隱瞞,誰知碰上元後這樣的瘋女人,那一夜莊以蓉在彆的殿內守夜,劉曼曼卻被皇後下藥,送入皇帝宮殿。

此時她已彆無選擇,她已被皇上寵幸,萬萬不可以說出自己有彆人孩子的事實,隻能隨之入宮,莊以蓉和劉曼曼都是肝腸寸斷,卻不知能如何是好,莊飛良到邊塞後,曾寄回一封信,但莊以蓉的信卻怎麼也不可能寄到莊飛良手上去的。

她隻能耐心地在行宮等待,誰知過了沒幾個月,皇上又帶著皇後來了,莊以蓉想知道劉曼曼的情況,多說了幾句,便被皇後知曉她與劉曼曼曾是好姐妹,彼時皇後對珍妃極為忌憚,便想著要她們姐妹反目,以莊以蓉製約珍妃。

她故技重施,喊來了莊以蓉,莊以蓉雖有所提防,還是中計,且那時她正好得知莊飛良的死訊,極為恍惚,就這樣再一次被送上了皇帝的床,但莊以蓉卻對皇上叩首,說不願見皇後不快,更不願見昔日的姐妹,如今的珍妃對自己有偏見,自己不願隨之入宮。

皇帝彼時正極為寵愛珍妃,知曉莊以蓉是珍妃姐妹後,竟當真讓莊以蓉離開,且不許其他人再提起此事。

莊以蓉身子一直不大好,她本想的是要離開行宮,去替莊飛良收屍,卻大病一場,又發現自己懷了容景謙,隻好繼續留在行宮之中,就在此時,她見到了董嫂,得知劉曼曼死訊,更得知劉曼曼與兄長的孩子被皇後給搶走,生死未卜。

於是莊以蓉強忍著所有的痛苦和掙紮,生下了容景謙,她對容景謙說不上有愛,卻也不恨,因為孩子始終是無辜的,她隻是反複告訴容景謙,將來不要回宮,不要讓人知道他是皇帝的孩子,讓他一定要帶著那個玉佩,去四處尋找,或許劉曼曼的孩子還活著,那孩子是個女子,%e8%83%b8口有三瓣蓮花胎記……

她僅僅知道這麼多,容景謙亦是十分迷茫,要找女